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1月28日 星期日

金馬58(二)雖然我們已經看見,但視為理所當然

金馬,很容易聚焦在最佳男女主角、最佳編導、最佳新人、最佳劇情片。這些當然都是目光的焦點。但最近突然深深感受到,「技術」這東西,是想法之所以能化為可見的推手,沒有美術、沒有燈光特效、沒有動作指導、沒有剪輯,沒有攝影,那些我們想要讓人看見的好故事,就無法化為可見。​

金馬58的終生成就獎,頒給攝影師林贊庭。昨天太晚看直播沒能看到,今天補看。有時候覺得,這個獎是要讓大眾看見所謂的幕後,因為幕後就是幕後,我們確實只能看見幕前。技術人員本身的累積已經那樣厲害,就算沒有給獎肯定也是一樣厲害,但這個獎,能讓我們這些在台前不知道厲害的人,去看見、去感受他們的厲害。(雖然我們看電影時已經看見,但視為理所當然)。

 

2021年11月27日 星期六

金馬58(一)有這些笨蛋我們才有好電影看

在外面走了一天,腳沒濕的回到朋友家,安全下莊。晚上休息時看到朋友臉書,才發現今天是金馬獎頒獎。本來不太會特意看頒獎,但今年有自己喜歡的片子入圍,就打開筆電來看。今年看感觸特別多,不管是喜歡的電影拿獎了,或是聽頒獎者、得獎者的講話,讓我覺得拍電影似乎真的是一件很不賴又厲害的事。當然辛苦就不用說了,我根本覺得拍電影的人是自願辛苦的笨蛋。但就是有這些笨蛋我們才有好電影好故事看,真的很謝謝這些拍電影的人。

2021年11月26日 星期五

I am three years old

 小男孩看著我:「那個姐姐要回家了。」​

媽媽:「他只是站起來拿東西。」​

小男孩望著隔壁空空的桌子:「這四個人還沒有來。」​

媽媽:「他們已經走了。」​

小男孩:「為什麼他們走了?」​

媽媽:「他們剛剛來過,吃完了,店等一下要關門了,所以走了。」​

小男孩:「那我們等一下要怎麼出去?」​

媽媽:「ㄏㄚˊ?」​

小男孩:「關門了我們要怎麼出去?」​

媽媽:「它等一下才會關。會等你吃完才關。」​

小男孩:「你怎麼知道?」​

媽媽:「你趕快吃。」​

小男孩:「I am three years old.」​

──2021.11.25.台北‧早餐店​

 

2021年11月24日 星期三

衣服

今日北上,收行李的時候發現黑色外套的內裡,裂了一條小小的縫。時間不多不少,剛好還夠補。一條約五公分的縫,回針縫,補五分鐘。這件外套穿二十年了。補好之後很高興。​

收行李時,發現每次抓的衣服褲子就那幾件,但明明就一個五斗櫃的衣服。從前住台北時的保暖冬衣,現在幾乎沒機會穿到,有些衣服還很好,也只能躺衣櫃裡。一年、兩年、三年,有些衣服好多年沒穿了,整理掉覺得可惜,但某天應該還是會整理出去,畢竟有些衣服還很好。​

但前些日子又在二手衣店買了兩件看了就好喜歡的裙子,看了就覺得是自己的裙子,一件春秋可穿,一件冬天可穿。不過老實說,那兩件裙子大概也是上台北或回高雄才有機會穿到,平常在鹿野根本不會穿。​

也不是說住鹿野就亂穿。但真的好像也是。在家裡總是穿鬆鬆垮跨的衣服。今天吃午餐時,Y突然看著我:「你的衣服快要掉下去了。」我說它就這樣啊。又說好吧,它越來越鬆了。那件衣服可能也有十五年。舊衣總是越穿越舒服,所以不是亂穿。​但好像只有進市區的時候會穿得比較整齊。

在家裡穿鬆鬆垮垮的衣服,去田裡穿不怕髒的衣服。如果一直待在鹿野,好像真的不用買衣服。是說,早就真的不用買了,但偶爾偶爾偶爾還是會看到一兩件覺得是自己的衣服,結果又買了。​



2021年11月23日 星期二

簡記今日晚餐聊天名詞:


▸乙烯乙炔
▸鴨舌癀舅
▸刺副黛緣椿
▸龍貢
▸馬凡氏症
▸ 五角號碼字典 


鼠族

《鼠族》,去年買的漫畫,今年才看。看的時候也看很慢。看完後想介紹,又覺得議題很大,好難講。那就講最有感覺的部分。​

最有感覺的是部分是,這部漫畫在作者的父親過世後出版,出版後大受好評,狂銷熱賣。一部作品能熱賣當然開心,能成為討論的焦點當然開心,但是,當這個內容是猶太倖存者的回憶,是自己家族的悲慘故事,身為作者的感覺就會相當複雜。​

漫畫的第二部,有一段記者與作者的對話──​

「請告訴觀眾,你藉這本書想傳達什麼訊息?」​

「訊息?我說不上來……」「我沒想過整本書能濃縮成一個訊息。我意思是,這本書沒有針對特定讀者群的訴求,我原本的用意是……」​

「你的書快出德文版了……」「猶太人屠殺的故事層出不窮,很多德國年輕人都受夠了。這些事發生時,他們根本還沒出生……為什麼要他們扛罪?」​

「我算哪根蔥?……能說什麼?」​

「亞第,老弟,看看這個授權合作案,你能分紅百分之五十,我們能賺一百萬。你爸在世會覺得好光榮!」​

「呃?」​

「不然你想怎樣──多分一點紅嗎?嘿,我們可以商量看看。」​



這些問題都非常難回答。亞特只是想要記錄這一切,但大部分的報導都只要作者給他們一兩句話──你想要傳達什麼?你想要訴說什麼?要是可以那麼簡單的一兩句話就講完,亞特就不用花那麼多年的時間去訪問他的爸爸。當然我知道媒體篇幅有限,所以這也是每個作者出書後必須面臨的「不得不」,你總是需要去面對那些問題,需要去回答那些問題。​

我很喜歡這頁漫畫的處理方式,坐在椅子上的亞特越來越小,越來越小,不只體型變小年紀也跟著變小,小到最後大哭叫媽媽──「你們不要再問了,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出書之後要面對的問題,不只是內容被詮釋的問題,還有內容被如何拿來用的問題。詮釋無可避免,而消費是門學問。可以消費猶太被迫害的議題嗎?不可以消費猶太被迫害的議題嗎?做成背心T恤等相關產品就一定是消費嗎?但是授權金就是明明白白在那裡,可是悲慘的歷史也在那裡。活著寫下故事的人賺取到龐大利益,因為那些被屠殺而死掉的人的故事。​

所以我可以感受到作者的矛盾,而我覺得這也是《鼠族》最令我有感的部分──作者想要書寫真實,用漫畫的方式記錄下一切,不只是他父親說的故事,作者也很想知道他父親無法說的部份──比如母親的故事。但亞特的媽媽已經死了,所以他很希望能找到媽媽的日記本。但是爸爸說沒有,都處理掉了。亞特一直對爸爸口說的部份抱持部分保留的態度,「要是有媽媽的日記本可以佐證就好了,」「要是可以聽到媽媽的說法就好了……」​

這大概是紀實故事吸引我的原因──我們只能得到部分真實,所以如果真的想要做到真實這件事──就必須承認自己無法做到全部真實。​

亞特寫下爸爸口中的自己,以及亞特自己感覺到的爸爸。其中有個部份是,亞特跟妻子載著爸爸開車上街,遇到一個黑人想搭便車,爸爸大叫:是黑人耶不要讓他上車。亞特和妻子感到很不可思議:你不是應該最能感受被歧視的痛苦嗎?現在你怎麼這樣歧視黑人?​

爸爸身為猶太人而被迫害的悲慘與痛苦,以及倖存之後身上那些難以相處的脾氣與生活方式,這些亞特都畫進故事裡。亞特也不避諱將自己對爸爸的態度畫進去,他覺得爸爸很難相處,他不覺得自己有能力與爸爸生活在一起,但同時又感到愧疚:​

「我知道這很扯,不過我莫名其妙但願自己曾和父母一起被關進集中營,切身體驗他們的經歷也好!……我猜,這是因為我日子過得比他們輕鬆,所以我才有這種愧疚感。」​

2021年11月20日 星期六

時間

我們用機械
將時間切割為時間
這樣是一秒鐘、一分鐘、一小時
時針轉二十四圈是一天
我計算我活著的時間
四十四年又十七天

時間是生長
是敗壞
生長與敗壞是同一件事

時間是一秒一分一天一年
時間不是一秒一分一天一年
時間是生命
生長與敗壞都是生命

 

我用手指滑了一下時間軸,將夢境快轉至倒數五分鐘。​

在快要醒的時候,我想重看夢的畫面片段。我用手指滑了一下時間軸,將夢境快轉至倒數五分鐘。​

在夢裡的我,快轉自己的夢境。​




2021年11月19日 星期五

拿保麗龍磚,假裝成水泥磚

「為什麼說保麗龍磚是假的?」​
「我沒說它是假的。我是說它假裝。」​

就像一個腦袋很輕的人​
假裝腦袋很重​

 

 

成為

成為山​
成為水​
成為一隻狗​
成為一個人​

但山本就是山​
水本就是水​
狗,原本就是狗​
不用成為​

那麼人呢?​
人需不需要​
人需不需要成為一個人​
才是個人?​

 

 

他在家的時間​

他在家的時間​
很長​
長到感覺​
是不是會這樣一直繼續下去​

現在他不在了​
又感覺很短​
怎麼這麼短啊​
他在世的時間​


2021年11月17日 星期三

我的黑手父親

天早餐讀《我的黑手父親》,才讀一點點,就好想介紹這本書。但昨天吃完早餐後小孩就要來上課了,所以沒寫。今天又讀,又想到新的東西,但是今天有今天工作進度啊……好吧趕快寫一點點。​

一、 這種論文改編的書,真是又紮實又好看。同樣是游擊文化出的《靜寂工人──碼頭的日與夜》也是一樣,看完後的感覺是──花那麼多心思寫的論文真是值得。​

二、 作者寫自己的爸媽,把自己也放進去,放進去後發現,自己最剛開始想要書寫的角度,有了很大的轉變。我覺得這是書寫非常迷人的地方,它不是一開始訂定了目標就往前走,而是越走才會越清楚自己的目標(然後過程中幾乎一定會經歷困惑)。​

三、 作者在第一章寫到小港。小港,對我來說真是非常陌生的地方,但明明我就是高雄人?現在回想,一個人的生活方式真的是影響了他的生活空間。我住苓雅區,我們家沒有汽車,小時候爸爸帶我們去玩的地方,就是騎機車可以到的地方。高雄很大,但我們去過的地方極少,而像小港這樣的工業區,我爸媽幾乎沒有帶我們去玩的理由?我對小港的認識真的很少。​

然後,三年前有一次去到小港,竟然是去某鋼鐵公司去幫他們上寫作課。這真的是超奇妙的緣分,這緣分是怎麼來的之後有機會再說。我想說的是,那天因為是早上九點的課,所以我大概六點多就起床了,因為要搭捷運到小港,到了之後還要轉搭接駁,還要提前到先做準備。現在想來,還好還有捷運可以搭,換作是以前,從苓雅區要搭公車去小港恐怕要花上更久的時間。到了小港捷運站,我在公車候車亭等那位找我去上課的大姊,大姊說,他們公司會有接駁車。等了大概五分鐘,接駁車來了,整台車上都是他們公司的員工。我跟大姊上車後,大姊指著某個位子說,「這人今天請假沒來上班,你可以坐他的位子。」​

其實搭捷運到小港的路程中,就感覺到與平常高雄不同的樣子。越近小港,穿藍色制服的人越多。一出小港捷運,上班時間幾乎都是穿藍色制服的人。我跟大姊搭他們公司接駁車,一路經過的全是工廠,不然就是廠房。那時的感覺是,天啊我在高雄住那麼久,但我對同是高雄的小港真是很不熟悉。​

那天來上課的,幾乎是年紀比我大的長輩,只有少數是新進員工,年紀最小的據說是二十八歲。找我來的那位大姊,已經在這家鋼鐵公司待了超過三十五年,而當天來上課的學員年資大概在二十到四十年(我好意外)。那家公司有自己的刊物,大姊是編採組的,而來上課的學員是每個部門派一到兩位,負責要交稿子的。所以很有趣,當我們還是小學生時,有不得不交的作業,但當我們是大人時,也有不得不交的作業?XD ​ 所以那位大姊找我去的原因,就是被「不想寫可以不要寫」吸引,她想說試試看「不想寫可以不要寫」,說不定這些大人們會開始想寫?真是一位很有趣的大姊。​

好了,我的廢話也太多了。不是說只要寫一點點?為什麼寫那麼多?而且為什麼寫了一堆自己的事?​

以下是《我的黑手父親:港都拖車師傅的工作與生命》的節錄──​

◆​

某次田野觀察,我照例蹲在一台製作中的平板車台下方,斷斷續續地思考論文的構成與需要的素材,當時工廠有一對聾啞夫婦,兩人在工廠中主要是合力製作平板車台。這對夫婦的丈夫拿著兩個空著的線圈紙捲互相拍了拍,敲掉上面的灰塵,放在地上並友善地對我笑著,示意我可以坐在那上面。​

那一刻我簡直無地自容,越是受到受訪者友善的對待,就越是焦急掙扎,總是希望自己可以做出一個有意義的、不負這些師傅善意的研究。不過,這樣的想法越是強烈,就越容易在膠著時陷入低潮的迴圈。​

那之後好一陣子,我一想到要前往田野地,就忍不住產生抗拒心理,尤其是前一天晚上,我的情緒總是會鬱鬱沉沉、沒來由地想哭。​

訪談時得到的答案似乎不能帶給自己更多的收穫,日復一日的現場觀察也找不到新的發現、無法讓論文的問題意識有所突破。在這樣的狀況下,研究者很容易產生壓力與焦慮,尤其當自己在田野現場只是一味接受好意、完全沒有貢獻時,就越是焦慮。​

這樣的狀況持續了好一段時間,直到某天看著師傅說起自己孩子時那無奈又和藹的笑容,我突然領悟這些師傅以自己的生命鍛鍊出一身技術,並讓自己在工廠獲得一席之地,他們並不需要我透過論文來替他們發聲鳴不平。​

雖然他們的工作很辛苦、環境滿是髒污,雖然他們並不認為自己的工作是值得孩子繼承的好工作,但在談起自己的技術、工作經歷、工作狀況時,他們卻總是充滿驕傲與自豪。​

那以時間打磨的工作知識、手藝與皺紋,一同銘刻在他們的身體當中,成為這群師傅最傲人的無形財產。無論是他們的工作還是人生,都不是從未離開過學院、腦袋裡只裝了幾本理論的我,可以置喙的。​

對於這群只專注在眼前工作的師傅來說,我的論文完成與否根本無關緊要,認清這一點對我心態的調整至關重大,論文的方向也從原本設定尖銳的批判性變成人類學民族誌性質的觀察紀錄。我也轉而以「重新認識自己的出身背景」來看待這個研究。​

透過研究者的眼光、透過女兒的眼光,我認識了父親這數十年來用以養活一家子的唯一武器;也從師傅們的工作態度、生命態度中學習並自省。​

──謝嘉心,《我的黑手父親:港都拖車師傅的工作與生命》​



2021年11月14日 星期日

修片林小姐

今天又看到「修片林小姐」的貼文,突然想到,對耶,我想分享《修片林小姐》的紀錄片但是一直忘記。去年在臉書上看到「昨日照相館」的粉專就很好奇,這好像是個拍自家照相館故事的紀錄片?後來得知導演是記錄自己的媽媽,媽媽是個修片師。我一看到這個題材,就想,啊這個跟我想要寫的東西好像!我好想看這部片!好想認識這個導演!後來才知道原來這個導演是老斌的同學(其實我跟她早就見過面但好像沒講過話)。​

九月北上時找了林導出來,聊了好多,身為開照相館的後代的我們有很多類似的地方,就是──我們對自己爸媽的工作都不熟!哈哈,明明小時候的自己是爸媽工作養大的。​

所以,這也是為什麼想要記錄的初衷。不熟沒關係,想要去了解就是個開始。《修片林小姐》是個約半小時的短片,節奏輕快,林小姐好可愛!導演希望之後有機會可以發展成長片,我也好希望能再看到更多的故事。​

PS.「昨日照片館」粉專已更名為「修片林小姐」​

公視+可看:
https://reurl.cc/vg4yWL 

 

2021年11月12日 星期五

修補

剛剛補衣服。補好了,兩個小洞。覺得愉快,小小的高興。把補好的衣服摺好,收到衣櫃裡放好,覺得自己好像修補了什麼的感覺。



2021年11月10日 星期三

這顆按鈕​。台北抽搐

「這顆按鈕​
朝著​
中華電信​
按下去​
朝著中華郵政​
也按下去​
朝著臭頭廟​
也按下去​
朝著總統府也按下去​
行政院也按下去​
文化部也按下去​
監察院也按下去​
立法院也按下去​
台北市議會也按下去​
台北市政府也按下去​
國防部也按下去​

至於​
一顆開關​
對社會可以造成多大的影響?​
唯物主義的人​
會告訴你​
開關只是一個開關​
唯心主義的人會告訴你​
這顆開關​
要由你的心來定義​
新儒學主義的人​
會告訴你​
「莫以善小而不為,莫以惡小而為之」​
社會主義的人會告訴你​
這一顆開關按下去​
社會就會改變​
本旺會告訴你​
這一顆按鈕​
不過就是一顆按鈕​
它沒有連接任何的電極​
可是​
我可以自由的​
朝著任何的地方​
按下去」​

──黃大旺​

今天看完《台北抽搐》。要打「抽搐」時,我打抽 ㄒㄩˋ,字出不來,後來才知道是抽ㄔㄨˋ。唸「抽 ㄒㄩˋ」好多年了,就像知道《台北抽搐》好多年了。我跟Y一直有看過的錯覺,後來才發現,ㄟ,沒有耶,那之前覺得看過的印象是為什麼?我們明明有他在柏林在唱那卡西的印象。​

黃大旺在片中講的最後那段話,根本就是詩。黃大旺根本就是詩人。只是說,詩人也只是個標籤,可以貼上去,也可以撕下來。貼上標籤代表,我覺得他是「」,但不代表他就只是「」。​

「這是一個關於在陸地上溺水的故事​
所有沒有解答的問題​
所有沒有出口的苦悶​
一切的一切​
你的未來​
未來你的未來​
你的未來你的未來你的未來​
我只能夠​
繼續在玩扮家家酒的遊戲​
有些殘缺的零件。」​

《台北抽搐》在講黃大旺。黃大旺,我覺得他根本天才。天才是什麼?天生具備某些才能的人。只是這樣的人,有的人看到的不是他的天才,而是他的「與眾不同」。天才不都與眾不同?但有的天才被看見的是天才,有的天才被看見的是異常。​

黃大旺的天才,被包裝在表演之下。被包裝在表演之下是特別,顯現在日常生活中是奇怪──對許多認為人就該活得正常的人來說。​

大旺在片中提到一本書,他遇到那書的作者。我剛剛去查,天啊,那本書的書封真的是非常令人感到不快,它的意思是有過動症、亞斯伯格症、自閉症的孩子出生都是悲劇。真是難以想像現在還有這樣觀念的人,但就是有。​

我忍不住想起《背離親緣》,葛蘭汀在書中說:「如果你消滅了所有自閉症的基因,也就消滅了科學家、音樂家,數學家,最後只剩枯燥乏味的公務員。我腦海中常出現一個畫面:一群原始人圍著火柴聊天,然後在一旁的角落,有個亞斯正忙著敲出第一個石茅……社交型的人製造不出科技。」​

什麼是「異常」?與正常不同,它不是「好」「壞」的描述,它是一個中性的描述。而影響與決定它的「好」「壞」,是人們對待它的態度。​

◆​

跑片尾感謝名單時,意外看到「樸食」。嗯,那時候我們有接片組的鐵盒便當嗎?還是片組有來樸食吃飯?不管怎樣,看到樸食兩字,覺得很驚喜也很懷念。​

◆​

《台北抽搐》,導演:林婉玉。Gillo上有。​



眼前的灰

我摘下眼鏡​
才發現鏡面上一層灰​

但是明明​
這層灰剛剛就在我的眼前​



2021年11月9日 星期二

如果渾沌不想被畫上那些東西呢?

今天讀繪本《渾沌》給小克和皮蛋聽。讀完後我問小克,你覺得渾沌為什麼被畫上眼睛鼻子之後,就爆炸了?​

小克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如果渾沌不想被畫上那些東西呢?」​

「說不定他本來就有眼睛,​
只是被白色的毛遮住。​
他有聽到,但不想回答。​

你們幹嘛這樣幫我畫?​
我明明聽得到你們說話,​
也看得到你們。​
是你們看不到我的眼睛、耳朵、鼻子。」小克說​。

 



不知道是小孩很會講還是小克很會講,我覺得剛剛那段話真是太會講了。​

我說,我還沒看《渾沌》之前,我在想松本大洋不曉得會把渾沌畫成什麼樣子?因為我覺得渾沌很難畫,「它又沒有形象。」​

「你可以把它畫成任何東西啊。​
你也可以把它畫成你自己,​
你也可以畫成一隻雞。​
也可以畫成一支毛筆。​
我想把渾沌畫成一個人。」小克說。​

我跟小克在討論渾沌的時候,皮蛋在一邊讀《暴龍遇到雞》。​

接著小克又說:​

「《貓劍客》裡面的渾沌,​
也是暫時獲得一具身體。​
跟我們玩的遊戲fate很像。」​

接著小克說了fate裡面一堆人物設定,又是伊絲塔又是什麼的,我完全不懂,只好認真聽她講。​

後來小克拿起筆開始畫畫。我問她在畫什麼?她邊畫邊說:​

「當你覺得它是一個故事的時候,​
它已經不是故事了。​
因為它不想當故事了,​
所以這個故事就寫不下去了。​

所有的故事不一定要有字,​
所有的故事不一定要有圖,​
所有的故事也可以只有一頁空白。​

因為這樣,​
你只要坐在那邊看這本書,​
它就會隨機播放。​

這種故事我很喜歡,​
因為這樣不用畫畫也不用寫字,​
只要有一頁空白就可以了。」​



以上這些話,小克並不是一口氣說出來的,而是她一邊畫,我一邊跟她聊天,然後一邊把她說的話打字打下來。我現在回頭讀,覺得,這段話根本就是「渾沌」的延伸嘛!​

然後,我要很廢話的補充說明,有些人可能會覺得小孩講的厲害話,會不會其實是大人講的?ㄟㄟ拜託!大人根本講不出這些話吧?我也講不出這些話。​


2021年11月7日 星期日

張家樂,到家了​

「​
張家樂​
到家了​
張家樂​
到家了​

張家樂​
家樂家樂​
你要不要加熱?​
」​

昨天搭火車時,聽見有個小孩自己在講話。沒看見小孩,只聽見聲音,聽起來像是六、七歲的小孩聲音。​

 

2021年11月6日 星期六

繪本《渾沌》

 

讀完繪本《渾沌》。​

還沒收到前,就對夢枕獏和松本大洋會怎麼詮釋「渾沌」感到好奇。松本大洋會怎麼畫渾沌?這個沒有具體形象的「東西」?而夢枕獏又會怎麼「說」這個故事?這個原文不到一百字的寓言?讀完之後,喔,這樣啊,這是一個令人感到明亮的渾沌。​

令人感到明亮,但它想說的是什麼?我讀完一次,又翻第二次。我跟Y說,渾沌這個寓言讀來簡單,想說的卻不簡單。​

我記得從前第一次讀到渾沌這個寓言時,我想著:──渾沌本來就沒有洞也不需要洞,結果被自以為是的鑿了洞然後死了。然後我又想到,〈創世紀〉中耶和華對亞當夏娃說:「分別善惡樹上的果子,你不可吃,因為你吃的日子必定死。」但亞當夏娃後來還是吃了,可是吃了之後並沒有「死」。那麼,聖經中的死指的是什麼?是「肉體的死」嗎?​

那麼,渾沌的「死」又是什麼?​

寓言這東西實在很有意思,不論東西都討論了自然與人為,無為與有為。​

繪本《渾沌》中說:​

「用自己的眼睛去看、​
去聽、​
去嗅、​
用自己的嘴巴去說──​

這應該是​
非常非常​
非──常不得了的​
一件事吧?」​

嗯,什麼是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嘴巴呢?​

◆​

「渾沌」原文:​

南海之帝為儵,北海之帝為忽,中央之帝為渾沌。儵與忽時相與遇於渾沌之地,渾沌待之甚善。儵與忽謀報渾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竅,以視、聽、食、息,此獨無有,嘗試鑿之。」日鑿一竅,七日而渾沌死。​

──《莊子》,〈內篇‧應帝王第七〉​

 

2021年11月4日 星期四

剛剛在廚房煮麵

剛剛在廚房煮麵,媽媽進來切水果。本來想問她有沒有看到我留的字條,但她好像沒戴助聽器,就沒問。她看到我在廚房,也沒跟我說話的意思;當然,是因為沒戴助聽器。​

今天一整天好像都還沒跟媽媽說到話。​

之前滌還在的時候,我還會特別進她房間聊滌的事,她就會特別掛上助聽器。現在滌不在了,不再有需要擔心的事。她覺得生活小事不用戴助聽器,用寫的就好。​

傷腦筋。​

剛剛去問爸,媽媽做助聽器的那個店家他熟不熟?爸爸說熟啊。我說那下次我回高雄我跟你去,去把外掛式的詳細問一問。「不然她這樣一整天下來都沒跟人講話,也不是辦法。」

 

 

一路上的風景復返,複復返


 兩本巴掌大的小書,已經看完「復返」。超適合需要到處移動包包很重又想看書的時候。接下來要看「複復返」。​

◆​

「在處理完方慶綿所遺留下來,浪漫而脆弱的玻璃底片後,關於新高伯的後續研究因資料不足而難以繼續。2020年6月在一場會議中突然靈光一現,提議進行拍攝地點的探訪,遂有了復返之行的計畫。同行有隨隊記錄的學者、兩位藝術家、劇照師,及一位高山協作。創作者總是對於想像充滿熱情,對於現實及自身體能狀態也充滿了無畏的想像。規劃之初便在資料爬梳的層面上做足了準備,藉現代科技之賜得以在出發之前經由線上空照資料,以及3D地球景觀模擬,看盡了山徑上的風景。經過幾次的行前會議,對照影像視角及光線方向,選定了十幾處可能復返拍攝的時間及地點。​

在一般情形下紙上作業與實地執行的落差,是可以不斷回饋修正的。但如果是一群從來沒有爬過大山的中年男子,看著圖面想像稜線與等高線的意義,並對自身肉體能力自信過高的狀況下,這種落差的回饋修正,好容易就成了大叔人生最後的跑馬燈。」​

──李旭彬,《一路上的風景復返》​

(感覺復返一行真的是在非常慘的情況下下山……)​
(還沒看複復返,希望複復返有好一點哈哈)​

◆​

「一路上的風景復返」與「一路上的風景複復返」的攝影作品,現在分別在非畫廊與國家攝影中心展出。​

「復返」:https://reurl.cc/NZO3xQ​
非畫廊,#景,展至2021年11月20日​

「複復返」:https://reurl.cc/OkQx5A ​
國家攝影中心,敘事中的風景,展至2022年1月2日​

(又是復返又是複復返的頭都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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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1月3日 星期三

「以此維生」,「以此為生」──我突然明白了兩者的差異

 


​看完日劇版《火花》,又找了電影版來看。果然還是日劇版好,但這應該是因為時間長度吧,畢竟十年的故事要濃縮在兩個小時內,總是必須刪減,比如經紀公司的部分全刪掉了,搭檔山下、真樹小姐的戲份也少了很多。但好奇小說原著讀來又是如何呢?電影版與日劇版,幾個主要的重點與對話都一樣,不曉得是電影版參考日劇版?還是電影版的編劇參考原著小說後,摘出來改編的段落剛好跟日劇版一樣呢?不過,儘管重點對話一樣,電影版少了角色與角色建立關係的過程作為基底,便呈現不出對話與故事的厚度。​

比如經紀公司的緒方先生,剛開始一付「為什麼我們經紀公司要簽搞笑藝人啊?」「老闆簽這種看起來不會紅的傢伙,到底是在想什麼?」那個時候的他,大概連漫才是什麼都不太清楚吧?隨著一年、兩年、三年,十年過去,緒方先生陪著SPARKS,替他們爭取上廣播與電視的機會,也看到SPARKS在堅持自己的路線下被看見,走在路上也會被要簽名,甚至一度可能以此維生,後來卻因為不擅經營演藝圈的人際關係而失去演出的機會。當緒方先生知道SPARKS決定要解散的時候,他是真的非常非常惋惜​

「決定好新的搭檔人選了嗎?」​
「不,除了山下之外,我不打算跟其他人搭檔。」​

緒方先生看著遠方,深深吐了一口菸,頭也不回的走回辦公室。​

在漫才這條路上拼了十年,覺得就算再繼續下去,也不可能「以此維生」,山下因此選擇放棄。但神谷卻對德永說,只要你是漫才,就算你不做漫才,你還是一輩子的漫才。我突然明白了「以此維生」與「以此為生」的差異,前者是你是否能藉此「維生」,後者是──你是否願意以此「為生」?​

我想起上週日在文學營中,有學員說到自己希望可以靠創作「ㄨㄟˊ」生。用聽的雖然無法知道他說的是「維生」還是「為生」?但我想應該是「維生」吧?要是可以做自己喜歡又想做的事,又可以賴以維生,那就太好了。但在創作這件事上,有時是否能夠以此「維生」,似乎不是自己想要就一定可以做到。但如果你想以此「為生」,這是你自己可以決定的,誰也管不了你。​

又有學員在陳夏民那場分享中,問到關於編輯與寫作的工作。夏民也是講得很直接──編輯就是一個工作,只要你想做也做得來,它就是一份能以此為業以此維生的工作。「但寫作就不一定,你不一定能以此維生。但你想要的話,你可以寫一輩子。」​

但寫作或任何創作,是否真的是自己想要就能做一輩子?這得看你與外界聲音的關係與距離。太在意外界聲音、不在意外界聲音,都可能影響你在這條路上的狀態。我覺得日劇版很真實的是,就連神谷,這個口說不能違背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模仿別人,甚至不能模仿自己的人,最後也學著德永染了一頭銀髮。看到神谷的一頭銀髮,我想德永那樣崇拜神谷,在他看到神谷模仿自己的時候,他的心情是如何?他是不是很幻滅?很失望?​

還有米色絨褲,這個在電影版只出現兩句對話的梗,在日劇版有細膩的鋪陳。「米色是膨脹色,米色絨褲的直條紋會因此全擠在一起,會穿米色絨褲的人根本就是搞不清楚狀況啊!」德永一整個晚上都在講米色絨褲的壞話,吃飯時講,打球時講,講到神谷說不要再講米色絨褲了,德永還繼續講。那天晚上,德永去到神谷家吃火鍋時,發現身旁的沙發就躺了一件米色絨褲。德永頓時說不出話來。​

神谷輕描淡寫的說,從前打工時候要穿黑色上衣米色長褲,這條米色絨褲只是其中一條而已。看著神谷的輕描淡寫,我緊張的反而是德永的反應──他崇拜的神谷竟然穿了他最討厭的米色絨褲,他會有什麼反應?​

這大概是整部日劇我最喜歡的點──神谷很想在德永面前表現得很有想法很厲害很有餘裕,但他真的就是一個不完美的人,而德永後來也發現了。但不完美又怎麼樣呢?穿米色絨褲又怎麼樣?模仿別人染成銀髮又怎麼樣?為了想上電視隆乳成大ㄋㄟㄋㄟ又怎麼樣?​

我發現德永是真心喜歡神谷。他之所以敬佩神谷,不是因為神谷是一個成功的漫才,甚至神谷也不是自己口中的漫才,而是他是一個那樣真實的人。​

再說一點點「自我表達」與「有效溝通」。​

「能不能多想點平易近人的橋段啊?」山下對德永說。電視製作人也會說,「不要只光想著橋段,多表現一些個人特色,這樣群眾才會記住你們。」德永很猶豫,他希望維持自己橋段的風格,但他也想紅,「想紅,就一定要討好群眾嗎?」​

德永的橋段並不真的難懂,只是要花腦筋,要多繞幾個圈。但對電視製作人來說,花那麼多精神想出來的橋段,比不上別人只是耍笨搞笑的效果。​

文學營的學員也有類似的問題──創作者該著重在自我表達?還是讀者的感覺呢?​

我說,既然是創作者,「對我來說」,自我表達當然是放在前面,但這個自我表達是否能被他人讀懂,也是創作者需要在意的,「因為別人讀不懂你就傳達不出去,除非你只是寫給自己看,沒打算要發表。」但是,我覺得創作者也只需要處理到讓他人「讀懂」,至於他人是否認同或喜歡,這就不是創作者可以控制的;或者說,就算是想要努力控制,也不一定控制得了。​

也就是說,「有效溝通」的「有效」,只處理到是否能讓對方讀懂,至於喜歡與否就不在創作者可以決定的範圍。當然,以上是「對我來說」。​

但我覺得漫才比較尷尬的是,漫才就是要有人喜歡。或是youtuber,youtuber也是要有人喜歡。當然,也是可以當小眾的漫才,或是小眾的youtuber。但一旦走上這條路,總是希望自己的點子或想法或表現可以大紅特紅的心情,也是很能理解。​

不過,一定要大紅特紅,才是SPARKS嗎?​

簽下SPARKS的經紀公司老闆,在德永和山下要解散的時候,對他們說:​

「在業餘漫才大會,出現了高中生參賽者。那是很自嗨的橋段,客人完全笑不出來,但他們本人卻非常樂在其中。在我看來,真的很耀眼。」​

「如果能跟這些傢伙在一起,我肯定也能感染那愉快的心情。」老闆說:「所以,儘管他們表演得很爛,我還是簽了他們。」​

山下說,那些傢伙真幸運。​

「那就是十年前的你們啊!」老闆說。​

SPARKS,就是火花。​

最後,摘錄兩段在電影版沒有出現的,神谷與德永的對話。這兩段討論漫才的對話,也可視作討論「創作」的對話。​

◆​

神谷:「總是說著漫才師應該怎樣的人,是永遠無法成為漫才師的。都只是在訴說憧憬而已。」​

德永:「神谷先生這番說明,不也是在說漫才師嗎?」​

◆​

神谷:「不做到過火到被大人責罵,可是不行的。」​

德永:「必須過火到被大人責罵,這個表現法也是老舊到不行了。」​

神谷:「光靠平凡與否去下判斷,不就變成強調不凡的競賽了嗎?反之,劈頭就否定嶄新的的事物就變成強調技術的競賽了。如果只顧著將這兩項成功的混合,不就變成強調平衡感的競賽了嗎?只用一個基準去衡量事物,總是盲目的。」​


2021年11月2日 星期二

拔牙食記 ─ 2

可以吃冰淇淋後(廢話如果連冰淇淋都不能吃,那還能吃什麼),又吃了木瓜、蜜蕉。感覺傷口復原得很不錯,應該可以吃粥了。我跟媽說,冰箱剩下那半碗粥,我晚點吃。​

「那半碗不夠吧。」媽說:「早上我熱來吃,吃了超過一半,而且搭配餅乾,才覺得有飽。剩那半碗你哪夠?你看你什麼時候要吃,我再去幫你買一碗。」​

我說喔喔好喔。過了幾秒,我突然想到其實我可以自己買,又不是不能講話。我寫了字條給媽:「我可以自己去買。」寫字條不是因為我不能講話,是怕她聽不到。​

媽媽看了紙條後,說,喔喔,好啦,都可以啦。​


拔牙食記 ─ 1

昨天吃粥會痛,今天就想,不然吃更軟一點的食物。腦袋冒出布丁、冰淇淋、現打果汁。去到樓下愛國超市,沒看到想吃的布丁。冰淇淋本來想買haagen dazs,但也沒有,這是平價的賣場,很好。​

後來買了義美的冰淇淋,而且是珍珠奶茶口味。為什麼是珍珠奶茶?因為我只會吃這一次,我很想知道珍珠奶茶口味的冰淇淋吃起來到底是怎樣?就像我大學時候校內媒體實習選了廣播,因為我覺得我以後應該不會做廣播(好神奇的選擇方式?)但我也覺得自己不會想做電視啊,為什麼我沒選電視?​

這就是奇妙之處。​

冰淇淋買回來了,挖了三大口。吃第一口時,「啊,真的是珍珠奶茶口味……」就是珍珠奶茶直接變成冰淇淋的感覺,還真的吃得到珍珠。我想起麻油雞口味冰淇淋,就真的像麻油雞直接變成冰淇淋的味道,還吃得到肉屑。​

但是怎麼說,這種1:1直接味道轉換的口味,無法一次吃太多口。還好我只挖了三口。還好我家還有個喜歡吃冰淇淋的老爸。​

 

2021年11月1日 星期一

美國女孩,12/3上映

 

因為機緣有了公關票,上週在台北金馬影展看了《美國女孩》。我對信義區超不熟,一時還找不到威秀在哪,終於在電影快開始前十分鐘找到戲院入口。傷腦筋,電影結束的時候,我的眼淚一直掉,不誇張,是屬於如果方便大聲哭,我很想哭出來的那種。這也是我不太喜歡進戲院看電影的原因,情緒波動太大,很麻煩。​

但我又慶幸有這個機緣與巧合,能提早先看到這部電影,也因此明白已經看過電影的朋友為什麼喜歡。《美國女孩》故事軸線很簡單,但演員深入角色,使得觀眾更能聚焦在角色的心理狀態與複雜情感。​

有一幕是家人吃晚餐時,女兒芳儀抱怨台灣的家房間太小,要跟妹妹擠在一起。媽媽說這裡又不是美國,怎麼可能一人一個房間。芳儀喃喃自語用英文說:「I never agreed to come back.」媽媽要芳儀講中文,芳儀大叫:「我又沒有要回來!」媽媽忍不住摔筷子大聲回:「難道我是故意生病嗎?」​

媽媽不是聽不懂英文,而是因為這裡是台灣,所以要女兒練習講中文,「回到台灣,就要講中文了,」「等一下看到爸爸,要講中文。」而女兒不是不知道媽媽生病,但才十幾歲的她有許多疑問:「為什麼生病了就要回台灣?那當初為什麼又要去美國?」​

短短的一個場景,幾句對話,裡頭就藏了好多訊息。​

還有很巧,片中他們的老家在新店,而我也在新店住過一段時間,忍不住有許多投射。甚至芳儀在家中因為一直無法連上網路而找了網咖上網時,我還想說會不會就是中華路的那一間(當然不一定XD)。還有漫畫店,中華路上也有一間漫畫店,從前我跟室友常去,我忍不住想著我和芳儀芳安去的是不是同一家漫畫店?​

這是生活中的連結,有更多是心理上的連結。美國女孩中有好幾幕,都令我忍不住聯想到自己與家人的關係,我想這可能是我淚灑電影院的原因。​

照片是飾演女兒芳儀的方郁婷,我真的覺得她很厲害,與媽媽的對手戲不說,在學校因為考試不及格被叫起來,她的惶恐與不解,以及自尊受傷的表情。我不會講,從她被叫起來走到台前,我覺得那幾步路走了好久好久。我想起小時候被體罰的經驗,我覺得打在手心的痛與被羞辱的痛,後者的傷害還要更深。​

 

傳說中的銘樺牙醫

傳說中的銘樺牙醫,拔智齒真的咻咻咻超快,而且完全不痛,這個不痛不是形容詞,是真正意義上的完全不痛!​

下午三點到的時候,好多人在排隊,我想說不是預約制嗎為什麼那麼多人?三點一到門一開大家排隊給健保卡:「預約三點,拆線」、「預約三點,拆線」「預約三點,拔智齒」「預約三點,拔智齒」……是怎樣,全部都預約三點?護士小姐整理了一下健保卡後,請要拆線的拔智齒的全部先上二樓。二樓有三張診療椅子,一號先生坐第一張椅子,二號先生坐第二張椅子,醫生問還好嗎狀況怎麼樣?一號先生答很好,接著醫生就拆線,拆完後說好了謝謝你!過程不到……一分鐘?接著醫生滑去二號先生的位置,又是一樣的流程還好嗎狀況怎麼樣?還不錯!好了謝謝你!​

所以兩分鐘就解決了兩個?!​

接著輪到我,我坐一號診療椅。醫生問我要拔哪一顆?我說左下,馬上打了麻藥然後就請我起身了,換下一位入座診療。等待麻藥運作的同時護士幫我照X光,照完X光後我又回到診療椅,接著醫生說等一下你會聽到金屬的聲音跟噴水的聲音,「完全不會痛,不用緊張。」我心想真的嗎的時候護士幫我在嘴巴旁的皮膚塗優點消毒,然後蓋上滅菌布,然後就……開始了。開始了,我聽到金屬在鑽的聲音,我感覺我的智齒被破碎,被夾出來……幹!不是形容詞,過程真的完全不痛,打麻藥的那針還比較痛。​

大概五分鐘就完成了(我寫這篇的時間可能還超過)。​

「好了謝謝你!」醫生說。(嗯應該是我對你說謝謝吧可是我咬著棉花......)​

「這是你的牙齒。」護士給我看我被破碎的牙齒。​

「牙齒咬著棉花一小時不要吐掉,然後去一樓護士小姐會跟你說明術後照護。三天後就可以來拆線了。」​

我取回健保卡繳完費聽完術後說明,三點二十三分。​

這種像生產線的診療方式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是讚美)。但等麻藥退了之後還是會痛耶,本來以為可以吃粥但嘴巴一張合就痛,好吧剛好減重。​

 


做一本書的成本

(這篇是給小帳的,但順便紀錄一下)

我整理一下,一本書所需要的工作拆開來看,會是這樣──

1.    編輯費:統籌整本書的流程,掌握各環節的進度。工作內容包括:

(1)    把整本書的文字、邏輯與脈絡理好,包括標題、查證、錯漏字等。
(2)    包括封面、封底、書封折口、書腰(或判斷是否需要書腰),以及接下來上通路宣傳Banner的文字。
(3)    新書資料卡:這是給所有通路的簡介,包括基本的資訊(頁數、定價、試讀章節、簡介與文案等等)
(4)    推薦人邀請:既然要寫文案,其實得從一開始的概念與推薦人都得一併處理了。這也是現在的編輯得有的基本能力。
(5)    成本估算,並與設計師、印刷廠溝通

以上,(2)到(4),看你跟作者的討論結果,看要不要做,或做到甚麼程度。

2.    排版費:
(1)    彩頁圖文每頁300-350
(2)    黑白文字每頁100

3.    封面:10000-15000

所以,如果這三樣工作按「一般行情」,請三個人分別負責(你應該可以看出1跟2的工作內容是不同的吧?)可能的費用如下:

以一本兩百頁的文字書計算:

1.    執行編輯:20000(你可將此視為「執行編輯+行銷」的工作,就是統包)
2.    內頁排版費:20000(文編美編的稱呼不清不楚的,我就以具體內容稱呼)
3.    封面美編:10000

加起來就是五萬。

時間你就自己去抓,比如以上所有的工作你評估起來可能要花兩個月。那這樣換算成月薪大概兩萬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