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2月31日 星期一

時間在走

每次聽到答答答答
就像是聽到時間在走
可是時間在走為什麼就是答答答答?
或滴答滴答?
也可以喵喵喵喵吧
哇哇哇哇
喵嗚喵嗚
以上是貓咪肚子的時間在走
 
咖啡的時間在走
麵團的時間在走
草莓的時間在走
冰箱的時間在走
小孩的時間在走
小孩的時間在走是什麼樣的聲音呢?
 
喜歡的時間在走
緊繃的時間在走
痛的時間在走
一個人的時間在走
兩個人的時間在走
 
我坐下來
時間在走
 
──刊登於《鏡週刊》


2018年12月30日 星期日

2018年度收支小結

搬到鹿野後就沒有固定的收入,收入是這邊一點那邊一點來的,因此記帳記得更勤,分類也比較細(稿費、講師費、拓繪)。剛剛小結一下,2018應該是搬到鹿野後年收入最多的一年,竟然超過四十萬,但那是因為有寫作年金的挹注,而寫作年金不是年年都有。所以如果扣掉那筆寫作年金,我剛除了一下,每個月大概收入兩萬。
 
我發現人很有趣,人是那種會因為囤積而感到安心的動物。比如我今年的收入比往年多,最大的影響不是我平日花錢的方式,最大的影響反而是我的心理。因為有多的收入所以存款也多了,存款多了好像心理就比較安心,好像老年就比較有保障,但這些都只是好像而已。
 
但這個心安有時也蠻好的,因為我因此更能選擇工作。我的意思是,我幾乎可以用「那件事我想不想做」來考量工作,而不是「我需不需要錢」。
 
不過「錢是否夠用」這件事,每個人標準實在很不一樣啊。比如我前天看到「機率工程師」月入四到七萬,我哇了一聲,但我只是哇一下而已,覺得那真是另一個世界(其實有更多錢進錢出我根本不懂那是什麼世界的世界)。
 
昨天看到新聞說,明年最低薪資會調到23100。我跟老斌說,「這比我們平常正常收入還多耶!」如果我們的收入每人每個月有兩萬三,肯定夠用還可以存,但我知道在城市生活根本不夠用。
 
說是這樣說,但錢變多還是有一點點好處啦。今年我們換了台節電冰箱,換了台機車讓我這個不會開車的人,可以騎到比較遠的地方去。想要買書可以買書,想要捐款也可以捐一點點。也是蠻好的。
 
收入少,也可以活得很好(這是什麼爛slogan)。


後記1:剛剛又想,決定工作賺錢的方式,其實不是「我有多少存款」,而是「我需要花多少錢」。剛到鹿野的時候,一個月收入只有五、六千,那時候其實也沒有為了想要賺錢而傷腦筋,因為花得很少。

但這樣想到最後,會覺得其實是自己運氣好,活到現在還沒有出現那種不夠花費的時候,比如生病,比如家庭因素。所以我還是非常可以理解,為什麼人想要存錢,錢確實可以緩解部分生活上的問題。

不過,我好像也越來越清楚,錢可以緩解生活上的問題,卻無法緩解生命上的問題。


後記2:關於支出的部分也算了一下。今年真的花比較多錢:扣掉訂製有機棉T的錢、機車的錢、冰箱的錢、勞健保的錢,每個月平均支出約九千元。



2018年12月19日 星期三

有空

你說
詩集為什麼空空的
字那麼少
 
我說
今天的天空
都沒有雲
 
那塊地空在那裡
沒什麼不好
 
有空很好
有空很好
 
──刊登於《自由副刊》


2018年12月10日 星期一

小孩

為什麼要記住每一片雲的樣子
為什麼要知道那些鳥的名字
為什麼要記得說過的話
為什麼
要知道事物的意義
  
他很開心
他現在很開心
她難過
她現在很痛
他討厭你
但下一刻就對你笑了
不要問為什麼
 

2018年12月9日 星期日

可能

天可能下雨
可能
不下雨
 
他可能說好
可能說
不好
 
我不知道

 

2018年12月2日 星期日

一段早餐後的murmur(20181202)

之前可能有說過,早餐時間是我最喜歡的時間。但我可能沒說,是鹿野在家的早餐時間。
 
早餐時間,我們沖咖啡、切水果,烤麵包或燒餅。這段時間多半是陽光會進來到屋內的時候。我們各自讀各自的書,有時說話,有時不能說話。
 
「我現在在讀的這章很難。」
「好,那我不要跟你講話。」
 
可是我總會讀到一些東西,很想要說出來。我說,作者大我八歲,所以她寫這本書的時候是……,我心裡默算著她的年紀。Y說你幹嘛算她幾歲,我說我只是想要大概感覺一下,她當時候可能的狀態。
 
慢慢的吃早餐,慢慢讀書。早餐結束後各自開始各自的工作(其實在早餐前已經先有了一輪工作)。但有時候,可能不是有時候,而是經常,我沒有開始工作而是先寫自己想寫的東西。比如我該開始備課了,但我有很想寫的東西,我覺得應該先寫,而我也有時間先寫。我有這個餘裕。
 
可是這個餘裕是哪來的呢?
 
前幾天去新竹,見了幾個朋友。有的說上好長一段話,有的短短幾段。我的一些朋友,他們很入世。或許他們不那麼覺得,他們會說,「其實我才不想……」但是他們做的事情確實是就是入世,儘管他們說,「這跟我的個性不合……」
 
他們思考著組織化的可能。我一聽到組織化,就在自己心裡想著,「要是我就不可能。」我不反對組織化,組織化有組織化能做到的事(當然反過來也有因此而做不到的事),但我明白自己的個性不適合。那個不適合不是用來逃走的理由,而是活了半輩子下來,我發現有些人你把它擺在組織裡,可能會消耗他;但有些人是可以因為組織而更能刺激自己發揮能力。
 
E問我,那你會想要怎麼做?他問的想要怎麼做指的是──如果我想要改變些什麼或做些什麼,我想要怎麼做?我說,我沒有什麼太厲害的想法和計畫,我覺得我能做的,或許是在面對每一個人,把握那可能的機會,試著去了解和談論,那些複雜的議題和困難的事情。
 
儘管我與E和L的作法可能大不相同,但我想,我們似乎都越來越覺得,建立關係是重要事。我指的是,去跟你想法不同的人對話。不過,關於對話這件事,有些人是積極的去對話,而我可能是屬於消極的對話。
 
消極的對話意味著,我不會去主動找人說。但如果有機會遇到,我很希望透過討論的方式,讓彼此去接觸自己以往極少接觸的圈子。
 
前幾天剛好有這樣的機會,與一個老師交換了一些關於「寫作能不能教」的想法。我可以感覺到對方一開始有點防衛心,他極力想要表達「形式可以教,寫作當然可以教,不然老師要做什麼呢?所謂的傳承就不是教來的?」我當時想著要怎麼回應他,但後來才發現或許更重要的是,他可能以為我在否定形式、否定教學、或是否定他正在做的事。我在後來的回應中,我試著想讓他知道,我只是想要指出關於寫作的另一種可能的路徑,並不是要去否定他的寫作觀。
 
還蠻奇怪的,竟然寫到這裡來了。這篇的一開頭,我剛開始只是想說早餐,我想說餘裕,我想說的是「餘裕」。
 
這個餘裕是,比如現在我想劈哩叭拉的把我腦袋中的東西記錄下來,如果我想做就馬上能去做,不然東西就跑掉了。但如果今天我的時間非常滿,被塞得很滿,那麼我就沒有這樣的餘裕,我就沒有餘裕去寫工作以外的東西。
 
我現在非常珍惜,並想要維持這樣的餘裕,因此我不想要(不是不可能)讓自己進到一個可能沒有餘裕的狀態。這其實是在回答我中間提到的,無法組織化(無法入世)的問題。
  
雖然一些傷腦筋的問題,仍然在腦袋裡轉。我也覺得自己有點太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