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0月31日 星期三

那顆痣

我臉上的那顆痣啊
是在右邊
但我每天看它都在左邊
看久了就以為是在左邊
以為別人看到的也是左邊
 
昨天有人拿一張照片給我
看來看去覺得好像哪裡不太對
原來是我的痣換位子了
  
今天早上我看自己
痣又回到熟悉的位子
我想如果沒有那顆痣
我是不是會以為我眼中的自己就是別人眼中的我
 
──《歪仔歪詩刊16》


喜歡的十部電影

剛好有免費序號可以看電影,便跟C問起有什麼電影推薦?C說她也很好奇我喜歡的電影,我就一邊打一邊回想。
 
以下是我非常喜歡的電影,是不同的喜歡,沒有順序可言。當然還有其他也很喜歡的電影,但以下10部是馬上浮出來的,並且各自對我有不同的意義──
 
(1) 祖谷物語

(2) 0.5mm

(3) 恐怖份子

(4) 黑色追緝令

(5) 星際效應

(6) 猜火車

(7) 空氣人形

(8) Léon (終極追殺令)

(9) 白氣球

(10) 克拉瑪對克拉瑪

2018年10月29日 星期一

終於有機會了解支持「以核養綠」的人「可能」在想些什麼

昨天去晃晃聽蔡中岳分析「以核養綠」的公投議題。這個議題其實我並不陌生,不過,我還是想去聽聽蔡中岳怎麼說。但老實說,我心中還有一個更大的疑惑,就是──提出「以核養綠」的人,他們真正關心的到底是什麼?他們擔心的是什麼?
 
蔡中岳在開始分享之前,他請在場的人先拋出問題。於是我問,你有朋友的立場是以核養綠的嗎?我指的是那種可以坐下來好好說話的朋友。我說,如果把兩種不同立場的人排在一條直線上,那麼光譜的兩端可能很難對話,而且老實說就算「立場」相同,但人有各式各樣,有那種可以客觀討論事情的人,也有那種補風捉影散布不實消息的人。兩個不同的立場一定同時存在著各式各樣的人,應該不會一邊都是會思考的人,而另一邊都是笨蛋。而我很好奇,以核養綠的人到底是怎麼想的?
  
中岳說,他也這麼認為。但這個問題很複雜,他想擺在最後再談。
 
其實我昨天的時間並不是很充裕,我不確定我是不是有機會聽到蔡中岳談「對話」的部分。但是很幸運,蔡中岳講完之後準備進行QA時,第一個發言的剛好是支持「以核養綠」的大學生。而他就坐在我的後面。
 
他說了非常多,我無法詳述他的論點。而現在我寫這件事,是想分享一個我在聽了他的說法之後,我才感受到的事。不過,這個東西實在非常難寫。我可能沒有辦法一下子就寫得很清楚。我先一點一點講好了。
 
這個學生,我不認為他是故意要提出或支持一個很爛的政策,故意要來搞爛台灣。相反的,他(們)確實「相信」使用核電對臺灣來說是好的。關於這一點,他們提出了許多的數據與證據,試圖證明臺灣使用核電可以走向更好的未來。
  
他提了空汙的風險,提了天然氣不足的風險,提了為了推展綠能結果太過於躁進導致影響了環境的風險,他提了許多的風險,但唯獨核電的風險提的很少。
 
坦白說,我可以從他提的各樣風險中,看到他對臺灣環境的憂慮,以及在能源轉型階段時的擔心。但是,因為他提到的核電風險提的實在太少了,我問他,你這麼擔心風險的問題,那麼你認為核電沒有風險嗎?
 
他說有,他們也會擔心核電的風險。「但相較之下,核電的風險比較低,而且有辦法解決。」
 
老實說聽到這裡,雖然我也還想再聽他多說一點,但其實我自己心裡有個底了。與其說兩方在爭論的是誰的「證據」比較多,不如說兩方都認為自己「相信」的東西比較好(對)。比如依照他們的計算,他們認為天然氣與綠能要在2025達到計畫中的占比,這其中有太多人為因素使得計畫無法實現;但相較於核電的問題,比如核四的安全性問題,或是核燃料棒處理的問題,這對他們來說都有解。
 
對於他所說的解決方法,畢竟我所知道的資料與知識太少,無法當下判斷。但我發現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在核電的問題上,他就比較少提到其風險與時程上是否能如期達成的問題。
 
雖然他們強調核電廠要安全才能啟用或延役,他們是在無安全風險的狀態下才把核電的能源占比算進去,「但是,萬一核電廠無法如你們預期的通過安全檢測,那麼那個電力缺口怎麼辦?」我問。
 
這個問題其實就跟他問蔡中岳的問題一樣,如果天然氣與綠能的推展時程不如預期,那麼電力就「可能」有缺口;那麼同樣的問題換個方向問,如果核電問題的解決時程不如預期,那麼他們預估的那20趴用什麼來補?
 
我是這樣覺得,這好像是資訊與數學問題,卻也不完全是資訊與數學問題,而是你相信什麼,你就能找到證據來支持來反駁(兩邊都是)。
 
那麼該怎麼選?
 
我不否認我在聽了那位大學生說的論述之後,我仍舊不支持重啟核電(我猜他在聽了蔡中岳的分享後也沒有改變自己的想法)。原因是在他在談論核電時,其中隱含著科技能夠解決所有問題的思維。這要仔細講會牽扯到太遠,我只能說,這樣的思維與我的哲學觀剛好相反;而帶著這樣思維的人,會支持重啟核四我也可以理解。
 
但是,重啟核四就是將核電再次納入臺灣未來能源的選項,這與養綠有必然關係嗎?我認為這是兩件事。目前臺灣因為要推綠能確實發生了一些躁進的政策,但這不代表繼續使用核電就能讓綠電趨於成熟;如果認為綠能政策有許多需要監督與改善的地方,那麼該做的是應該是花力氣在監督政府才是。
  
講了那麼多,我想說的是──11/24還有個公投提案:
 
「您是否同意:廢除電業法第95條第1項,即廢除「核能發電設備應於中華民國一百十四年以前,全部停止運轉」之條文?」
 
這個提案其實十分明確,請你思考「你是否支持在民國114年之後,台灣繼續使用核能?」使用核電就是使用核電,這與養綠其實沒有關係。

2018年10月25日 星期四

「越知道自己做不到某些事情, 越可以自由。」

「越知道自己做不到某些事情,
越可以自由。」
  
早上和一個朋友通話,說著說著說出了這句話。說完後我想著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對方也問是什麼意思?
 
說話這件事很奇妙。有些時候是想完了才說,有些時候是邊說邊想。我說,我也在想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好像是先把那話說出來後,才去想它。但這代表我之前從來沒有思考過相關的事嗎?不是,早在這句話之前,我就有過這樣的感受與思考,只是現在,我用話語和文字的方式,將它呈現出來。
  
呈現出來,放出來,有一種把這句話這個狀態,擺在手心上看的感覺。我看著這句話,想著這句話所要表達的意思。然後漸漸,一開始不太明白的,漸漸清楚了。


我覺得寫法不是問題

我覺得寫法不是問題
問題在於題材
關心的觸角越寬廣
就越能做出精彩又準確的連結
你的生命態度為何
你的世界觀為何
你想和讀者溝通什麼
都會反映在作品中
這和個人體驗有關
急不來
但可以多想想
想通了
也不是不能揠苗助長一下

──鴻鴻回給瞇的信(2011)

2018年10月20日 星期六

對寫來說,什麼是最重要的呢?

「怎麼寫」這件事,對文章來說是重要的。但對「寫」本身來說,卻不是最重要的事。
  
那麼,對寫來說,什麼是最重要的呢?最重要的,只有「想寫」這件事。
 
寫是因為想寫,聽起來好像是廢話。但這不是廢話。現實中實在有太多人在不想寫的狀態下去寫。
 

  
想寫。
 
即使是想寫,但有人會困在「想寫但不知道該怎麼寫」、「我想要寫自己的東西,但我寫不出來。」遇到這樣的問題,我總是會把它跟「我想要怎麼活著」連在一起。
 
我們並不是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想要怎麼活著的。我們出生,我們的腦袋裡本來沒有這樣的事。慢慢慢慢的,我們才漸漸長出「我想要怎麼活著」這樣的想法。
  
當然那個想要,並不是想好了才去那樣活,而是一邊感覺一邊思考一邊活著,慢慢的可能就活成某個樣子了。但有些人的樣子,很有可能不是自己的樣子。他們說,「我不想要這樣,但是沒有辦法。」因為有太多人在旁邊說著,你應該要怎麼活啊,你應該要怎麼寫啊。
  
自己的樣子,寫出來的東西的樣子;我們能決定自己的樣子嗎?我們真的能照著自己的想法寫嗎?那到底是什麼樣子呢?
 
這實在是很難回答,但我是這樣想的──人並不是想好了該怎麼活,才開始活著。你不需要先想好該怎麼寫,才開始寫。你該做的反而是什麼都不要「先想」,先不要想好你想要寫的樣子,先不要想好你想要活的樣子。如此才更能接近你自己,才更能接近你想要寫的東西。
 
一旦你能夠接近你自己,你就越來越有機會決定自己的樣子,想寫的東西的樣子。聽起來好像很繞?但寫作與活著,本來就是很繞的東西。


控制



她可以控制小便
大便
但無法控制月經
 
牠可以控制自己要等
但無法控制口水
 
他可以控制臉上的笑
和哭
但控制不了愛意與嫉妒
 
她學會了控制她的手
現在她無法不控制她
 
他一直在控制他的大腦
其實是大腦在控制他
 
他終於能夠控制自己的身體
但永遠無法控制心臟
 
她跟自己說不要再痛了
但她無法控制
 
他學會了控制小孩
他現在要學不控制小孩
 
他已經學會被控制了
他現在要學不被控制

──於三餘書店「看詩展」


2018年10月19日 星期五

我以文字的形式在確認自己,認識世界

為什麼不寫實在受不了嗎?這理由很清楚。因為要思考一件事,首先就有必要把那個什麼試著寫成文章。
 
我從小就一直這樣。有什麼不明白的事情時,我就會將散落在腳邊的語言一一拾起來,試著排列成文章的形式看看。……我就像呼吸一樣自然地,用紙和鉛筆一篇又一篇地寫文章。並思考。
 
或許你會說,如果每次要思考事情時都必須一一去做那種事情的話,要等結論出來恐怕得花不得了的時間吧。
 
在這裡暫設主題。
 
我日常以文字的形式確認自己。
對嗎?
沒錯!
 

 
想想看,自己所知道的(以為知道的)事情,也暫且當作「不知道的事」,試著化為文章的形式看看──這是我對寫文章的第一條規則。「啊!這個我知道,不必費工夫特地去寫。」一這樣開始想時,就完了。我也許到不了任何地方。……我們以為充分深知的事情背後,卻隱藏著同樣多我們所不知道的事情。
 
所以理解,經常不過是誤解的總體。
 
這是(雖然僅限於在這裡)我認識世界的小小方法。
 
──村上春樹,《人造衛星情人》節錄


頭銜、職業,這種東西

最近幫一本即將出版的詩集寫推薦。推薦語寫好後,責編詢問推薦抬頭。我說抬頭?指的是頭銜嗎?責編說對。我想了想,頭銜這種東西自己來寫,怎麼寫都覺得怪,頭銜這種東西不都是別人給的?別人叫的嗎?每次遇到這種問題,我都覺得很燒腦筋。
  
我心裡想,不能直接寫名字就好了嗎?但是人家需要抬頭,我還是不要給別人找麻煩好了。我又想了想,因為推薦的是詩集,推薦人頭銜感覺好像該寫「詩人」比較好。但是詩人別人叫還可以,那是一種簡易的角色認定,自己叫自己詩人,怎麼樣都覺得有點過不去。可是叫什麼寫作的人、寫字的人,又有點太ㄍㄟ掰,好像在迴避。
 
我又想了想。天啊只是一個頭銜哪有那麼多好想?我問責編,大家都寫什麼啊?責編說有詩人、作家、大學教授……美女詩人……我一聽到美女詩人就ㄉㄥㄉㄥ,哦,可以寫美女詩人啊?那我就寫「沒用的詩人」好了。好笑又沒有心理負擔。
 

 
回高雄都去一家早餐店吃早餐,吃到老闆要寒暄一下的地步。老闆問,你是做什麼的啊?是做藝術的嗎?
 
我最怕人家問我做什麼的,這個問題不管來幾次我的腦袋都會打結。難道就不能先準備好幾個口袋名單應付應付嗎?人家只是隨口問問,我那麼認真想是要幹嘛?還好這次我的反應算是快,我說,「教寫作的。」
 
雖然我一出口就後悔了,因為我根本不覺得寫作可以教啊。但過了幾秒鐘後我覺得這個回答還不錯,幸好我沒有回答「我在寫作」。要是我說寫作,對方一定會接著問,「寫作?喔喔喔,寫作喔……那你都寫什麼?」
  
要是對方真的問了這個問題,我的腦袋肯定又要打結了。唉,人家只是找話題聊天,拜託不要那麼認真好嗎?
 
我說教寫作的,老闆聽了之後感覺很滿意。他走回櫃台跟老闆娘說,「老師啦,教作文的。」
 

 
今天去銀行辦儲蓄保險,就是那種很單純的儲蓄險,拿來當儲蓄用的。不過,就算是這種很單純的儲蓄險,還是要填寫一些基本資料。我看了一下,果然有「職業別」、「職稱」、「公司」這種令我傷腦筋的欄位。
 
明明知道這只是要用來做資格審核用的,我就填一個他們可以放心的答案就好。但我的腦袋還是卡關。我指著「公司」,我說我沒有在上班,沒有公司。因為前一天簡單跟理專聊過,理專大概知道我的狀況,「好,那公司不用填。」「不過職業別跟職稱,可能還是要麻煩填一下。」
 
我看著單子,職業別,文字工作者可以嗎?那職稱要寫什麼?傷腦筋,腦袋又在轉了。我可以寫腦袋一直在轉的人嗎?
 
最後我在職業別那一欄寫了「教育工作者」,在職稱那欄寫了「老師」。填完之後覺得非常心虛。
 
後來理專把資料都打出來,請我確認資料是否無誤,我看著上面的資料,我發現自己有了一個新的頭銜──「文學家教」(嗯,聽起來好厲害,這到底是幹什麼的?)
 

 
離開銀行之前,被一個推銷信用聯名卡的小姐攔下。小姐劈哩啪啦說了一堆,說得很快,我都沒有聽懂。我只知道她在說她手上的卡有多少多少紅利。我的腦袋又快要打結了。
 
「我不需要……」我只擠得出這幾個字。
「你是上班族還是家管?」對方不放棄的問。
 
哼哼,這個世界只有上班跟家管兩個選項嗎?


2018年10月13日 星期六

直接把自己放在裡面,去觀察、貼近與瞭解,比起讀任何理論、專家建議,都還要「有用」得多。

我得到的結論是:在新開闢的領域中,首要之務是把自己投入事情裡頭,儘可能少帶預先設定的觀念。去逼近現象,用自然觀察和描述的方法去逼近事情,然後只要抽引出一些低層次的推論就好,還記得要貼近素材本身。
 
──卡爾‧羅哲斯,《成為一個人── 一個治療者對心理治療的觀點》
  

 
早上晨讀,讀到這段話,覺得這就是我現在在帶4-6歲小孩文字課,所經驗到的東西。雖然羅哲斯講的是心理治療,但我覺得用在教育現場也非常貼切。
 
直接把自己放在裡面,去觀察、貼近與瞭解,比起讀任何理論、專家建議,都還要「有用」得多。這個有用,不是指放到任何地方都會有用,而是對自己和自己所面對的對象,有用。
 
自己去看到聽到、感受到之後,再繼續思考,再也沒有東西比這個還要有用了。理論或者專家經驗,如果能夠有用的話,也是建立在與自己的經驗對話。如果自己沒有在裡面,那麼什麼理論什麼方法,都是與你無關的東西。
 

2018年10月12日 星期五

搞不好

搞不好
搞不好就壞了
 
這樣搞不好
搞不好很好
     

  
(看到阿廖說「這樣搞不好」,突然想到......................)


 

2018年10月11日 星期四

被佔滿了呀


高速公路上
看到一隻鳥
鳥飛呀飛
牠要飛去哪
我看過去
行道樹、農田、房子
廣告、高壓電塔、路燈
溫室、煙囪、灰色的陽光
我看啊看
從這裡到那裡
看沒有人
卻都被人
佔滿了呀


──給《2018臺北詩歌節詩選 ‧ 詩的異托邦》


想不到




老鼠啾啾啾




前天早上起床,聽到院子裡有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以前我聽到啾啾啾都以為是老鼠在跑。我走到拉門前,想著可能會看到貓咪追著老鼠,老鼠啾啾啾的景象。結果我看到的是,貓咪叼著老鼠在跑。
 
所以那個啾啾啾在移動,不是老鼠自己啾啾啾的在移動,而是被咬在貓咪嘴裡移動。
   
啾啾啾,啾啾啾,老鼠在貓咪嘴裡,啾啾啾的移動。
 
貓咪叼著老鼠跑,然後放下來,放在牠和夥伴的中間,老鼠不敢動。這時啾啾啾的聲音就停了。貓咪看著老鼠,老鼠看著遠方。突然不曉得是老鼠先動於是貓咪動?還是貓咪動了所以老鼠動?我的眼睛快不過牠們的動,總之一個突然,老鼠又啾啾啾了起來。
 
貓咪咬在嘴裡,又放掉;又撲又追又咬在嘴裡,又放掉。
 
老鼠啾啾啾。


2018年10月10日 星期三

我是誰?

不過要談自己時,我總是會被捲入輕微的混亂中。伴隨著「我是誰?」這個命題,必然會被古典的paradox(似是而非似非而是的矛盾反論)所絆住。也就是說從純資訊量來看,在這個世界上當然沒有任何人比我談自己能談得更多了。不過當我要談我自己時,被談的我必然會被開談的我──所有的價值觀、感覺尺度、身為觀察者的能力等,種種現實上的利害──取捨、選擇、規定、切除。那麼,在這裡被談到的「我」的形象,到底有多少客觀的真實呢?
 
──村上春樹,《人造衛星情人》

2018年10月7日 星期日

找時間來

你說
找時間來
找時間來
 
我也想知道
要去哪裡
找時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