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2月26日 星期三

吃害怕的東西

蔥是我最害怕吃的東西。

當然不能拿來跟不能吃的東西比,比如蟑螂、大便之類的。在所有人類可以吃的食物之中,蔥是我最害怕的;越是一般人覺得多汁香甜覺得好吃的蔥,我越害怕。

今天,我吃了一小段直徑約莫約2.5公分的蔥。

老斌夾了一段蔥給我:「這蔥超好吃的,一點也沒有蔥的味道。」

一點也沒有蔥的味道的蔥?怎麼會好吃呢?不是就是要有蔥味的蔥,才算得上好吃?而且它看起來又粗又多汁,怎麼可能沒有蔥的味道?

所以,老斌的話解碼後的意思應該是──

「這蔥超好吃的」(這句話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一點也沒有蔥的味道」(這句話是騙我先吃下去)

好吧,雖然我從小就怕蔥怕到大,但還是試試看好了,反正吃一口也不會怎樣。而且,我也很想知道自己吃下蔥後的感覺……

我咬下去了。

蔥有好多層,我一咬下去它就自己分開,汁就流出來了。我可以感覺到自己在害怕,但是並不覺得難吃;我邊咬邊感覺著這種感覺。我的脖子和頸椎僵硬,只有嘴巴在動。

我嚼好久好久,大概有一分鐘吧。

從我開始嚼到吞下去,我還是無法理解自己身體的感覺──雖然不覺得難吃,但同時又感到害怕。可是,這蔥既不能傷我也不能害我,作為食物它還對我有益,我為什麼害怕?

害怕,與有沒有益處無關,與喜歡和討厭無關。
害怕就是害怕。



2012年12月25日 星期二

死前的這段時間

死前的這段時間,指的不只是死之前的一秒鐘、一分鐘,或十分鐘;從我出生後到我死之前,都是死前的這段時間。

有些人出生幾天就死了;有些人活了好長好長一段時間,然後死了。

對「死」什麼都不知道的,會死;
知道什麼是「死」的,也會死。

知道自己會死,並明白自己終究會死,所謂的生命就是我死前的這段時間。
在死前的這段時間,我希望如何活著,這就是我生命的意義。

不知道什麼是死亡的,不需要思考什麼是死亡的,無法思考什麼是死亡的;死與生就只是自然,沒有所謂的意義。

2012年12月24日 星期一

無聊的事

煩雜的時候,就要想一些無聊的事情。

比如生是什麼?死是什麼?
意義是什麼?
價值是什麼?

到底死是什麼呢?

還沒有死,是不能了解的。你看著別人死,別的動物死,別的植物死;就算不是別的,是自己的,自己的親人、愛人、小孩、朋友,自己的貓狗兔子蜥蜴,自己的植物,你明白的也不是死,而是失去。

死是什麼呢?

我知道我會漸漸衰老,我的器官會慢慢衰竭,或是因為意外我突然就壞掉不能用了;就如同我看過的所有死掉的生物一樣。我不能再動了,不能再想了,眼睛再也不會睜開。

死是一定會死的。

我們每天都經歷許多死亡。我們活在死亡當中。我每天經歷著他人他物的死亡而活著,然後有一天,換成我死。

死是一定會死的。
雖然我還沒有死,但我知道自己「一定」會死。
這很奇妙,雖然說起來理所當然,
但是,「生物一定會死」為什麼是個必然的道理?

生命是什麼呢?
有死亡才有生命嗎?
有不會死亡但有生命的人事物存在嗎?

生一定要死嗎?

生而不死,在我所能夠明白的世界中,是不可能存在的。
不死的世界,是沒有生命的世界。

我的人生願望是希望自己能夠好好的死,所有的人都能夠好好的死。
我每天都在祈禱這件事。
因為是否能夠好死,不是自己可以決定的。

2012年12月23日 星期日

那隻怪獸


忘記是先寫了這首歌?還是先答應紀州庵要去他們的週年慶唱歌?總之,我今天帶著〈那隻怪獸〉,以及綠色公民行動聯盟的反核文宣,去紀州庵唱歌。唉呀!唱得好爛!雖然沒有忘詞也沒有彈錯,但我的聲音出不來,吉他的聲音也出不來,整個就是不知道在唱什麼。唱完之後我只好安慰自己,還好我有把歌詞和文宣給台下的觀眾,唉,希望那歌詞想要傳達的那一點反核理念,不會被今天這麼冷的天,以及我的唱不好給蓋過去。

另外再記一筆:當初拉麵邀請的時候,我第一個反應是:我吉他沒在練,聲音也不怎麼樣,不要吧!拉麵說,有什麼關係,你就是唱自己的歌就是了。後來我想起,我第一次在大家面前唱自己的歌,四個和絃都還按不緊,就開始唱了。

於是我想起,唱歌只是把想說的東西,用唱的表達出來而已。不過,我唱得確實不是很好,希望有人可以來唱我的歌。


〈那隻怪獸〉 

我生氣的是
我知道的那麼少
我生氣的是
我做得那樣少
我生氣的是
那裡有一隻大怪獸
我生氣的是
那隻怪獸
就住在美麗的貢寮

你知道嗎
那隻大怪獸很會吃
你知道嗎
它把美麗都吃掉了
你知道嗎
它還吃掉了很多錢
你知道嗎
它不只很會吃
拉屎還遺臭萬年

當  我們說
我們愛自己的土地
當  我們說
我們愛鄰人如同自己
當  我們說   
當  我們說
我們想看見孩子的笑臉
我們要相信美麗的未來
我們怎麼能  我們怎麼能
讓怪獸繼續長大

我難過的是
打怪打了幾十年
我難過的是
怪獸一直不會死
我難過的是
怪獸還一直在長大
我難過的是
政府他們
跟怪獸站在一起

我慚愧的是
我在這裡唱歌
我慚愧的是
唱歌打不倒怪獸
我慚愧的是
怪獸似乎好遙遠
我慚愧的是
怪獸其實
就活在我們的身邊

當  我們說
我們愛自己的土地
當  我們說
我們愛鄰人如同自己
當  我們說   
當  我們說
我們想看見孩子的笑臉
我們要相信美麗的未來
我們怎麼能  我們怎麼能
讓怪獸繼續長大




2012年11月18日,跟著綠色公民行動聯盟的人到貢寮走了一趟。回來之後很想寫些什麼,卻又覺得說不清楚。有一年多沒有寫歌了,突然很想寫。

開頭的第一句是「我生氣的是,我知道得那麼少」,這是我從貢寮回來後,一個最重、在最心裡面的感受。

對了,有沒有哪個在走唱的朋友或歌手,如果剛好你們也反核,想知道曲怎麼唱,我可以厚著臉皮把吉他譜給你們。



2012年12月15日 星期六

小孩


她牽著狗出門散步。
她很愛狗。
她牽著狗走往附近的校園散步。
她很愛狗。

走近學校時,她發現校門口有個籠子。
籠子上掛了個牌子。
牌子上寫著:「公家物品,請勿隨意觸碰或移動。」

籠子裡關了一隻小狗。

怎麼會有一隻小狗?
牠是不是捕狗隊抓來的流浪狗?
他們把牠抓起來要做什麼?
牠會不會被送去安樂死?
怎麼辦怎麼辦?
「公家物品,請勿隨意觸碰或移動。」

校園裡走出一個小孩。

她問小孩,從前校園裡的流浪狗都到哪裡去了?
小孩說不知道。
她問小孩,這個籠子關了一隻小狗他們要把牠送去哪裡?
小孩說不知道。
她問小孩,這隻狗好可憐好可憐我該怎麼辦?

小孩走到籠子前,
打開籠子。

把小狗放了出來。

(改編自朋友說的親身故事。)


2012年12月12日 星期三

權力


他宣佈這批香蕉有農藥
他承認安樂死是合法的
他宣布那人是2012最偉大的文學家
他承認那支反對派組織是人民的合法代表
他宣佈你們的婚姻有效
他說這塊地是國家的
他說你沒有禮貌
他說你不是一個人

習慣


電子郵件的樣子變了。瞬間他不曉得該從哪裡開起,他覺得那好像不是自己的信箱。

當然他知道是自己的信箱沒錯,也知道只是樣子變了,其他什麼都沒有變。樣子變了之後其實是更好看的,但他不喜歡。

不喜歡沒有什麼原因,只是習慣而已。

2012年12月6日 星期四

牠吃了什麼



「斑斑心滿意足的趴下來了。」
「牠剛剛吃了什麼?」
「一小片陽光。」

艸目冖夕.壹貳壹貳零肆【夢與現實,夢話】


藍見紅在夢裡是小學老師,我跟他約了要去找他。我們通電話,我聽不清楚他說他的辦公室在哪,反覆問了幾次。「C2、C2」,他大聲的喊著。

掛上電話後,我發現機車不見了。找了好久,怎麼找都找不到。

這個夢的白天,我在小b的FB上讀到藍見紅。
這個夢的白天,我的腳踏車被一台硬停進格子的機車卡住,動彈不得。

Y說我說夢話──救命呀救命呀!
夢裡有什麼跟救命有關的事,我一點也想不起來。

說謊


小木偶一說謊鼻子就會變長
雖然它不想
但這代表它知道自己在說謊

小木偶變成人以後不管說不說謊鼻子都不會變長
久了之後他不再覺得
自己會說謊

相信


有個杯子在我眼前,我不會說:「我相信我眼前有個杯子。」
出門時下雨了,我不會說:「我相信現在正在下雨。」

相信,與看不見有關。
「你相信這扇門後有隻兔子嗎?」

相信,與無法證明有關。
「你相信世界上有神嗎?」

相信,與還未發生有關。
「你相信台灣會成為無核之島嗎?」

相信,與信念有關。
「你相信自己會愛他到永遠嗎?」

相信,與小孩有關。
「你相信蝴蝶生了一隻鳥嗎?」

相信,與相信有關。

(註:「蝴蝶生了一隻鳥」,出自讀小一的多多。)

2012年12月1日 星期六

艸目冖夕.壹貳壹貳零壹【被忘記的夢】


今天的夢是什麼呢?

我用手掌壓住眼睛,雙臂撐住頭,用力回想。天還黑的時候起來上廁所,那時還記得呀!早上九點鬧鐘響時,還記得呀!現在卻連個影子都沒有。

只記得, 剛醒來時我跟自己說,起來之後我要寫什麼什麼。我還重覆將夢走了兩遍,確定自己已經記住了,才去尿尿洗臉。

下午一點五十分,現在,我連一個畫面一個顏色一句話都,想不起來。只記得,想要記下的片段,很短。

「這麼短的片段,應該不會忘記吧?」
可就是忘了。

被忘記的東西是這樣的:我知道自己忘了什麼,那個「什麼」被我忘記了。我想不起那是「什麼」,但我知道「有什麼」被我忘了。

那個什麼,被忘記的什麼,以被忘記的樣子,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