2020年8月22日 星期六

萌芽

(因為擔心上台致詞會緊張,所以先寫了草稿拿在手上。結果在領獎接過獎座時,草稿「很自然地」掉到地上。但接下來就是拍照,只好拿著獎座跟著頒獎人面對鏡頭微笑。微笑畢,從地上撿起草稿,開始講話。)
 
大家好,我是廖瞇。
 
擔心上台致詞會緊張,所以先寫了手稿。我想在這短短的幾分鐘內,儘可能地把自己覺得重要的事,好好地說完。
 
我想說的是,每個人的寫作歷程、目的以及意義都不相同。而對我來說,寫作是為了處理對自己來說的,重要的東西。至於它的形式,則是隨機能而生。
 
「形式隨機能而生」這句話,是從前我讀設計的時候,很受用的一句話。一件產品長什麼樣子,一個杯子、一張椅子、一支手機,它的樣子取決於生產者希望它有什麼功能、使用時感覺起來如何。形式,你也可以把它想成是「樣子」──「因為我想要表現什麼什麼,所以我長成這個樣子」。
 
所以「形式隨機能而生」,也可以想成是「形式表現內容」。
 
但滌這本書的形式,卻不是一開始就「設計」好了,它是隨著我在書寫的過程中,我越來越確定我想處理的東西是「對話」,我才決定它應該是「紀實的」,我才決定我應該把我正在書寫的東西,給家人看;我才決定我應該把媽媽和滌讀了之後的反應,也寫進來。
 
給被寫的人讀,再把被寫的人的反應寫進來,同時間我去思考在這之前之後,自己對他們反應的感覺。我把自己心裡面腦袋裡面的,來來回回,跑來跑去的東西,盡可能地寫下來。如此我就有機會把自己思考與感覺的過程留下來,然後我再去看,因此接近我的家人,以及接近我自己一點點。
 
《滌這個不正常的人》,是一個掀開的過程、與接近的過程。還沒有寫到最後,不會知道這部書寫的樣子。這部書寫雖然有個結尾,但我與家人的關係正在進行。
 
掀開與接近的過程,並不容易。但現在回想,好像也沒有那麼難,可是在那個當下真的覺得是很難,結成一團。
 
所以真的很謝謝台北文學獎的年金計畫,讓我開始了與滌有關的書寫,有時一個看起來似乎很外圍的原因,卻是導致一個事件開始的核心。然後,也謝謝第20屆的評審肯定了這樣一種無法計畫的書寫、對話性的書寫。最後我要謝謝我的家人,因為他們,這部書寫才有了出版的可能,才有機會與其他的人與家庭繼續對話下去。
 
謝謝大家。
 
(講完話後鬆了一口氣。頭好像也比較不痛了。頒獎典禮結束後還認識了幾個新朋友,很開心,屬於一開頭就可以講話的那種。聊天的時候頭不會痛,聊天結束後提著獎座走去捷運站時,頭又開始痛得要命,獎座又很重。不過這個很重的獎座,其實也是一件作品,主題叫做「萌芽」,萌芽聽起來很輕,但要有力量才能萌芽。)
 
(祝所有創作或不創作的人,都有萌芽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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