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2月31日 星期日

讓我們明天開始

因為有明天
所以可以明天開始
因為有明年
所以可以明年開始
 
太陽下去
月亮上來
所以有明天
所以有明年
 
可以讓我們明天開始




2017年12月30日 星期六

放鳥
放心
放生
放屁
 

  
*這則可能稍微難一點,玩了一些文字意象的轉換。但重點還是想說的東西啦。給2017的台灣。




2017年12月29日 星期五

北上去勞動部

你平常會加班嗎?
A說會呀
有領到加班費嗎?
A說沒有呀
有補休嗎?
A說有呀
不過都休不完

B說其實
很多人進辦公室很慢
自己做得很慢
加班不是老闆的問題
「是自己的問題」

C說你要去勞動部呀
我說對呀
去了有用嗎?
沒用吧我說

今天北上
我跟A吃晚餐
B吃晚餐
C吃晚餐
吃完後我去勞動部
ABC並沒有來

A要去慢跑
好久好久沒有跑步快跑不動了
B要回家陪小孩
已經快一個月沒見到孩子醒著的臉
C要打工
晚上還有兼差



2017年12月26日 星期二

反身的 chance

它無法自己翻身
牠想要自己翻身
你說人不是它也不是牠
人要能自己翻身
 



*「反身(píng-sin)的chance」出自《大佛普拉斯》,
意為「翻身的機會」。




2017年12月25日 星期一

做愛的做

他說愛不是用做的
用做的不自然
喔對耶
愛怎麼可以做呢
那樣太做作了
 
可是不用做的
怎麼會有感覺
 
可是她說
做了也不一定是愛
可是我說
有感覺也不一定是愛
 

說愛不如做愛

當他們在聖誕夜裡說愛
他們走過那個拖著腳賣衛生紙的腳邊
他們直直的走過去
走往下一戶結著聖誕燈彩的好人家
他們唱著上帝愛你上帝愛你
 
當我們看著他們
你說
那些人沒有愛
 
你說他們說愛
不如做愛
但我們也沒有做
因為做愛好難


 

愛是什麼




昨天晚上跟朋友吃飯,聊到什麼是愛。我們說好像可以說「什麼是愛」,卻無法說「愛是什麼」。但是剛剛想,又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如果我們討論「什麼是人」,我們可以說「人是動物」,但我們不能說「動物是人」。我們可以說「花是植物」,但我們不能說「植物是花」。我們可以說「媽媽是女人」,但不能說「女人是媽媽」。因為「動物」的圈圈比較大,「植物」的圈圈比較大,「人」的圈圈比較大。
 
所以好像跟屬性有關?跟範圍有關?跟誰可以把誰包起來有關?
 
那如果照這樣推論,那我們可以說「忍耐是愛」?「犧牲是愛」?「喜歡是愛」但不能反過來講「愛是忍耐」?「愛是犧牲」?「愛是喜歡」?因為愛的圈圈比較大。是這樣嗎?
 
愛的圈圈比較大,那其他的東西也可以放進去嗎?比如「不犧牲」、「不忍耐」、「不喜歡」……,可不可以放進愛的圈圈?
 
可是好像又有哪裡奇怪?
 
「我愛她,但我不喜歡她。」四重奏裡面有這樣一句話。那我們可以說「不喜歡」是一種愛嗎?好像也不能這樣說;好像只能說,愛不一定要喜歡?所以,「愛」和「喜歡」,是兩種不同的狀態?而不是誰可以包誰?
 
而昨天討論到──喜歡是不是愛?「我喜歡他,可是這樣就是愛嗎?」
 
我們可以確定自己喜歡一個人?卻無法確定自己愛不愛一個人?為什麼愛如此令人感到困惑?




當一個人說我愛你

我愛你嗎?要嘛就是愛,要嘛就是不愛,沒有中間選項,是這樣的。要嘛愛,因為已經愛了,就不是不愛;要嘛不愛,因為不愛呀,所以當然不是愛。但是,真的可以這樣說嗎?
 
你愛蛋糕嗎?
你愛爸爸媽媽嗎?
你愛籃球嗎?
你愛歐巴馬嗎?
你愛貓嗎?
你愛上帝嗎?
你愛7這個數字嗎?
你愛我嗎?
 
雖然都是愛,我可以很輕易的說出我愛貓,
但無法說出我愛你。
這與測量什麼,還有用什麼測量,有關。
 
我想知道我有多重?
好的,小姐,你有162公分高。
請問,你愛猢猻樹嗎?
不好意思,請問猢猻樹是什麼呀?
那你愛不愛我?
親愛的小姐,我們今天第一次見面。
噢,可是我愛你呀!
你明白我愛你是什麼意思嗎?
我不知道我明不明白。
那你為什麼說呢?
那我什麼也無法說了。
你說了又有什麼意義?
我說我說我愛你呀。
 
──(舊作)20101030





2017年12月23日 星期六

真相

表皮的下面是
真皮
 
表相的下面是
真相
 
掀開會很痛


2017年12月22日 星期五

乖乖不哭

不哭只是不哭
大叫只是叫
安靜不等於乖
笑只是笑
 
好乖好乖
不哭不哭
乖要用來做什麼
要你不哭
叫你要笑

2017年12月21日 星期四

想像中的坑(rA)

我在想像中
跌進了自己挖的坑裡
沒有從坑裡爬起來而是
我想像自己
從頭開始再走一遍
唉唷又跌進了自己挖的
想像的坑裡
連痛都是想像出來的
 
我想像自己掉進去
我想像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掉進去
我想像不到爬出來的樣子
我想我是不是沒什麼想像力 

──rA


2017年12月20日 星期三

感覺

他對他的苦沒有感覺
他對他的冷沒有感覺
他對他的痛沒有感覺
有人死了,他感覺沒有



2017年12月19日 星期二

他還小就老了
他還沒熟就爛了
他還很新就壞了
他不想壞掉,就飛走了





2017年12月18日 星期一

2017自畫像



梯子是最後加的。

2006年看了阿健畫梯子,之後梯子的意象就一直存在我的腦海。其實阿健也畫椅子,但我特別記得的是梯子。

這張自畫像的背景又用了梯子。用的時候是很直覺的,而畫完後我自己就知道為什麼了。



2017年12月17日 星期日

對好與完成的執著

聚餐完跟e在車站等車,我說我坐7點20的。7點20上車後,我在車上想了好多寫了好多,過了好久之後,我在想怎麼過了好久還沒有到鹿野.......然後發現,已經到關山了。
 
於是我又從關山坐回鹿野。
 
來來回回多了好多在車上的時間,我的腦袋也一直在轉。好多事情根本沒有辦法知道怎樣才會比較好啊,但我們卻又想往比較好的地方去。
 
最近在想一件事,對許多事,我們是不是都太對「好」這件事執著了呢?但是不求好要求什麼呢?但我最近想,真的是最近才想到(為什麼我最近才想到呢?)為什麼我們不能把各種樣態都當作一種「了解狀態」的方式去接受呢?
 
這樣講好像太唱高調,但我真的是這樣想。比如說「我不會某件事」,「不會」就只是「不會」,「不會」不一定是什麼不好的東西,它只是一種狀態。
 
比如我不太會社交,就算表面上看起來會,但我心裡總是會緊張。有一陣子我覺得自己應該要想辦法解決這種總是要在心裡演練的「毛病」。但我後來想,為什麼一定要解決呢?我自己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狀態的就好,好像不用去把它當作一個必須解決的問題。
 
比如小孩「答不出」某一題習題,重點可能不是去消除這個不會的狀態,讓小孩寫出答案。重點可能是觀察「回答不出問題」的這個狀態,了解這個狀態。不需要馬上就回答出來,遇到不會的問題,思考的這個過程本身,如果可以視為有趣的,就不會執著於只是要快速得到答案。
 
我突然想到長大之後的我算數學,我可以花好多天去想一題數學,就算想不出來,但在思考的過程中覺得非常有意思──啊,原來這樣算不行呀,換一個方法好了;啊,那樣算還是不行呀......有時候可以想出解答,有時候想不出答案。
 
但是求學時期的數學就只有對跟錯。雖然這個世界在某個標準有所謂的對跟錯;但是只有對跟錯的世界,非常無聊。
 
把思考寫下來這件事也是一樣呀,沒有這樣比較正確、比較厲害(雖然就某個層面來說是有);但對自己來說,重點是我怎麼想這件事情,了解自己怎麼想的。不是一出手就要寫出沒有問題的文章,而是在過程中反覆的了解與接近。
 
其實我講得沒有很清楚。
 
騎車回家,比想像中冷。這時候如果下雨就會更冷。我邊騎邊想著從前騎車上陽明山,下雨時雨打在手上的冷,那不是冷是痛,戴手套也沒用。
 
所以今天這種冷根本小case,才18度。不過冷的時候我就沒有在想了,我加速前進。
 

2017年12月16日 星期六

沒有被生下來的小孩



沒有被生下來
就不會痛了
 
沒有被生下來
就不會哭了
 
沒有被生下來
就不會笑了
 
沒有被生下來
就沒有關係了
 
沒有被生下來的小孩
 
──瞇,20171215
 

 
Y最近在讀佐野洋子。昨天睡前,他看到書架上的《被生下來的孩子》。Y問好看嗎?我說好看啊。Y翻開書,發現封面裡有一隻被壓扁的,小小的蟑螂。我說,啊,被生下來的小孩死了。
 
「有的小孩,因為不想被生下來,所以就沒有被生下來。」Y唸了一句,又繼續說,「有的小孩因為沒有被生下來,就沒有小孩。」
 
我躺著聽,我說,接下來是這樣嗎?Y說,是我自己加的。
 
「沒有被生下來的小孩,每天晃呀晃的。
他在位於宇宙中央的群星之間,走來走去。
就是身體撞到星星,也不會痛。
就算是在太陽附近,也不會熱。
畢竟,他沒有被生下來,
所以,這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Y唸完一段,翻了一頁,往後面看,「這個字怎麼那麼多?」他說,「這不是繪本嗎?」
 
我說,是繪本啊。你繼續唸嘛。
他露出不情願的表情,繼續唸。
 
「……因為,他沒有被生下來,
所以,這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Y說,好無聊喔,怎麼一直在重覆。
我說好好聽喔,你繼續唸啊。
 
Y又露出不情願的表情,繼續唸。
 
「被生下來了。終於唸完了。」
「好好聽喔。」
「我覺得有點無聊。」
「你不覺得很像詩嗎?」
「它一直在重覆。」
「可是用聽的很好聽耶。」
 
這是我第一次用聽的。用聽的竟然比用看的還好聽。我躺著聽,一直在想著那個沒有被生下來的小孩的心情。
 
我想起前天看新聞,英國有個天生心臟就外露的嬰兒。其實母親在懷孕的時候就知道了,醫生建議終止妊娠,但父母還是希望把小孩生下來。
 
小孩生下來,沒有胸骨也沒有肋骨,心臟在皮膚外面跳動。新聞沒有講得很細,我用想的實在非常難想像,那究竟是什麼樣子。
 
嬰兒動了三次手術,心臟回到胸腔內。這個嬰兒,才三週大。
 
看新聞的時候,我想著,生下來真的好嗎?她被生下來,是父母決定要生下來的。但是如果她沒有被生下來,也是父母決定。
 
我不曉得這究竟該怎麼決定。
  
然後昨天睡前聽了沒有被生下來的小孩,
跟被生下來的小孩。
被生下來,跟這個世界就有了關係。
沒有被生下來,這個世界是個什麼樣的世界都沒有關係。
 
要怎麼決定實在是不曉得,而有時候不是自己可以決定。


2017年12月14日 星期四

這些詩意

朋友說他把生活
活得好詩意
我說這些詩意
他花了一二三四五六七
八九十十一小時
花了兩天
包四十二顆粽子
這些粽子
還真是詩意
 
他採粽葉洗粽葉採鵲豆剝鵲豆
煮紅豆煮花生滷五花滷香菇
泡糯米泡黑米曬筍干
終於完成
這些詩意
 
詩意可以吃嗎
詩意不能
粽子可以
 
有一個人
在那邊寫詩
詩不能吃
粽子可以
 
他說什麼詩意
都是粽意




 

2017年12月13日 星期三

自己的樣子

從小就是個很難入睡的人,睡前喜歡想事情,想到睡著,然後多夢。跟小時候比,現在說不定還比較好睡。小時候的夢都很清晰,清晰到可以寫成完整的故事。我著迷於那些故事,每天都希望做夢。

但是很愛想也是有問題,問題是會發現如果不去想就不會發現的事。有時候覺得我這一輩子最好的東西就是去想,但覺得最辛苦的也是去想。特別是面對自己,發現的時候會有一種唉如果不發現也是蠻好的,因為別人也不一定會發現。可是發現了就不能假裝,就要去面對原來自己是什麼什麼樣。真是很討厭。

今天要來看金與安迪。



看《金與安迪》,想著金凱瑞在變成安迪或東尼時,是什麼樣的狀態?他是在有意識的選擇下變成另一個人?還是他因為某種原因就變成了另一個人?但不管是那一種他應該都清楚自己的狀態──我是金凱瑞,只是現在變成了安迪,或東尼。如果他不清楚,那麼他就無法在日後分析自己的狀態。

但就算是清楚自己的狀態,也不代表自己就能控制自己的狀態。金凱瑞在不演戲的時候變成東尼,是自己選擇進入那個狀態?還是並不是自己可以選擇?

Y說這種狀態,每個人可能都會有,只是程度差異。

我好像有點明白,那像是知道自己現在在某個狀態,但不想要自己在那個狀態;我不想要,卻又抽不出來。但我是有意識的,並不是不知道自己在某種狀態。是這樣嗎?



說出來

很奇怪,今天心一直靜不下來,可能是因為有事情在想。我想到昨天晚餐的談話,我發現有些東西「被說出來」就會清楚,但明明在「被說出來之前」,我還沒想到那個東西。
 
但是說出來的時候,就出現了,「原來是這個,我以前怎麼沒想到......」說出來的同時,心裡有這樣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神奇,並不是先想好了,然後把想的東西說出來。而是我在思考這件事情,我邊想邊說,說的同時在想,結果就說出(想出)之前不曾想到的東西。這感覺幾乎是同步,但真的是同步嗎?雖然是我自己的嘴巴跟腦袋,但我還是查覺不出究竟是誰快了一步。


2017年12月12日 星期二

他還想要說話

他還想說話
他想再說一些話
他在感覺
要說什麼
他覺得好像有什麼
 
但是他不知道要說什麼
但是他感覺到想要說話
他在那邊想
心在那邊講
 
他不知道要說什麼
他想要說話
 
他還想要說一些話
他只是想再說一些話


讀詩

昨天寫作課時,有同學說她聽過一種讀書的方法,就是用瀏覽的,不需要一個字一個字讀,這樣可以很快的接收很多資訊,如果需要細讀的,再多讀幾次就好。
 
某些報導,或網路上的文章,我覺得好像可以用這種方法;可以看很快,大概知道在講什麼就好。然後如果那個東西是需要慢慢想的,就再多讀幾次。
 
不過,詩這種東西,我覺得完全就沒辦法這樣讀了。
 
突然想起rA曾經寫過一首〈讀詩〉──
 
1.

讀詩的時候
我會在心裡默念出來
剛剛突然發現自己可以
念出它的起伏
  
這一行要高
這一行要低
這個空白要換氣
 
這一行他很堅定
這一行他在哭
 
讀自己的詩
感覺語氣平平淡淡的
好像寫的都是別人的事
 
讀別人的詩
讀起來卻好像
都在寫我的事
  
 
 
2.

有點像登山
一次讀太多首詩
會喘不過氣
在詩跟詩之間的空白
需要休息
 
一次讀太多首詩
會疲勞
會覺得
每一首詩都差不多
 
抓穩步調
深呼吸
吐氣
上山
走下來
 
讀詩需要節奏感
 
 
 
3.

常常有很多那種東西
看不見的那種
每個人都有遇過 
 
工作的時候不會出來
睡覺的時候不會出來
生氣的時候不會出來 
吃飽的時候不會出來
大便的時候也不會出來
 
讀詩的時候
卻全都出來了
 
讀詩應該
是一種召靈儀式
 
──rA,〈讀詩〉


2017年12月10日 星期日

碰到才有感覺

前兩堂課帶同學透過書寫直面自己,或說是「感受」自己。但是,每個人到底會感受到什麼地方去,其實我也不確定。但是感受這個東西很奇妙,你要去「碰」才會有感覺,不「碰」就沒有感覺,搞不好還不曉得有那個東西在那裡。
 
上課的時候,有同學開玩笑說因為看到某某人被按到點,好像被按到開關變得很會寫。但我真的要說,那開關絕對是寫的那個人自己按到的,而且說不定他是怎麼按到自己的開關都不知道。可能是這裡按按,那裡按按。這次可能有按到,但下次不一定有按到。
 
感覺開關被按到,因此變得很會寫,這件事我也覺得好厲害,讀到他們寫的東西我也覺得很好看。不過,我還是要說,這不是為了要寫出很好看的東西而寫。
 
他是先去寫了,然後碰到了,然後讀的人恰好也有什麼被碰到了,因此覺得很好看,很有共鳴。但不是一開始就為了讀起來好看而寫。這大概是我會講一萬遍的事情 XD
 
寫出來的東西,讀起來不好看一點也沒有關係,不是為了好看而寫的。那是為了什麼而寫呢?可能想到最後還是沒有一個答案,這大概也是可以想一萬遍的事。
 
下次的工作坊想試試看,帶大家透過書寫思考。有些人一聽到「思考」就會害怕,但「思考」就只是去「想」而已,它沒有正不正確的問題。
 
但是,思考真的沒有正不正確的問題嗎?這個問題本身,就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真正的哲學思考,就是當人思考一物時,就像是全然沒有人思考過的樣子去思考。」史作檉在《哲學日記》這麼說。
 
但是,我思考的時候,真的有辦法像是沒聽過任何人的想法那樣,去思考嗎?我如何不去被他人影響而思考呢?
 
還是說,這並不是要我不去聽他人的想法,而是,在我聽了眾多想法之後,仍舊可以從「頭」思考?(要怎麼做?還是我現在就正在做了?)
 
思考,一定是要找出答案嗎?
 
我覺得透過書寫來思考超有趣的,因為我可以看到我自己是怎麼想的,我可以看到自己的「思路」。可是別人會覺得有趣嗎?不知道耶。這個部分會先帶一小部分,試試水溫 XD


2017年12月9日 星期六

今天的我

今天的我
是什麼顏色
什麼形狀
今天的我
是很大呢?還是很小
昨天的我呢?
 
昨天的我在什麼地方
今天的我要去哪裡
今天的我會遇到什麼顏色?
今天的我會變成什麼形狀?


2017年12月4日 星期一

直面

昨天半夜睡不著,起來看臉書。剛好遇到朋友也還沒睡。我們聊到「直面」。昨天我劈哩啪啦寫了很多,其實我一開始想到的「直面」,就只是「看」。
 
但是這個「看」,又不是只是「看」。看,但不只是看;很簡單的一句話,卻又可以說很多。
 
今天早上從自己的網誌上找資料,讀到了約翰‧柏格的一句話(嗯,網誌記錄真有用)──
 
「我們注視的從來不只是事物本身;我們注視的永遠是事物與我們之間的關係。」
 
──《觀看的方式》Ways of Seeing,約翰‧柏格(John Berger)
 
我覺得這句話恰好可以解釋,為什麼「看,不只是看」。
這也是為什麼我給自己的筆名取作「瞇」的原因。

2017年12月3日 星期日

是這樣嗎?

最近在想一個問題
同樣一件事
這個人有這樣的看法
那個人有那樣的看法
這個人覺得那個人那樣很不可思議
那個人覺得這個人這樣不可理喻
 
今天
我穿起外套的時候
另一個人在脫外套
我說好像有點冷
他說好像有點熱
我們互看一眼
笑了起來
 
如果世界就是我感覺冷你感覺熱
也就沒有那麼多好吵的架?


 

誰說牠不知道

牠看到紫色外套
就站起來
笑笑笑
跳跳跳
轉圈圈
嗯嗚嗯嗚嗯嗚嗯
(因為不會講話)

牠看到那雙黑白雨鞋
就吼吼吼
汪汪汪
夾著尾巴趕快跑
(因為不會講話)



2017年12月2日 星期六

太久了

「你坐在那裡坐太久了」
「你打電動打太久了」
「你玩太久了」

你總是這樣說

「你看書看太久了」
「你練琴彈太久了」
「你跑步跑太久了」

為什麼你不這樣說


勞力一族

我們不是在過勞
就是在徒勞
這是誰的功勞?


不想血可以不要血嗎?

已經不想血了
卻一直被逼著要血
已經沒有血了
卻被逼到吐血
一直被血
一直被血
 
到底哪一天
不想血可以真的
不要血
 
 

2017年11月27日 星期一

人到哪裡去了

掃地機器人取代了掃地的人
洗碗機取代了洗碗的人
洗衣機早就取代了我
我也樂意被取代

無人商店取代了櫃員
會計程式取代了會計
電腦取代了老師
有一天真的會有機器戰警
沒有人怕死
人到哪裡去了


對某些人來說

手作溫度是一種商品
懷舊是賣點
在地與環保是門好生意
可是如果不能換錢
看都不看一眼


格子,捲捲雲,與不明白的事

搭著車呀
你看著沿路的風景
很多房子呀
好小好小的格子
那些格子裡有什麼
你不知道
你們看起來好像也
沒有關係
 
捲捲雲
在那邊捲
我不明白它為什麼那麼捲

我不明白的事
很多
 
他不是因為想要做那件事
所以做那件事
他為的是另一件事
原來是這樣呀
我覺得不可思議
 
不明白的事那麼多
久了就習慣了

2017年11月26日 星期日

眼睛看著

眼睛看著錢
就只有錢
眼睛看著人
就只有人
眼睛看著人
想著的是錢
眼睛看著錢
想著的是人


搬來搬去賺錢

搬來搬去
搬來搬去
那個人搬來搬去賺錢
這個人也搬來搬去在賺錢

那個人搬錢替自己賺錢
這個人搬砂搬土搬石頭搬鋼材搬貨物替別人賺錢


2017年11月25日 星期六

努力不是你以為的那個樣子 

我努力發問
努力找答案
然後你說
世界不是我以為的那個樣子
賺錢不是努力就好
要有腦袋
就算要努力
也是要努力用錢賺錢
不是努力用勞力賺錢
努力不是你以為的那個樣子


2017年11月22日 星期三

他們說

他們說生育率太低
卻一直叫我加班
他們說遊覽車肇事頻繁
卻一直叫我加班
他們說我不努力加班
難怪買不起房子
可是我一直加班
還是買不起一間廁所
 
他們說工時要有彈性
於是我的皮膚越來越沒彈性
我的人生
越來越沒彈性
 
他們說趕快開完會
「我還要去接小孩」


2017年11月18日 星期六

20171118 雜感



今天帶migu去知本濕地海邊。migu不怕水圳的水,不怕溪水,可以過河,可是怕海浪。
 
migu怕海浪,不想靠近。白色的浪要打到腳的時候,牠就後退。
 
migu把海浪當作什麼呢?突然我覺得海好像一隻巨大的生物,而腳邊的浪好像好多好多隻小小細細的生物。牠們在那邊前進後退,跑來跑去,一直發出聲音。
 
回家後看到工寮有三隻小貓。小貓是三花布丁的小孩。媽媽不曉得到哪裡去了。牠們本來靠在一起取暖,我一靠近牠們就散開。
 
老斌說牠們好瘦。倒了migu飼料,加上一點雞湯,拌一點朋友給的貓罐頭。小貓靠近了。老斌布置了用不到的背簍,小貓可以在裡面吃飯,在裡頭窩。
 
今天有北風,剛好可以幫牠們檔。
 
今天migu在海邊的時候,老斌也是一直幫牠遮陽。


2017年11月16日 星期四

活著只要快樂就好

快樂就好
就好
可是
快樂是什麼
很快的就能樂起來嗎?
那麼困難的東西
為什麼你說只要快樂就好?
 
祝你幸福
幸福
那是什麼東西
為什麼要祝我幸福?
 

 
(早上讀林蔚昀《我媽媽的寄生蟲》。讀著讀著,順手寫下了這些)

2017年11月15日 星期三

買處男

「筆試寫過嗎?」
「還沒。」
「要不要試寫看看?」
 
男子打開筆蓋,發現筆尖有個套珠。
 
「我們的筆筆尖上都有個套珠,代表是新的,沒人用過。」櫃台小姐說明,「你要不要試寫看看?好用再買。」
 
男子取下套珠,試寫。相當滑溜順暢。
 
「這隻筆可以嗎?」
「可以。」
 
男子說完後,從旁邊拿起另一隻沒有開封過的筆,「剛剛那隻被用過了,我要這隻新的。」


 

2017年11月13日 星期一



這次回高雄上課,意外認識了SKB這三個顏色的筆。
 
這三個顏色是我非常喜歡的顏色。被我拍得看起來像黑色的那支,其實是墨綠色。那支墨綠色我一看到就非常喜歡啊,比旁邊的青綠色和粉紅色還要更喜歡,改天等有陽光的時候再重拍一次。
 
我從以前就喜歡這種素色的筆,沒有燙金燙銀或印上什麼花樣或字樣。筆身當然還是有印字,但是是像浮水印那樣與筆身同色,微微凸起印著SKB 秘書 BALL PEN 202。
 
BALL PEN,也就是原子筆,這個現在看起來非常普通的東西,當初應該是非常革新的發明,因為可以一直寫一直寫不用削鉛筆也不用沾墨水啊!據說第一支原子筆的開發者是一名記者。很可以想像,因為記者需要一直寫一直寫,要是緊要關頭寫到一半還要填充墨水不是很傷腦筋?嗯,好設計總是來自於人性。
 
本來只是要說我很喜歡SKB原子筆的造型與配色,卻不知不覺查起原子筆的歷史。想想原子筆真是很不簡單,要怎麼設計才可以讓圓珠滾動的時候墨水很均勻流暢的流出來呢?這個平常我們習以為常的事,一點都不理所當然,要是叫我做我大概做不出來吧(廢話)。
 
忍不住想起從前念工業設計,最受用的一句話大概就是「造型隨機能而生」,因為需要一直寫一直寫,所以設計出利用圓珠滾動流出墨水的筆。因著不同的需求思考出不同的機能,因著不同的機能設計出不同的造型。而選擇什麼樣的筆桿、什麼形狀的筆蓋,什麼樣的配色也都是設計的一環。
 
當然什麼樣子的筆都可以拿來寫,重點是好寫就好,就像衣服的重點是遮蔽與保暖。可是我卻又感受到自己除了實用之外的需求,那就是美感的需求。而什麼是美呢?這個問題大概是討論不完。


2017年11月11日 星期六

1111 日記

弟:「你可以改行去當心理醫生了!」
我:「為什麼?」

弟:「你竟然可以讓我這個不想跟別人講話的人講話。真的很有一套。」
我:「我根本沒有套。我根本不知道你想不想跟我講話。我只是覺得我要來找你講話而已。」

弟:「你有想要跟我溝通。」
我:「對呀。」

弟:「但其實不是所有人想要跟我溝通,我都想跟他溝通。」
我:「我沒有預設立場,我只是想要跟你講話而已。」

弟:「我根本不知道我是怎麼從不想講話到想要講話,而且一講就停不下來。我根本不知道這中間發生了什麼事。」
我:「我也不曉得這中間發生了什麼事。」

弟:「今天這兩個小時講的話,大概比我這兩個月講的話還多。」



其實今天還沒去找我弟講話之前,我根本不想要跟他講話。理智上知道應該要去跟他說話,不然情況會越來越糟,但心情上不想,情緒上不想。今天晚餐,我媽說我弟那個樣子我爸跟我都沒有幫到忙,我心裡想,弟那個樣子是他自己選的,我是要幫什麼忙?真的要幫忙的話,就是要請媽媽不要再幫他。但我沒那樣講,我知道那樣講會吵架。
 
我媽又說,你很久沒跟你弟講話,我說,他自己不想跟別人講話,要跟他講話還要看他的心情,你覺得我是要怎樣跟他講話?我在客廳看電視他覺得有聲音害他輸股票,他發出奇怪的聲音我去問他怎麼了,他就又繼續發出奇怪的聲音,這樣是要我怎麼跟他說話?他一付我回家就是會干擾到他,這樣是要我怎樣去跟他講話?
 
但其實理智的那一面我又可以理解我弟,他的強迫症把自己搞得很可憐。可是強迫症一定要把氣發在別人身上嗎?我一定要受氣嗎?所以情緒上我根本不想跟他講話。
 
但是晚餐後,我突然又想,還是去跟他講話好了。雖然我完全不知道該講什麼,該從哪裡切入。我去敲門,問他現在可以講話嗎?他沒有反應,看著電腦螢幕。我又問一次,現在你可以講話嗎?他沒有看我,但點點頭。
 
其實一開始講得很糟,而且看他那個愛理不理的態度後,我一度說出你最可憐你他媽的最委屈全世界都欠你所以我們都活該要受你的氣,講完之後我心臟一直跳,他也二話不說拿起外出的衣服準備套上。我心想今天的談話就到此了,我很少生氣但是今天生氣了。我站起來也回房間。關上門後我想不行,不行這樣。
 
我想都吵架了,就去找他吵架好了。有架吵總比都不說話好。我抱著不知道要講什麼的心情,又去敲他房門。他已經從外面走回來,又在房間了。我敲了門就走進去,這次沒問他可不可以說話,我抱著就算他不講話,我也是要把想講的話都講一講。
 
一進去,我就說,我是來找你吵架的。我講這句話的時候,口氣其實很平和,我是來把想講的話都講一講的,如果你想要吵架也沒關係,雖然我不想吵,我只是想要把想講的話講一講。然後我就開始講,我說你這樣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我都不知道要不要回家,講一講,講一講,我發現我弟開始聽,然後換他講,竟然我們就開始講了。


2017年11月10日 星期五

1110 日記


去左彎,帶回了《半透明藍》。《半透明藍》,就是村上龍的《接近無限透明的藍》,封面還是村上龍自己設計的,非常早以前的版本。譯者叫黃也白,GOOGLE了查不太到資料,但讀起來很順,很有口氣,比我從圖書館借回來的版本好讀多了。我讀書是這樣,讀得下口就能一直讀下去;讀不下口,再有名或再值得讀的書都讀不下去。所以或許是翻譯的問題,讓我讀不下《接近無限透明的藍》,但我卻在一個轉角咖啡店讀了一小節《半透明藍》。
 
在轉角咖啡店,不想回家。不是不想回家,是不想那麼早回家。不想回家的故事,總是有很多,而且多半說不完。讀了一小節半透明藍,我想等會去誠品找找看接近無限透明的藍,對照看看究竟是不是翻譯的問題。走五分鐘就到誠品。誠品好大,一天到底能賣幾本書呢?我看著那麼多的書,書店總是讓人心情沉靜。可是現在一天到底能賣幾本書呢?那些坐在椅子上看書的人,他們會不會買書呢?我今天是不會再買書了,剛剛才在左彎買了四本書。像我這樣走進來誠品,又走出去的人,一天有幾個呢?百貨公司那麼貴,誠品到底要賣多少書才能維持營運呢?想想實在是不能怪誠品變得有點像精品百貨,單單靠賣書他們要怎麼維持那麼樣大的書店空間呢?
 
走到日本文學那一櫃,找村上龍。掃描第一遍沒看到,只看到一排村上春樹。村上春樹在臺灣真的很紅,日本文學才一櫃,村上春樹就占了半格書架,書架從頭到腳了不起十來格吧。掃描第二遍,總算找到村上龍,只有兩本,一本是《希望之國》,另一本是老人什麼什麼的,名字有點長,忘了。總之沒有接近無限透明的藍。
 
進到誠品,總會想起曾在誠品打工的日子。真的是打工,還不是正式的書店員工,是因應聖誕節和年度手帳日誌的短期工讀生。在誠品打工的時候,那時候的店員說,誠品的正式員工很難應徵得上喔,你是因為是短期的所以比較鬆。我想是喔,那很好喔,我就是想要比較鬆的工作。
 
那時候我剛結束我第一份正職的工作,我很喜歡,也覺得同事很好,自己也覺得非常有意義的一份工作。可是那時候我沒辦法做下去了,我的狀況不允許。我出去採訪跟受訪者講話講一講會哭出來,在等捷運的時候也會等一等就流下眼淚,現在很難想像,但我覺得那時候我的人跟我的腦袋根本就是分開的。我想要好好投入我的工作,但我的心就是不行。然後有一天我把我還沒寫完根本就還亂七八糟的稿子,EMAIL給主編,跟她說我沒有辦法完成,而且我不會進辦公室了。就那樣我逃走了。我對於自己逃走的事非常耿耿於懷,可是再來一次我會不會逃走呢?我不曉得耶。我那時候好像覺得自己不逃走可能會越來越討厭自己,不如就讓別人討厭我好了,給別人帶來困擾讓別人討厭我,可能比我討厭我自己要好一點點。
 
可是,他們人都很好。老實說我不曉得我的同事在心裡面會不會覺得這個傢伙真是麻煩,但是,他們表現出來的讓我覺得好成熟好溫暖。我覺得更不好意思了。我逃走了,但是逃走的第二天我馬上就去找工作了。哭歸哭,無心工作歸無心工作,但我還是需要收入,我需要錢,我不能因為自己辭掉工作就回家跟媽媽拿錢。所以我辭掉工作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去找一個單純的打工,不用費什麼心思的,不用害怕自己做不好的,就是把交代的事情做完做好就好,不用多想也不用多做,不用擔什麼責任,沒有要做什麼偉大的事,沒有要去寫什麼可以影響人的報導;我自己都亂七八糟哪有什麼能力寫什麼報導。不用加班,不用回家還想著工作的事,準時上班準時下班,不用跟人有太多接觸,事情做完就好,有一點收入可以生活就好。
 
然後我騎車出去晃,一下子就看到學校旁邊那間誠品在徵短期工讀生。去找了店長詢問了工作內容,就是進貨退貨上架布置,店內打掃,好單純好明確好不需要用力,我心想自己真是幸運。我這樣想的時候,人家根本就還沒有說要用我,我只是自己覺得這工作好而已。結果真的很幸運,我馬上就有打工可做。
 
真的打工的時候跟我的想象差不多,內容很單純,不過當然還是要想一下布置,也是在那一年我才知道有各式各樣形形色色的手帳,每一個都在跟你說用我就可以表現出什麼樣的風格。我一邊聽著同事放的音樂,一邊上架。有個同事,店內音樂的播放順序是歸她管的,她放的音樂到現在我都還記得,有一張是my little airport,如果再聽到我就覺得自己又回到誠品的聖誕節。
 
那個同事除了管店內音樂,也管日本文學。她總是在褲子口袋插一條手巾,在那個還不流行環保的年代,她就都用手巾,而且不是折在口袋裡而是會露出一小節在外邊,讓你看到手巾的花色。不曉得為什麼用在她身上,就會想要講手巾,而不是手帕。
 
那個手巾主人長得很清秀。然後有一個大夜班的男生,也很清秀。其實我現在有點忘記為什麼誠品也有大夜班,但記得就是有。然後那時候我想,是不是在誠品工作的人都要長得很清秀呀?
 
然後我在誠品工讀的日子,也是會上架上到一半在那邊哭,在那邊排卡片,卡片明明都很歡樂,音樂也是,然後我在那邊哭。但是還好,我一個人排,沒有被人發現,因為只是默默的流眼淚而已,也不會影響到卡片,我還是可以把工作做好。真是一份完美的工作。

2017年11月5日 星期日

越輕越貴

筆電越輕越貴
眼鏡越輕越貴
自行車越輕越貴
羽絨衣越輕越貴
減肥越輕越貴
 
  
良心越輕越貴

2017年11月3日 星期五

1103 日記(二)

我像我爸媽的綜合,但我個性不是我爸媽的綜合。外部看起來像是,裡面不是。有時候想,一個人的價值觀養成,真的不一定是因為爸媽。我的生活方式與工作方式現在跟我媽的期待相差甚遠(我爸可能沒什麼期待,他說都好)。所以當爸媽的根本也不用緊張或操煩,因為你的小孩不一定會長成你希望的樣子。
 
有一次我媽說到她失望。其實這已經是八百年的問題了。我好像也已經快要沒有感覺。但我今天突然發現,我好像也對我媽失望,我失望她為什麼把自己的日子過得那樣,我覺得她很可憐。可是當我這樣想,我突然發現我竟然這樣想,這不就是我媽?我媽覺得我過的日子不好,我覺得我媽日子過得不好。
 
當然我們還是不一樣。我滿意我的生活,但我媽不滿意她自己的生活。其實我們對彼此生活的介入不算多,都只是想法上的介入。而我對她生活的介入更少,有時候我會想,我好像做得太少了,如果我覺得她過得不好,那我是不是應該要跟她一起想辦法解決她的問題。但是她的問題太大了,我又覺得無能為力。
 
在生日的這天思考母女關係,真是痛苦。
 
我之前有時候會說,我離家在外十幾年,不管是在臺北還是鹿野,我媽從來沒有來過我住的地方。我這樣講的時候,我覺得自己不是很在意,但老實說我最近在想會不會其實我有點在意?因為我不會說「我爸從來沒有來過」。為什麼我不講我爸?要講我媽?
 
看著身邊的朋友對待自己小孩的方式,我想我小時候跟我媽真的很不熟。我印象說沒有聽過她說故事,沒聽過她唱歌,但那個年代哪有什麼爸媽在說故事?而且老實講回想以前的自己,好像也不覺得那樣不好。
 
不過我最近想起一件事。我國一的時候,有一次班上男同學說:「廖XX,你早上出門是不是忘記穿內衣?」我那時候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我知道我沒穿內衣呀,但是我一直都沒有穿內衣。雖然我也覺得制服很白很薄,會看到點點,而且其他女同學都有穿。可是我就是一直沒穿。一直到那天那兩個男生那樣問我,我才說,我忘記了。其實根本不是忘記。雖然我也覺得好像不一定要穿內衣,可是不穿好像很怪?然後那天回家,我跟我媽說,媽,我是不是應該要穿內衣呀?我媽看了我一下,說,喔,到了要穿內衣的年紀囉?然後帶我去夜市,買了幾件少女內衣。
 
然後現在,因為我覺得穿胸罩很不舒服,我老早就沒有穿胸罩了,只穿簡單的小可愛。現在我媽反而會說,不穿胸罩會下垂。我就說舒服比較重要。我媽說女人不保養,老了就知道。我就說我覺得沒差。我媽就說,那是因為你還沒老。
 
我跟我媽根本就不一樣,卻長得很像。然後一些表情、動作、說話方式或鬧脾氣的方式都很像。有時候會想,為什麼要像這些東西呀。唯一我覺得像得好的地方,就是娃娃臉,明明一把年紀了,看起來卻不老。

1103 日記 (一)

昨天讀佐野洋子。讀到她說,她覺得弟弟跟死去的爸爸越來越像,明明爸爸在他們還很小的時候就死了,怎麼弟弟還是活得跟爸爸越來越像?盤腿的樣子,還有走路都沒有聲音。簡直一模一樣。
 
然後我就問老斌,我以後會不會跟我媽越來越像?我這樣問的時候,我知道自己有些東西跟媽媽很像,比如自己陷入灰色狀態的時候會鑽牛角尖、或是講話激動的時候臉部肌肉會些微抽動、腦袋同時閃過很多事情的時候眼睛會快速眨眼……這些都不是我想要像她那樣,而是當我發現的時候我已經像她那樣了。
 
或是容易對身邊最親近的人生氣,或是有時候會對自己生氣;這些,都是我在我年紀越來越大,明明就已經離開家裡十幾年後,我自己獨自在外地生活著,或跟朋友一起生活著,或跟親密伴侶一起生活著的時候,總之,就是在我不是跟媽媽一起生活的時候,我才發現我有些東西跟媽媽很像。
 
我曾經跟媽媽說過,但她似乎不那麼覺得。她覺得我跟我爸的個性比較像,比較樂天、比較外向,比較不會記住不好的事。每次聽她那樣講的時候,我都會覺得她不是很了解我。但她總是會說,你是我女兒,我怎麼會不了解你。
 
我跟陌生人講電話會緊張,這個她一定想不到。她知道的是高中生的我每天抱著電話一講可以講一兩個小時,這種人怎麼可能會害怕講電話?但我就是會。以前做採訪編輯的時候,打電話約受訪者,我都要準備很久,準備很久才有辦法打電話,然後在電話中故作鎮定,不讓對方發現我其實很緊張。
 
不只是受訪者。我後來進階到只要是不熟的人的電話,其實我都會緊張。除非我們是在討論事情,有某個很明確的議題。或是跟不熟的人吃飯,我其實也會緊張,但如果有明確討論的事情就不會,因為我只要專注在那些事上就好。住臺北的時候,因為工作性質的緣故,我不需要每天進辦公室,我只要在需要處理工作的時候去就好了。然後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喜歡一個人吃飯,因為我沒辦法很自然的跟同事一起吃飯哈拉,我不曉得要講什麼。但是要討論事情的時候就沒問題。這些我媽大概也很難想像。
 
不曉得為什麼會寫到這些。我只是在想,我的樣子,跟我在我媽心中的樣子,恐怕有很大的差距。我媽覺得我跟她很不像,但我自己知道的部分,有些東西好像。我也不曉得為什麼會那樣。不曉得我媽有沒有覺得我跟她像的部分。
 
像這種事啊,不是自己可以決定的,也不是我喜歡或不喜歡就可以像或不像的。因為根本就不曉得為什麼會那個樣子。
 
我記得以前我媽買牛仔褲,她不是要改腰,就是要改臀部,因為她腰很瘦,屁股比較大。但好像四十歲之後,我媽開始越來越瘦了,不只是臀部,還有大腿,全部都瘦下來。我就想,要是我可以像她這個部份就好了。
 
老斌說,那是因為你媽都不吃東西呀。我就說我媽哪有不吃東西,她是捨不得吃,她都吃很少。我就想那我要像我媽很難了,我都吃很好。

2017年10月29日 星期日

現在很想睡覺 20171028.12:40 


現在很想睡覺。
 
現在的天氣跟昨天中午一樣,微涼,有陽光。昨天這個時候正準備騎車去看大佛普拉斯,今天不曉得下檔了沒。昨天只有八人。
 
昨天很晚才睡著,看完肚財我心情很壞。已經很久沒有這樣。上次看完電影睡得很差是岩井俊二的青春電幻物語。昨天回來,寫了一篇很討人厭的文章,因為太討人厭了所以不想貼出來。昨天半夜因為睡不著起床尿尿,然後聽到浴室有答、答、答的水聲。聽了半天不曉得是哪裡在滴。最後發現是洗手台下方進水的水管在漏水。
 
難怪昨天白天,我看著水表的指針緩緩的在動,可是我根本沒有在用水。我聽著答、答、答,心情不好的時候聽答答答的水聲,很容易精神耗弱。我想起豪斯裡面有一集有個女人已經超過72小時沒有睡覺,她一直聽到滴答聲。
 
半夜才會聽到滴答聲,因為很安靜。不過還好我後來睡著了,沒有再聽到滴答聲。
 
早上六點半就醒了。一早就放鞭炮,然後不知道是什麼在巡街。想繼續睡但沒辦法。起來後想到滴答聲,那個水還在滴。想到先用小盆子接水,可是洗手臺下的空位很窄,很難找到適合的容器。後來拿了一個很少在用的小杯子接水。
 
然後我才想到,如果我把進水關掉,它是不是就不會漏了。照理說應該是?但我關掉了它還是在漏,只是變得很慢,但至少不會滴答。然後我就這樣來回找工具呀,檢查水表指針還有沒有在跑啊,在那邊看水表,看它到底有沒有在動,看得眼睛快要脫窗。
 
我想到今天天氣很好,可以手洗幾件衣服,衣服就泡下去了。泡下去後又東摸西摸,看MIGU在哪裡。摸完後準備早餐,才發現水壓變得很小,剛剛明明還不會。我聽見外邊有施工的聲音,是因為這樣影響到自來水管線的水壓嗎?很怕等一下沒有水可以把衣服洗清,就先漏了一桶水備用。
 
水流得很慢,慢慢在那邊漏。不知不覺竟然已經八點多,我明明六點半多就起床了,難怪肚子很餓。弄好早餐就開始吃,還好今天天氣很好,如果很差我大概會不想起床。
 
──20171028.12:40 

2017年10月24日 星期二

惡童

附近民宿的狗狗雅米,生了小狗。一胎不曉得幾隻,最後留了一隻。小狗小小隻的,身體很小,頭很大;明明還是小狗,頭比牠媽的還大。跟牠媽一樣愛叫,經過他們家門口,母子倆就會衝出來汪汪叫。
 
我現在已經不怕那種衝出來的狗了。看著牠們不管是人是狗是車都衝出來叫,短短的腿動得勤快,覺得好玩。有回剛好遇到牠們主人,我就問那隻小的叫什麼名字。
 
「惡童。」
 
主人說叫惡童。我想好奇怪的名字,是很愛叫沒錯但怎麼會取「惡童」呢?該不會是經常肚子很餓,其實是「餓童」吧?不過不管是「惡童」還是「餓童」,感覺都是好奇怪的名字。
 
昨天去學校,看到小八在餵狗狗罐頭。小八是學校的小朋友。小八餵狗狗罐頭,惡童也汪汪叫的跑來要。這時我聽到小八叫牠「ㄌㄧˇㄉㄨㄥˇ」。
 
「ㄌㄧˇㄉㄨㄥˇ?」我問小八牠是叫「ㄌㄧˇㄉㄨㄥˇ」喔?「李同」?怎麼跟我知道的不一樣?我上次問牠主人他說牠叫「惡童」。
 
小八說他也不知道,他是聽別人叫跟著叫的。
 
過了一會校長來了。我問校長你知道雅米的小孩叫什麼嗎?校長說不知道耶。我說我聽牠主人叫惡童,小八說牠叫「ㄌㄧˇㄉㄨㄥˇ」。校長一聽就說,那對呀,「ㄌㄧˇㄉㄨㄥˇ」就是惡童啊,「ㄌㄧˇㄉㄨㄥˇ」是台語。
 
校長說完我還是不太明白,惡童的台語是「ㄌㄧˇㄉㄨㄥˇ」嗎?回家後我講給老斌聽,老斌說惡童的台語不是ㄌㄧˇㄉㄨㄥˇ……啊!
 
「ㄌㄧˇㄉㄨㄥˇ,是『二筒』啦!『二筒』的台語。」老斌說。
 
我恍然大悟,原來不是惡童,是二筒,台語叫ㄌㄧˇㄉㄨㄥˇ。難怪那個時候牠主人說,牠眼睛上面有兩點,所以叫牠「ㄦˋㄊㄨㄥˇ」。原來兩點是二筒,我還在想說惡童的眼睛上面都有兩點嗎?

2017年10月22日 星期日

《凍結的香氣》,小川洋子

昨晚睡不著,起來把《凍結的香氣》最後幾章讀完。讀完十二點半。



「我弄不好。」「怎麼都弄不好。」
「什麼弄不好?」
 
「有件事我一直很在意……我之前就覺得,是不是應該把醬汁類放在最裡面,把醋換到前面來。」
「完全不礙手啊,使用起來很方便。」
 
「嗯,但還是不理想。醋的味道容易擴散出去,而醬汁很容易吸收味道,這是因為濃度的關係。氣味很容易擴散,不會滯留,只有一有空隙,就會飄散過去,飄到任何地方。所以,必須重新分類。晚餐的時候,我準備炒蔬菜,昨天,你不是買了新鮮的青椒和四季豆嗎?我想炒這兩樣菜,結果,打開蠔油時,發現味道很奇怪。這表示我排列的方式果然有問題。我應該用罐裝濃湯把醋和醬汁隔開,所以我把裡面的東西全部拿出來,想重新排列。這並不難,但排到一半卻發現,使用頻繁的這一點會影響排列的當是,所以必須再重新想別的排列公式。於是,我又把排放到一半的調味料拿出來,在思考怎麼排時,卻發現平底鍋冒煙,原來我忘了關掉瓦斯。當我急急忙忙要移開平底鍋時,踢翻了放在地上的調味料,瓶子東倒西歪,油滲了出來,連自己也滑了一跤,頭撞到廣角窗的轉角,突然忘了想到一半的公式,接著火災警報器響了起來……我告訴自己要靜下心慢慢思考,蛋油煙和油的味道很嗆鼻,讓我頭昏欲裂。我不行了,不行了……」
 
第二天,廚房恢復了原狀。沒有異味,調味料也都重新擺放好了。弘之沒有再提昨晚的事。
 
我從未深思他哭泣的真正理由,如今一切都太遲了。
 
──《凍結的香氣》節錄,小川洋子


 
第一次讀小川洋子的小說是《博士熱愛的算式》。非常喜歡也讀得很認真,還把小說中的數字像讀文字一樣,慢慢的讀進去,而不是把那符號當作裝飾讀過去而已。所以當時還發現了一些錯誤,比如在列質數的時候少了43,多了87。然後還有e。
 
當時讀的時候,發現有個關於e的算式錯了,我反覆請教了幾個數學好的朋友,確認真的是錯了,於是寫信去了出版社說明錯誤。雖然是小說,但是是跟數學有關的小說,所以算式還是要正確才行,希望再刷的時候可以校訂改正之類的。
 
剛剛再翻來讀,發現自己好像又看不懂了。我果然是那種容易沉迷的人。當時沉迷於那本小說,小說裡寫的東西就希望都能夠看懂,所以花了力氣去讀自己不懂的算式,要是高中的時候也這樣讀數學就好了。
 
不過,可能自己的腦子還是不行吧,那個時候花了力氣弄懂的算式,現在想再弄懂又得要重頭來過一次,簡直就是薛西弗斯推大石頭。
 
但是數學與自然的關係,我很著迷,覺得非常有魅力。看起來像是那麼冷的東西,卻又是活的。我雖然沒辦法弄懂它,卻對它的規律與變化深深著迷。
 
《凍結的香氣》剛開始讀的時候,以為故事要寫的是味道,結果還是數學。只是那個數學不只是數字排列,味道也不只是物理現象,而是有著人在裡面。
 
有人在裡面的數學,就不再只是規律可理解的。數學本身就已經是個夠迷人的世界,再把人加進去,整個就是暈頭轉向。
 
我聞到某個味道,我的某段記憶醒了,這是大腦的機制。可是,明明就是我自己的大腦,但是我無法理解也計算不出來,味道與記憶之間的公式。
 

 
PS.我非常喜歡這本書的封面設計,羽毛在黑暗處會發光;封面設計簡潔,完全呈現凍結的香氣的概念。左邊的照片是老斌協助拍攝,我再稍稍後製調整了明暗與對比。右邊的照片有點拍糊了,但有一種光的感覺,所以保留。美術設計是聶永真,2007年的作品。

昨晚睡不著,起來把《凍結的香氣》最後幾章讀完。讀完十二點半。

「我弄不好。」「怎麼都弄不好。」
「什麼弄不好?」
 
「有件事我一直很在意……我之前就覺得,是不是應該把醬汁類放在最裡面,把醋換到前面來。」
「完全不礙手啊,使用起來很方便。」
 
「嗯,但還是不理想。醋的味道容易擴散出去,而醬汁很容易吸收味道,這是因為濃度的關係。氣味很容易擴散,不會滯留,只有一有空隙,就會飄散過去,飄到任何地方。所以,必須重新分類。晚餐的時候,我準備炒蔬菜,昨天,你不是買了新鮮的青椒和四季豆嗎?我想炒這兩樣菜,結果,打開蠔油時,發現味道很奇怪。這表示我排列的方式果然有問題。我應該用罐裝濃湯把醋和醬汁隔開,所以我把裡面的東西全部拿出來,想重新排列。這並不難,但排到一半卻發現,使用頻繁的這一點會影響排列的當是,所以必須再重新想別的排列公式。於是,我又把排放到一半的調味料拿出來,在思考怎麼排時,卻發現平底鍋冒煙,原來我忘了關掉瓦斯。當我急急忙忙要移開平底鍋時,踢翻了放在地上的調味料,瓶子東倒西歪,油滲了出來,連自己也滑了一跤,頭撞到廣角窗的轉角,突然忘了想到一半的公式,接著火災警報器響了起來……我告訴自己要靜下心慢慢思考,蛋油煙和油的味道很嗆鼻,讓我頭昏欲裂。我不行了,不行了……」
 
第二天,廚房恢復了原狀。沒有異味,調味料也都重新擺放好了。弘之沒有再提昨晚的事。
 
我從未深思他哭泣的真正理由,如今一切都太遲了。
 
──《凍結的香氣》節錄,小川洋子

 
第一次讀小川洋子的小說是《博士熱愛的算式》。非常喜歡也讀得很認真,還把小說中的數字像讀文字一樣,慢慢的讀進去,而不是把那符號當作裝飾讀過去而已。所以當時還發現了一些錯誤,比如在列質數的時候少了43,多了87。然後還有e。
 
當時讀的時候,發現有個關於e的算式錯了,我反覆請教了幾個數學好的朋友,確認真的是錯了,於是寫信去了出版社說明錯誤。雖然是小說,但是是跟數學有關的小說,所以算式還是要正確才行,希望再刷的時候可以校訂改正之類的。
 
剛剛再翻來讀,發現自己好像又看不懂了。我果然是那種容易沉迷的人。當時沉迷於那本小說,小說裡寫的東西就希望都能夠看懂,所以花了力氣去讀自己不懂的算式,要是高中的時候也這樣讀數學就好了。
 
不過,可能自己的腦子還是不行吧,那個時候花了力氣弄懂的算式,現在想再弄懂又得要重頭來過一次,簡直就是薛西弗斯推大石頭。
 
但是數學與自然的關係,我很著迷,覺得非常有魅力。看起來像是那麼冷的東西,卻又是活的。我雖然沒辦法弄懂它,卻對它的規律與變化深深著迷。
 
《凍結的香氣》剛開始讀的時候,以為故事要寫的是味道,結果還是數學。只是那個數學不只是數字排列,味道也不只是物理現象,而是有著人在裡面。
 
有人在裡面的數學,就不再只是規律可理解的。數學本身就已經是個夠迷人的世界,再把人加進去,整個就是暈頭轉向。
 
我聞到某個味道,我的某段記憶醒了,這是大腦的機制。可是,明明就是我自己的大腦,但是我無法理解也計算不出來,味道與記憶之間的公式。
 

 
PS.我非常喜歡這本書的封面設計,羽毛在黑暗處會發光;封面設計簡潔,完全呈現凍結的香氣的概念。左邊的照片是老斌協助拍攝,我再稍稍後製調整了明暗與對比。右邊的照片有點拍糊了,但有一種光的感覺,所以保留。美術設計是聶永真,2007年的作品。



2017年10月21日 星期六

「還要買ㄒㄧㄡˋ套。ㄒㄧㄡˋ,ㄒㄧㄡˋ怎麼寫?」
「一個衣,一個由。理由的由。」
 
「由?應該是秀才對吧?為什麼是理由的由?」
「袖子、柚子,都是由,形聲吧。但為什麼是由我也不知道。」
 
「我覺得應該是秀。秀才,很秀氣呀,擺著『衣秀』子呀……」
「為什麼古代人的袖子都要那麼大啊?在那邊飄呀飄的,然後工作的時候還要綁起來。像日本女人、韓國女人、中國女人……」
 
「不只女人吧?男人的袖子很也大。」
「那麼大要幹嘛?把手藏起來?」
 
「把臉遮起來,」Y舉起手臂,擺出用袖子把臉遮起來的動作,「藝妓不是會有這樣的動作……」
 
「很秀氣呀,所以ㄒㄧㄡˋ應該要從秀才對。」

2017年10月20日 星期五

不見不見,通通不見

昨天停水。下午停了一陣,傍晚來了。晚上又停,停到今天早上。
 
早上起床,沒有水。還好有預備用水。但存水有限,這時候水的分配就很重要;清潔類的擱後,馬桶不能不沖。
 
坐在馬桶上時,想著現代人要是沒有水,連大個便都困難。喔喔,不對,是是沒有馬桶,連大個便都不會。
 
剛搬來鹿野時,整修老房子的第一件事是,先把馬桶安裝好。還不只是安裝馬桶,而是從化糞池還有管線開始。那時候想,現代人要大個便真是不容易。要是家裡現在沒有馬桶,我要去哪裡大便呢?住鄉下還好辦,外面就有草地,找個沒人的地方挖個洞大便?住在臺北可能就不能這樣了吧。
 
馬桶安裝好,管線什麼都處理好了,水接好了,有自來水可用了,可以放心大便了。
 
現代人真是厲害,大便啊垃圾啊這些東西,沖掉丟掉,人類讓它們很快速的從眼前消失。
 
明明水還沒來,早上大便卻大了兩次。拜託水趕快來。
 



訪談做詩人

「請問您接下來想要做的是?」
「做詩人。」
 
喔喔。那再請問──
 
「詩人」要怎麼做?
要有哪些材料?
製作過程又是多久呢?
它是手工製作還是機器量產?
有沒有保固期?
壞掉了自己可以修得好嗎?
你要如何行銷?
管道有那些呢?
 
你預估一隻詩人大概可以賺多少錢?
你覺得詩人對這個世界有什麼貢獻?
你為什麼想要做詩人?



2017年10月19日 星期四

【叁捌 x 廖瞇 x SKB 】寫作課 @ 高雄(11/11)

前陣子收到叁捌旅居的承漢傳來的訊息,問我有沒有興趣帶一場寫作課?我說有啊有啊,這剛好是我最近想做的事。昨天活動報名表出來了,第一個想到的是傳給小樹的瓊文知道。
 
因為,在帶領寫作課的這件事上,瓊文一直支持著我。其實老早就跟瓊文討論在小樹開寫作工作坊的事,但因為自己有點想太多的個性加上動作有點緩慢,答應要在小樹開的課一直遲遲未定案。倒是跟叁捌合作的,因為性質比較單純,很快就定案了。
 
覺得對小樹有點不好意思,所以趕快傳訊息給瓊文知道。由於必須往返鹿野高雄,所以週期的課程時間比較難安排,但小樹的課我一直放在心上,而且一直思考適合彼此的上課時間。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時間應該會安排在明年1月(這也順便寫給想要在小樹上課的朋友知道,我們已經著手在討論時間了)。
 
而叁捌的課,由於是單堂性質,它適合給一直想寫但遲遲無法動筆的人,課程進行的方式比較重在討論「寫作」這件事對自身的意義,並試著帶領大家透過自由書寫的方式,來打破以往對寫作的刻板印象。
 
體驗性質的課,像是一扇窗,試著在你不曾開窗的地方,打開它。而週期性的課,就有點像是旅行了。所以,如果平日繁忙,時間不是很多,但想要感受看看寫作的另一種可能的人,可以考慮叁捌主辦的寫作課。
 
叁捌這次主辦的寫作課是跟SKB(文明鋼筆)合作,我也因此有機會感受和不同背景不同性格的人一起討論事情。我開課向來比較隨性(因為多半自己想好了決定就好),這次則是有不少事情要彼此確認,我覺得蠻好的。
 
有時候會想,像是開寫作課這樣的事,是我自己覺得有意思,想做的事,所以花很多時間去想去做,這是理所當然。但是呀,像是叁捌、SKB、小樹,對他們來說辦這個寫作課真是替自己多找一件事來做;如果不是因為覺得做這件事情有趣,那實在是想不到其他原因。
 
很謝謝他們讓我有更多機會,做我想做的事。 



工作坊報名表單

https://docs.google.com/forms/d/e/1FAIpQLScdjIfpPeHq30H5b5nsesbabZoSS8EBP_W3VTcjFkt-UZjVnw/viewform

2017年10月15日 星期日

體重文

體重紮紮實實來到48公斤。
 
剛搬到鹿野時是45到46公斤,偶爾46就在那邊叫。然後漸漸,變成46到47,後面那個數字是上限,意思是如果是47就在那邊叫。然後今年,47已經從上限變成下限,也就是說如果數字出現46我就會笑,多半的時間我已經習慣47了。最近這個月,連續秤了三次,兩次超過48,一次是47點9,而且還是吃飯之前秤的。所以結論,我的體重已經紮紮實實來到48公斤
 
所以我叫都只是叫好玩的,自己其實早就接受體重越來越重,贅肉越來越多的事實。不要以為我說的贅肉是在開玩笑,是真的實實在在的贅肉,我看起來很瘦,但那是因為臉跟脖子還有手臂不長肉(其實最近手臂也開始長一點點肉了),看起來騙人而已。有次跟一個老朋友碰面,她說你看起來好瘦喔,我說我有48喔。我說真的啊,我都胖在衣服褲子遮住的地方。
 
我大概二十多歲的時候,根本不曉得什麼叫做小腹。小腹,哼哼,什麼東西?見都沒見過摸都沒摸過。可是有一天呀,我突然發現自己有叫做小腹的東西了,就是可以用手指捏起來(我以前的肚子從來捏不出任何一點肉),然後不只肚子,連腰也是。我終於知道什麼叫做腰內肉了,我以前只知道屁股大。
 
老斌說那是因為都沒運動啦。我說不是,我二十多歲的時候才更沒有運動好不好。老斌說吃太多了。我說哪是,我以前去吃到飽的餐廳還可以吃好幾輪,現在根本完全沒有戰力(現在也不想這樣吃了)。我說是新陳代謝,新陳代謝,我終於明白什麼叫做新陳代謝。
 
過了今年的生日,我就40歲了。老實說我對我的年紀沒有什麼感覺,我對我的體重比較有感覺。其實也不是對體重有感覺,因為老實說那個體重算起來根本不重,我也知道。我有感覺的是,我已經進入只要動太少吃太多體重就一定會增加的年紀,以前那種什麼都可以不用管的日子已經過了。可是呀,要我為了保持體重特別去運動,我還是很懶惰。記得大概七年前,我還只有44公斤的時候,那時主任說(我有個朋友叫主任),瞇如果50公斤,不曉得是什麼樣子。我那時候心想怎麼可能?沒想到就快要到了。
 
今天趁著傍晚雨比較小,跟老斌去了關山全聯,看看有沒有什麼菜可買,因為連日大雨,鹿野街上阿婆也都沒有出來賣菜。結果沒買到什麼菜,反而是結帳之前,莫名其妙買了一組布丁。
 
結帳前,老斌突然說,廖瞇,你看那邊有人在賣布丁耶。我說哪裡哪裡,老斌說那裡。我往老斌指的方向看,有個高高大大的男生,在賣手工布丁。其實我已經很久沒有吃布丁了,我也不是真的非常想吃布丁。可是我看過去的時候,剛好看到那個男生的眼睛,那個男生看到我在看他,我馬上轉頭看老斌,對老斌說你去看啦。老斌說你去看啊,你去看看。然後我又看那個男生,那個男生看著我,對我招手。
 
全聯沒有什麼人,外面雨又下很大,那個男生在賣布丁。那個男生說,我看到你在看了,來看看呀。我有點不好意思的走過去,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要不好意思。
 
那個賣布丁的男生說,可以拍照沒關係喔。這種布丁吃起來是綿綿的,跟吃起來ㄉㄨㄞㄉㄨㄞ的布丁不一樣。我心裡想我知道喔,統一布丁才會ㄉㄨㄞㄉㄨㄞ的。布丁是四小盒一裝,成分標示在包裝袋的下面。我拿起布丁,高過眼睛,看底下的成分標示,嗯,看起來很正常的布丁,很正常的有效期限。
 
我在看的時候,賣布丁的男生又笑著對我說,可以拍照喔。他是預設我不會買布丁嗎?我心裡想我沒有可以拍照的手機。他整理了一下抬面上的布丁,我看著還有七組。布丁現在在特價。我拿了一組,他點頭說謝謝,我也點頭說謝謝。
 
我不是因為特價買的,是因為今天雨很大。我覺得如果是我賣布丁,我一定很希望有人跟我買布丁。
 
反正體重已經48公斤,就算了。這樣下去應該很快就會50了。雖然可以想像,但還是覺得哇哇哇這樣不行。可以想像50,就可以想像60。嗯,不行不行。但等一下還是會吃布丁。

2017年10月14日 星期六

藍傘,吉兒(平田俊子)

雨下成這樣,
來一首我覺得有點可愛的又可憐的,
關於雨傘的詩,
送給出門不喜歡帶傘的人──

 
〈藍傘,吉兒〉
 
曾和一把藍傘住,
傘的名字是吉兒,
吉兒喜歡散步,
總是站在門邊等著我出門,
很想一起跟去。
我討厭和吉兒走,吉兒又不想自己走,
得要一直拉著走,
討厭照顧吉兒,
我就丟著吉兒不管,
晴天的吉兒很乖,
知道我不會帶它去就死心,
靜靜面向牆壁時而裝睡,時而真的睡著,
可是,只要洋蔥發芽,
或蜘蛛咻地從天花板降下,
就察覺到要下雨,馬上吵鬧得不像話,
全身閃閃發光地等著我出門,
吉兒你很討厭我才不會和你去,
我根本不介意下雨,
比起帶著你還不如被雨淋濕......
 
──節錄自〈藍傘,吉兒〉,平田俊子,。
收錄自《時代之眼 城市之光──2017臺北詩歌節詩選》

 

負責(蔡仁偉)

如果每個人都能自掃門前雪
那就無須別人來處理你的瓦上霜
 
──蔡仁偉,〈負責〉,《對號入座》p.84



講到垃圾議題,就想到這首詩。

2017年10月13日 星期五

什麼減塑都只是在做心安



朋友來訪,好意帶了在鐵花村跟小攤買的果乾。有鳳梨乾、香蕉乾、火龍果乾,包裝精美,一片一包(PS.香蕉乾不是一片一包,是六小片一包)
 
我完全可以理解朋友想要分享的心情,但我們還是很直接的說,這個這樣不行啦。
 
朋友說,賣給觀光客的東西就是這樣嘛,他想說吃看看當地的農產加工品。朋友那樣講,我其實可以理解,一片一包,有各式各樣果乾可以選擇,可以買很多種;塑膠包裝也避免受潮,利於銷售。
 
就銷售端那個層面,我可以理解為什麼有人這樣做。但光想到一片一個塑膠袋,心裡還是搖頭。但我後來又想,我無法接受農產加工品過度包裝,但其他的食品呢?比如零食餅乾。
 
其實以前不太在意這樣的事,但從某個時候開始,就算要買零食,也盡量不選擇那種大包裝內又有小包裝的。比如說義美夾心酥有兩種包裝方式,一種是大包裝內有小包裝,兩塊一包;也有那種長條包裝的,裡面的夾心酥就不另外分裝。我們會選擇後者,雖然前者的包裝方式比較不會受潮。
 
不過泡麵還是沒有辦法。目前買到的泡麵還是都是一包一包,一包麵就一個包裝,如果可以不吃的話是最好,但偶爾還是會買。
 
跟朋友聊到永續生活,聊到有些人會特別去學永續生活的設計,嗯,那些概念與設計,如果真的可以實踐或許真的不錯。但我覺得如果要談永續啊,就是每個人盡力意識到自己做的每一個選擇,比如一邊做友善耕作但一邊過度包裝,好像就是少了一層自我意識。
 
其實我也不好意思談永續,什麼減塑都只是在做心安。人類其實沒什麼條件談永續,想要的東西那麼多,欲望那麼多,談永續只是在自我安慰。
 
人類那麼小又那麼大;那麼無敵又那麼可憐。 
 

在答答答答的時間裡

沖咖啡的時候
烤箱答答答答
烤箱答答答答
貝果就一點一點的熱了

從外邊熱到裡面
然後外邊不只熱
還開始脆了起來
脆也是一點一點的
用夾子敲敲貝果
那個脆脆的感覺透過夾子傳過來
我知道裡面軟軟的
外邊脆脆的
咬下去先脆後軟
熱熱的巧克力會流出來

時間答答答答的過去
貝果就答答答答的變化了
可是如果忘了插烤箱插頭
就算答答答答
貝果一樣不會有什麼變化
咖啡在答答答答裡沖好了
咖啡豆磨成的粉
在答答答答裡變成了一杯咖啡
而貝果依舊是冷貝果

(刊登於《字花-別字》第一期:
http://zihua.org.hk/magazine/issue_1/article/the_ticking_time/


你一直看世界

你在那邊爬
在那邊看
煙有什麼好看
水有什麼好玩

你不明白的事物
你就一直看
你一直看世界
我一直看你

你拿石頭
在沙地上畫
發明我沒見過的字

你又說了很多厲害的話
說完就把它丟掉

我一直看你
你一直看世界


(應牧師朋友邀稿,以孩子為主題寫了一首詩。
刊載於《2017新使者聖誕特刊──孩子,謝謝你》。)

 

2017年10月12日 星期四

「不是為了越寫越好的」寫作工作坊(臺東,3名)--額滿

九月完成第一期工作坊,心裡有個底了,覺得可以開始第二期工作坊。不過,第二期工作坊還是帶著實驗性質,都是我沒帶過的課(也就是我想上什麼就會上什麼)。雖說帶有實驗性質,但仍舊以自由書寫為底,然後加深加廣。

內容一樣會有詩、散文,可能會加入女性書寫,可能會有小說,也可能會有我們之前的提到的兒童哲學(你可以把它想成哲學就好,我想應該會是很有趣的哲學),也有可能來畫畫。總之,時間還沒到,在這段時間我如果有新的想法,都可能會變成材料。有些人會問不是寫作課嗎為什麼這麼多材料?嗯,寫作不是目的,只是道路。

寫作不是目的,我不是來教寫作的;寫作是一條道路,你可以透過它去到很多地方。有朋友說,想寫東西自己在家寫就好了,幹嘛參加工作坊?我覺得跟爬山有點像吧,有些人喜歡獨攀,有些人一開始需要有人帶著一起爬,有些人喜歡一群人一起爬。所以我不是老師,只是帶領者。
 
總之,不需要的人就不需要,有需要的人可以一起來爬爬看......不,是寫寫看。這是一個不確定會不會有用的工作坊。

預訂學員人數6名。由於我讓第一期的學員先報名,所以現在只剩3個名額。有興趣想要報名的人,請詳閱以下開課資訊:

◆ 對象:
想要感受寫作可以為自己帶來什麼的人,平日沒有寫作習慣也沒有關係。

◆ 上課地點:臺東晃晃書店

◆ 上課時間:週日下午1:30—4:00(4:30)
共四週:12/3、12/10、12/17、12/24

◆ 費用:1400元。另外,參與學員低消一杯飲料,以回饋晃晃提供場地

◆ 帶領人:
廖瞇。曾任記者、文字編輯。2011年開始寫詩;作品發表於《衛生紙+》、《字花》;多次擔任「臺北詩歌節」活動講師或與談人。詩集《沒用的東西》,曾獲台灣文學館好書推薦。

2013年移居至台東鹿野,因緣際會下開始了偏鄉小學的社團寫作課,以及大人的寫作工作坊。專欄:「不想寫可以不要寫」的寫作課 

◆ 備註:
1. 無法單堂選課或中途加入。缺課也無法補課,但我會提供當天課程資料作為參考。報名前請仔細確認上課時間。
2. 若有突發狀況無法上課,11/19之前可取消報名。11/19之後則無法取消報名(因為開課在即,補缺困難。)
3. 報名費可於開課當天繳交(想要先繳費也可以,再私訊聯繫)。

◆ 欲報名請私訊廖瞇
(1) 名字
(2) 居住地
(3) 為什麼想報名寫作工作坊?
 
我會回覆是否報名成功。
謝謝。

2017年10月11日 星期三

沒有寫出去的需要

鴻鴻寫
這輩子更加決定
老斌說
這輩子更加穩定
瞇寫
動物不用運動,因為一直在動
老斌說
植物不用運動,因為它不會動
 
我說
衛生紙來了
老斌說
衛生紙又用完了
 
老斌不寫
只說
 
你看
這是西瓜冰馬俑
 
你又在寫了
老斌說
 
──〈老斌說〉
 

 
大概是五年前寫了這首詩。老斌不寫,只說,因為沒有寫的需要,也沒有寫出去被看見的需要。最近發現身旁有一個朋友,好像也是這樣,他好像也沒有寫出去的需要,但他最近寫出來,被發現很能寫。
 
今天早餐,我跟老斌說,我身邊好像比較少這樣的朋友耶。我想著要怎麼說,我在想的時候,還想不太出來,只覺得好像哪裡不太一樣。我說,以前身邊的朋友啊……我一邊講,一邊想,比如像玩詩的朋友啊,大家好像都……都怎麼樣呢……「你們都有表現慾,」老斌說,「除了表現慾,你們其他都不一樣。」
 
一聽到「表現慾」這三個字,我一開始有點不想承認,但馬上就承認了。因為我知道我不喜歡的是那個「現」字,「現」這個字有一種ㄉㄧㄢˋ(台語)的感覺,我覺得我們只是在表達,不是在ㄉㄧㄢˋ,但其實「表達」跟「表現」是同一件事,只是給人的感覺不同。
 
我透過文字「表達」想法;我透過文字「表現」想法。可以說是同一件事。
 
那我到底想到什麼?
 
我發現呀,有些人需要寫出去,但有些人不那麼需要。寫出去的人如果被看見,被覺得會寫,就會被覺得「啊,這個人真是會寫」。
 
而不需要寫出去的人,即使很能寫,也不會被覺得「啊,這個人真是會寫」。
 
寫出去才有機會被讀見,不寫出去就沒機會被讀見,我是在講什麼廢話嗎?是廢話沒錯。但廢話想說的是,很多人讀到那個被寫出去的字,會覺得啊這個人真是有想法什麼什麼之類的,那麼不寫出去的人會不會被以為沒有想法呢?會不會被以為很平庸呢?或者自己會不會以為自己沒有想法或很平庸呢?
 
我想起《問題餐廳》裡的一個角色。
 
鏡子一直覺得自己做的飯是暗黑料理,他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會。一直到有一天他做飯給他的朋友吃,朋友對著他說:「喔喔喔!這個太好吃了!」他驚訝的說:「怎麼可能?是安慰我的吧?」朋友說:「是真的!真的很好吃,請來當我們的二廚吧!」
 
我舉的這個例子可能有點誇張。我想說的是,有些看起來普普通通的人,但他裡面有什麼你根本不知道,因為他根本沒有表現出來。
 
我這樣講,不是說表現比較好不表現比較不好,不是這個意思。《問題餐廳》裡的鏡子,因為沒有表現出來而被老公以為平庸自己也以為自己平庸因此非常沒有自信。但是我說的那個朋友,他可能根本就不在意別人覺得如何,不管是沒有表現出來還是有表現出來。在這件事上,我覺得他跟老斌是同一類人。

需要

碗盤沒有被清潔的需要
你有清潔的需要
 
地板沒有被打掃的需要
你有打掃的需要
 
小孩沒有被排好的需要
你有排好小孩的需要
 
他沒有被你愛的需要
你有愛他的需要
 
字沒有被寫出來的需要
你有寫字的需要



2017年10月10日 星期二

書寫,不為了寫成什麼

書寫,不為了寫成什麼
當然,你一定會寫成什麼
因為你在寫

但是,寫作的開始
不是為了那寫成的什麼
而是為了寫
而寫,是為了需要


我想大便.......可是沒有fu

「我想大便.......可是沒有fu.......」
「所以你只是坐在那邊想而已。」
 
「我想寫,可是沒有fu.......」
「所以你只是坐在那邊想而已。」


2017年10月9日 星期一

寫作與務農

老斌每天都會去田裡,即使不是農忙時節、採收時節。每天都有可以做的事──前陣子是除草、鋪草,最近是採苗、準備重新翻種一小塊鳳梨田。另外還有冬天要種的菜,正在育苗;再過一陣子就是洛神的採收,準備加工。務農沒有老闆,工作要多要少,就是看自己的個性,每天自己給自己安排哪些進度。
 
今天吃早餐時,突然覺得寫作跟務農有點像。
 
早餐時讀到一段比呂美寫紅茶菇,我想起我的高中同學。我就想,等一下要來寫。最近讀到什麼書、看了什麼日劇電影,或跟migu散步時想到什麼,我就想,等會要來記錄,這些東西都有可能變成寫作工作坊的材料。
 
我這樣寫,好像看不出寫作跟務農到底哪裡像──務農看起來好像是在外頭的工作,寫作則是在裡面。這樣說也沒錯,老斌總是在田裡,我總是在電腦前面(常被他唸)。在的地方不一樣,但工作的方式很像,都是每天一點一點的。
 
每天一點一點,不可能等到草都淹過鳳梨才去除草;每天一點一點,不可能今天有感覺的東西下個禮拜才寫(就算沒有寫完寫成也會著手記錄)。每天一點一點,該育苗的時候就要育苗,作物可不是一夕之間長大;每天一點一點,讀了什麼看了什麼想到了什麼,就順手記錄起來當材料,而不是等到上課前才來想要準備什麼(課前要做的是取材安排和更深入的醞釀了)。
 
每天一點一點,務農是平時的工夫,寫作是平時的工夫,上課也是平時的功夫(不管是什麼課)。


2017年10月6日 星期五

籃球。 saⁿ-khò͘。

看到S在臉書上寫打球的日子。天啊,打球曾經對我超級重要。
 
國中三年幾乎都在打球,早也打(早自習之前),午也打(午餐不吃飯或吃一點點),晚也打(放學之後繼續打);是說打成這樣也沒長高。不過我打球本來就不為了長高。
 
S說她大學時混在球場上是因為人際關係。其實我好像也是,但那個時候我覺得自己很愛打球。怎麼說,我好像是故意對自己說我可是真的很愛打球,才不是為了跟朋友在一起。
 
說到剛開始打球,其實是因為好勝。我國中以前從來沒拿過籃球(真的),第一次跟班上女同學還有學長去打球,我拿起球往前一投,媽的咧根本不是在投球是在丟球。我到現在還記得那種自己手臂無力的感覺,也完全沒有準頭,心裡想著幹也差太遠了,怎麼可能投進啊。學長在旁邊笑,我心裡想著媽的一直練就可以了吧,一直練就可以投進了吧。然後我就開始練球。
 
打球這種事就是有練就有。而且為了不要輕易被蓋火鍋,我還特別練習不從胸前投球,而是將雙臂高舉過肩,從頭頂上投球(我看男生都那樣投)。一開始手臂還不夠有力氣,所以都是用雙手投;漸漸的手臂越來越有力氣了,也開始懂得怎麼用力,就變成左手扶球,右手控制角度和出力。練投籃這件事,一開始是因為好勝,但後來覺得越來越有趣,像是遊戲、像是射擊。
 
接著是練習運球、三步上籃。三步上籃一開始也是很矬,而打球就是為了要帥(嗯,國中的時候覺得帥很重要),怎麼可以用很矬的姿勢上籃呢?所以就練練練,就算拋投不進,姿勢也要帥。
 
國中時候我短髮,就像個男生,是個想要當男生,但心裡卻也喜歡男生的狀態。想要當男生是因為每天要打球,穿裙子很麻煩,月經來也很麻煩。喜歡男生就沒有什麼道理了,天生就喜歡。現在想,國中那麼像男生,還像男生那樣打球,跟男生撞來撞去,是有誰要喜歡你呀?但那就是再也回不去的少女少年時代,喜歡這種東西,才不管你看起來像男生還是女生,喜歡你的人就是喜歡你,你看起來像男生他還是喜歡你(可是我喜歡別人)。就這樣國中時候在球場上滋長了幾段你喜歡我我喜歡別人的戀情,但都僅限於只要跟這個人打球吃冰就很快樂的戀情;多半並不長久,就像吃冰一樣。
 
就這樣打了三年的球,泡了三年的泡沫紅茶店,度過許多趕在媽媽下班前回到家的日子。那時候沒有補習(國一時曾補過一段時間的英文,但因為我都翹課我媽就說不然不要上了),補過一段短短的數學(因為要準備高中聯考了但我數學很爛班上有同學在某老師家補數學成績突飛猛進我媽就說不然去看看,結果我才發現突飛猛進的原因是一張考卷在補習班寫過一次然後到學校再考過一次),那時候是騎腳踏車踏在火箭筒上雙載的日子(現在應該不行)。
 
突然想起有個說喜歡我的棒球隊男生。那時候我國二,他國一,棒球隊都住校。這個男生的另一個同學和我同學是一對,我不曉得是不是因為這樣,所以他也要找一個人來喜歡。我記得那時候我的教室在二樓,下課時間我同學突然叫我,要我到走廊,往一樓草地看,「有人找你。」那個男生拿了一封信給我。
 
過了一陣子,那個男生又送了一件衣服給我(國中時候收到衣服覺得很驚訝,因為小學時候收到的禮物了不起是鉛筆盒或橡皮擦)。「這件衣服給你,」他講台語,他說「 saⁿ-khò͘」,他說拿出來看看。
 
我打開袋子,拿出衣服,「 saⁿ-khò͘?不是只有saⁿ嗎?哪裡有khò͘?為什麼要講saⁿ-khò͘」我心裡這樣想,我的台語不是很好。那是一件白色的長袖T恤,上頭有英文字,不是我喜歡的樣式。我心裡很猶豫,不曉得要不要收下,但我還是說謝謝。
 
後來他又找我去他家。他說,他想帶女朋友回家給媽媽看。可是我想,我不是你的女朋友呀。男孩是原住民,我不知道是哪一族的。我說我不能跟你一起回家,他說因為我是原住民嗎?我說不是這個原因,如果你不喜歡我,我反而可以跟你一起回家,我們還可以找其他同學一起去你家。他說,是因為要坐很久的車嗎?我說,不是這個原因。

 

2017年10月5日 星期四

「那些未來的事你都不用想。」 「我早就知道了啊!」


「如果沒有人打算告訴你們,」她繼續說,「那就由我來說吧!你們聽說了一些事,但是沒有人真正聽懂……」

「如果你們打算將來好好過日子,那麼,有些事情必須現在知道,而且必須真正明白才行。你們當中沒有人會去美國,沒有人可以成為電影明星,也沒有人會像前幾天我聽到你們計畫的一樣在超市工作。你們這一生都已經安排好了,你們會長大成人,然後在老化之前,甚至進入中年以前,就開始捐贈身體的重要器官。這就是創造你們的目的。你們和電視上看到的演員不同,甚至和我也不一樣。你們來到這個世上,就是為了這個目的,你們所有的未來都已經決定好了。所以,不要再說那種話。不久,你們就要離開海爾森,距離你們準備第一次捐贈器官的時間也不遠了。你們一定要記住,如果你們想要過著正常像樣的生活,你們每一個人就要知道自己是誰,知道自己的未來。」

──石黑一雄,《別讓我走》節錄

諾貝爾文學獎公布後,我從書架上找出這本書。十年前讀的書了,故事具體的細節記不清楚了,但我有在書上做記錄的習慣,很快的翻到了這一段。

我覺得「獎」不是用來比高下的,而是用來推薦;評審想透過哪一個作者的作品,來跟大眾分享他們從中看見的東西。我前面節錄的那段的後續,露西小姐對著那些生來就作為他人備用器官的複製人,說了那一大段話之後,大家卻沒有太大的反應──「那又怎樣?那些事我們早就知道了啊!」

讀到「那又怎樣?那些事我們早就知道了啊!」這句話時,我著實震驚了一下。

每次諾貝爾文學獎要頒獎,村上春樹就會被拿來討論,但其實村上得不得獎早就沒有關係了。他的書已經那麼多人在讀,他想說的東西已經或深或淺的進到那麼多人的心裡。我喜歡村上,多過於石黑一雄,但如果要頒還是頒給石黑一雄吧。

因為我希望有更多一點的人來讀他的作品。

「那些未來的事你都不用想。」
「我早就知道了啊!」

書裡面的複製人的心情,我一直在想。


沒上學的那天 03

早上經痛,突然想到要來寫〈沒上學的那天〉03。

02先跳過,因為02是01的後續。03就跟01沒有關係,03已經是高中了。

高中時特別常經痛,也不知道是真的痛,還是假的痛。嗯,也不能說是假的痛,是真的痛,只是可能不是真的很痛。

不曉得是真的很痛,還是自己因為不想上學,所以放大了痛?總之,上學的時候只要剛好碰到月經來,早上我還是去上學,但中午過後我就會背著書包,跟門口警衛說我經痛請病假喔,一臉很痛的樣子,然後走出校門,去搭公車。

第一次要走出校門的時候,很緊張,沒想到警衛什麼也沒問。我本來想說他會不會問你哪班的?跟老師說了沒?有沒有假單?結果什麼事都沒有。我一臉虛弱的走出校門。

一臉虛弱不完全是假的,但也不全是真的。說真的我自己都搞不太清楚。

上了公車,公車很空。我挑了靠窗的位子坐下來,覺得自己很虛弱,卻又覺得很好。回到市區,又轉搭另一班公車,然後我回家了嗎?忘記了。

之後每隔幾個月,我都會經痛給自己放假。不過都只放半天假。這樣媽媽不知道,然後學校警衛和老師也很習慣。

只是我的記性真的很差,我實在想不起我的經痛假都在幹嘛。記得的只有坐在公車上,想著很多事情。


2017年10月4日 星期三

感受與交換,才是這個工作坊最珍貴的部分

「我今天沒事耶!」
「沒事是什麼意思?」
「不用備課,沒有非寫不可的文章,沒有欠別人T恤。」
「那你今天要幹嘛?」
「我可以盡情的亂寫想要寫的東西……」
 
其實工作還是有,但是不急,所以我還沒安排它們的順序。裡拜天上完寫作課的最後一堂,學員提議去聚餐;吃完飯後,L載我去搭車。雖然經歷了四堂課,透過書寫的內容以及平時的討論,我稍稍的可以知道L大概是什麼樣個性的人,但是對於她的工作、生活幾乎不了解。那天聚餐後,我才知道L是專科老師,有兩個小孩,一個三年級一個幼稚園,同時還要上博班。我用想像的就知道這樣根本極端忙碌,於是我說,好厲害喔,這樣還可以安排時間出來上寫作課?她一邊開車一邊說:大家不是都這樣嗎?
 
我說,我沒有小孩,也沒有正職工作。
 
寫到這裡,我突然停下來。前面那段幾乎是用自由書寫的方式寫的。我突然想到S說,也不曉得自己為什麼要來上課,她老公問她,你上這個課要幹嘛?你很閒嘛!
 
她們跟我比起來,都是比我還要忙碌好幾倍的人,有小孩有工作,她們光是要擠出時間來上課就很不容易,而且還是這種並不「實用」的課。
 
我們一起讀並不實用的詩,一起寫工作上用不到的字,但大家好像都很愉快(大概吧?)包括我。
 
「我一度覺得,寫出很棒的東西很快樂,所以追求很棒的東西。可是我近年發現,其實很快樂的部分是寫東西,寫出什麼不那麼要緊。寫出很棒的東西更快樂,寫出隨便的東西還是快樂。」昨天阿赫這樣說。
 
上這個寫作課之前,其中的一個部份,我希望能帶大家透過寫作來幫自己想清楚。但後來我發現這比較像是自己的事,透過寫作來來回回的整理自己的想法,這是自己的事,是上課上不來的,我能做的,只有提點一些方法。
 
練功的部分是自己的事,那上課要幹嘛?我發現一起閱讀,一起討論,分享自己對某首詩的想法,交換自己讀到一篇文章後所想到的事情,我發現這個東西才是工作坊最珍貴的部分。因為每個人都來自不同的地方不同的生活,每個人都擁有對一件事物不同的解讀,這是帶領人本身無法給的。
 
不想要區分男生女生,但女生在一起時如果氣味相投,總是可以說很多話。我們在一起說很多話寫很多話,對這個世界不一定有用的話,但對自己很有用的話(就算沒用也沒關係)。
 
好好奇下一期如果有男生加入會怎樣?但因為第一期的經驗,我現在在第二期裡預備的內容有一半都是跟女性有關的書寫。如果有男生想加入會怎樣?大家要給他加入嗎?咦竟然自己預設了第一期學員應該有人會繼續上課下去XD
 
咦怎麼會是這樣的結尾?


2017年10月3日 星期二

詩人制憲大會|初選評審-瞇:審閱說明

關於這次的初審,我想針對自己參與的部分做一些說明。
#初選入選條文👉goo.gl/5kczGj
 
「經歷平權爭議,無論修法、修憲,都需要社會更多的勇氣與想像力。臺北詩歌節倡議「詩人制憲大會」,預計公開徵稿,邀請民眾針對下一個太平盛世的生存處境、社會規範提供前瞻性的詩意想像。」
 
因為上面那段話,我將「詩人制憲大會」視為全民活動,而非徵件比賽;我將此活動解讀為透過徵件的方式來蒐集「民眾對生活和社會的主張」。因此,一開始我將自己的工作認定為編輯,並對徵件來的條文做以下的分類──
 
A. 可以明白看出作者對生活、社會、議題的主張。
B. 句子的意思與生活和社會有關,但那是一種描述,而不是主張。
C. 無法明白句子的意思。或是可以明白句子的意思,但與此次徵件主題無關。
 
投稿來的句子共564條,初步分類結果為:A類198條,B類164條,C類202條。再接下來做第二階段的編輯──
  
A類的句子本身明確和完整,所以先從這個部分著手,繼續進行分類。按內容分類為:厭世、愛情、創作、教育、動(物)、言論、生活、生存環境、平等、愛。A類大致編輯完成後,再從B類裡面去看,有沒有A類裡面沒有談到的,但是很有意思的,能夠轉化後再列進來的。如此分類編輯下來,最後歸納編輯為132條。
 
因此,我個人分類編輯後所得的法條是132條,與初審所入選的66條,差異甚大。這其中的差異主要是因為,對「詩人制憲大會」所做的解釋與審閱的判斷不同。
 
原本我對詩人制憲大會的想法是,比如甲寫的句子是一個主張,乙寫的句子是另一個主張,兩個不同的人原本各自寫著不同的主張,卻因為公開徵件而有了交互作用,比如──
 
--失戀者的權利--
1.告白三次都失敗,可獲得當事人的一個吻。
2.失戀同等於喪假標準
3.吃冰免費
4.若想要挽回某人,得向政府以燈會之名封街。
5.被情人動態閃傷眼睛者,得向臉書申請太陽眼鏡一付。
 
這幾個句子的作者都是不同人,但他們同樣對失戀的權利表達了訴求;且句子經編輯排列過後,產生了另一種詩意。因此,我將「詩人制憲大會」解釋為詩意的共同創作。
 
但在「初審」的討論過程中,最後對「詩人制憲」的解釋是,作者用「詩」來表達對權利義務的想像,而評選的標準除了內容的主張,還包括那是否是擲地有聲、或足夠深刻、或意外有趣的詩。如此,詩人制憲就是詩的徵件比賽,就會在文字上比較出輕重,而不是我原先以為的全民活動與共同創作。
 
儘管初審的結果並不是往我原先以為的方向走,但我也透過這次審閱的機會,得以閱讀大眾對於社會和生活的意見。
 
入選的條文中有一條:「沒人有權定義詩。」沒入選的條文中有一條:「反對詩的壟斷,任何批評他人作品不是詩的,處三天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不得易科罰金。」
 
初審選了前者而未選後者,是否表現了對詩的壟斷?我想這是可以討論的。歡迎大家在決選時來到現場一同討論──我們期待透過詩人制憲,看見什麼?


說女人像水

意思是要她方就方
要圓就圓
要流就流
要躺就躺
天熱時把她變剉冰
天冷時把她變溫泉

說女人像水
意思是像水一樣好用
變化形體
變化用途
變化溫度

說女人像水
把女人當水用
不想用就潑出去
她絕不會爬得比你高

我才不要像水


2017年9月27日 星期三

戳戳看

蛞蝓在那邊
都沒有動
壁虎在那邊
都沒有動
我戳戳牠
看牠會不會動
 
我在那邊
都沒有動
蚊子戳戳我
我就把牠打死


2017年9月25日 星期一

陽光跑來跑去

搬來鹿野後,才開始注意到陽光的方向。從前住高雄臺北,只知道太陽東邊升起西邊落下,對於什麼春分秋分太陽會偏南一點,根本沒有感覺,雖然自然科學有教。搬到現在的住處後,才發現陽光真的會跑來跑去。

現在住的是一樓平房,東邊南邊北邊都有窗,而南邊是主要的窗;春天秋天,陽光就從南邊斜斜進來。我們搬進來的時候是春天,難怪那時候覺得採光很好,當然現在也很好,因為現在是秋天。夏天的時候陽光就進不太來,在頭頂上,不過還好進不來在頭頂上,不然會更熱。

高雄的老家是大廈五樓,窗戶是東西向,根本沒有什麼機會感受到從南邊來的光。住臺北的那十幾年,換了許多住處,老實說已經不記得窗戶開的方向,但公寓房子不管怎樣都不可能四面有窗,就算有窗光也會被前後的樓檔到。

現在傍晚,如果不是陰天,就可以看到陽光走進來的腳步。現在大概是半步,冬天的時候應該會走進來更多。



幹嘛

摸著你的指甲
滑滑
 
刮著你的指甲
溜冰
 
你幹嘛啊
沒幹嘛


2017年9月21日 星期四

遊戲規則是,這樣那樣就可以過關

這樣那樣
這樣那樣
這樣那樣就可以過關
你覺得這樣那樣好像有點奇怪
可是這是規則
不這樣那樣就不能過關
 
於是你就這樣那樣
這樣那樣
不這樣那樣
就過不了關
過不了關就沒辦法玩
 
你本來不會這樣那樣
你說你才不是這樣那樣的人
你只是配合遊戲這樣那樣
 
有人知道自己在玩遊戲
有人不知道
有人不玩


 

2017年9月20日 星期三

女人味。男人味。老人味。乳臭味

對一個女人說,
你真是有男人味。
 
對一個老人說,
你乳臭未乾。
 
對一個小孩說,
你有老人的味道。
 
對一個老人說,
你還是非常非常有女人味。



2017年9月19日 星期二

那個那個

希望不要下雨
不然太陽就不能幫我曬那個了
 
那個?
那個哪個
就那個啊
衣服啦
 
連衣服都講不出來
真是太那個了
什麼那個
那個可憐啊
 
以後什麼都講不出來
就都那個那個
連動詞都是那個
我要那個
要都講不出來就變成
我那個那個
 
那連我都講不出來呢
就那個那個那個
 
我還會講那個
不錯了
只是個那個就可以講那麼多
真是非常那個


2017年9月18日 星期一

沉迷

昨天睡前在想下一堂課要做的事,這樣好呢?還是那樣好呢?想著想著就帶進夢裡,弄到後來也搞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想還是在做夢在睡覺,總之滿滿的糊在一起,腦袋一直繞著白天的寫作工作坊。

算數學也是這樣,如果突然算起來數學,沒算出結果就停不下來。突然覺得為什麼要用算這個字呢?應該是「想」數學。如果突然想起數學問題,我就會一直想一直想,想到老斌說趕快睡覺,我還是沒辦法不想。最後決定今天不要想了是因為今天一定想不出來,只好留到明天想。還好問題不是無解,不會想到天荒地老。

前陣子看盲人點字也是一樣。突然覺得盲人點字很有趣,就在那邊研究。吃早餐時老斌說你這就叫做沉迷,他這樣說完我瞬間進入思考沉迷,我這樣是沉迷嗎?老斌說你又在想了你看,只是說你沉迷你就開始想自己是不是在沉迷,真是很沉迷沉迷。

你怎麼知道我在想?看臉就知道。

再沉迷沉迷就揍你喔。揍我我也不會停下來呀我會生氣。揍你你就會停下來開始生氣啦。嗯,說得也是。嗯嗯不對,我只是把沉迷沉迷轉到沉迷生氣。

那不就沒完沒了?從這個沉迷到那個沉迷?施主啊你這個叫做執念。喔喔執念好棒執念讓我充滿法喜,馬斯洛說這就是心流充滿。


2017年9月17日 星期日

其實

牠看起來像是被關在裡面
但其實牠在外邊
 
牠看起來像點描的油彩
但那團藍藍綠綠的其實是牠的內臟
 
牠停在那邊,像是靜止一樣
其實牠的腳趾頭
抓得超緊的





2017年9月14日 星期四

解套

早上吃蛋餅,淋自製辣油,吃得滿臉汗。天氣不熱,所以是辣引起的。我的臉很會流汗,特別是鼻子。鼻子一流汗眼鏡就跟著流汗,我就得摘下眼鏡擦拭墊在鼻翼上那兩塊的汗,還有我自己鼻子的汗,弄得手很忙,沒辦法專心看書,專心吃早餐。
 
「不要吃了。我幫你吃。」Y要拿走我的蛋餅。
 
我說不要,這個蛋餅煎得外皮脆脆裡面軟軟,淋辣油超好。我一邊吃一邊說一邊流汗一邊擦汗。
 
「你看你吃得手忙腳亂。」Y又要拿走我的蛋餅。
「我手很忙但腳沒有亂。」我一手吃一手護住我的蛋餅。
 
「只剩下一口我幫你吃啦。你吃鳳梨。我是在幫你解套耶。」Y收走我的蛋餅。
 
我看著被收走的蛋餅,把筷子放下,拿起叉子吃鳳梨。
 
「你知道解套的套是套在哪裡嗎?」我問。
「什麼套在哪裡?」Y回問。
 
「套在這裡啊──」我的手套成圈圈狀,套在脖子的位子。
 
繩套套在手上,套在腳上,都沒什麼殺傷力嘛!套在脖子上,越拉越緊就掛了。解套就是,有一個人他很想吃蛋餅,可是他越想吃繩套就套得越緊,但是他又沒辦法放棄不吃。這時候有一個人來救他,把蛋餅收走,他就解套了。
 
Y看著我,一臉我在亂講。


因為,我會等你


養migu之後,我對狗開始有一種偏愛的情感。但以前不會,狗對我來說就是哺乳類的一種,寵物的一種,或是,工具的一種,就看人從哪個角度去看牠。但有了migu後,我發現狗竟然有一種悲慘的宿命,這種宿命就是牠的喜怒哀樂幾乎是建立在人類身上──幾乎應證了王菲那句歌詞:「你快樂,所以我快樂。」
 
隔壁鄰居家的狗狗即使被拴著,小主人回家時牠還是會發出快樂的叫聲,那個叫聲因為興奮而顯得怪異,因為怪異而招來小主人的斥責,但狗狗還是忍不住快樂的叫,即使牠久久才被放風一次。
 
狗狗的宿命就是等。等那個因為莫名緣分而被綁在一起的人,等那個人陪牠散步,等那個人陪牠玩,亮著眼睛等摸摸。等不到牠還是等,等到都被丟掉了牠還是等。
 
所以,當大田出版找我推薦書,當我讀完這本《因為,我會等你》,我毫不猶豫的答應推薦。但我從未寫過推薦文,更沒寫過推薦語──如果只能說一句,那我想說什麼?
 
最後,我給的是這句話──「不要輕言說愛,也不要輕易放棄」。
 
老實說,我不清楚其他的動物跟人類之間的相處,是什麼樣的關係;我知道的只有狗與人。人如果只將狗視為工具或玩物,那麼就註定了牠們悲慘的命運。
 
今天接到鹿野圖書館的電話,說我前幾個月推薦的書已經進了。對耶,因為太喜歡這本書了,儘管自己已經有了,但我還是跟圖書館推薦建議購買。去了圖書館,借回這本自己已經有的書,又重讀一遍。唉,真是重讀幾遍哭幾遍。
 

 
《因為,我會等你》
http://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750550


2017年9月12日 星期二

詩人是現實的

當有人說詩人是不現實的,這意味著他們認為詩人都在想一些有的沒的、風花雪月、天馬行空。但詩人其實是「現實」的,他看到社會、生活的所有,不視為理所當然,他將眾人視為理所當然的東西,再看過一遍,想過一遍;可能不只一遍兩遍,而是反反覆覆的好幾遍,想好幾遍,寫好幾遍。
 
重覆的事一直在發生,但詩人看到的不是重覆。他看到普通的事物仍舊會問為什麼,這也是為什麼我們會說小孩是詩人。
 
詩人是最活在現實裡的人,就像小孩是活在最現實裡的人;他們不會對日常不聞不問,但總是有人對他們說你想太多了,問太多了。
 
當然,也是有不活在現實裡的「詩人」。但那就不是我說的詩人了。
但每個人都可以是詩人,這話不是講比喻的。



2017年9月11日 星期一

交換

這種交換
不是我的換你的這種交換
而是
我給出去的什麼換得了你的什麼
但你的什麼仍舊是你的
我的仍舊是我的
但我們在給的時候交換了在給的時候才會存在的東西
那既是你的
也是我的


2017年9月10日 星期日

下一個

他說,下一個。
 
她轉過身去,說,
「下一個,請準備。」
 
「準備什麼?」他問。
 
「準備被吃呀。」
她從烤箱裡,夾出下一個貝果。


2017年8月30日 星期三

「簡單即是美」,跟「很潮」的關係是什麼?

我忍不住了
 
「簡單即是美」,跟「很潮」的關係是什麼?
 
「古人寫字需用刀刻在竹筒上,因此『惜字如金』」→這句話的意思是文言文的簡練是因為古人寫字都是用刀刻在竹筒上,因為覺得寫字很辛苦,所以寫少一點?
 
簡單很美很好,但文句邏輯不通實在是很傷腦筋。
 
簡單有簡單的美,不代表其他方式的表達不美。
 
「逸馬殺犬於道」,從這句話我們可以知道一匹馬殺了一隻狗,但卻無法知道好好的一隻狗為什麼會被馬殺了,狗不會跑嗎?我倒是覺得學生的描述比較有畫面──那隻狗應該是趴在路中間來不及跑所以被踩死了。「逸馬殺犬於道」雖然簡單,但就看不出這個畫面。
 
我也覺得某些古文很好,但這跟「做一個中國人是值得驕傲的」是什麼關係?
 
(我完全沒打算加入戰局,因為國語文教育實在太多東西可以好好討論。但這篇我實在忍不住,唉唷威呀)



相關新聞:簡單就是美 文言文很潮的!


2017年8月27日 星期日

「從日常書寫到思考寫作」寫作工作坊(臺東)--額滿

最近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準備即將開課的寫作工作坊。我想大人跟小孩最大的差別在,小孩是不想寫,而大人因為已經沒有人逼他寫,所以沒有不想寫的問題,他的問題變成是想寫卻不知道該怎麼寫。
 
想寫卻不知道該怎麼寫,怎麼寫才能將自己想要說的表達清楚,這是我對這個寫作工作坊一開始的想法──我希望可以透過書寫理清自己的想法,進而與他人溝通。但最近我又發現,在「想清楚」之前,在「溝通」之前,還是要先回到自己本身。
 
寫法不是寫作最重要的重點,重點是在我們自身怎麼觀看、感受這個世界。先不談表達,先不談溝通,我們先試著讓寫作陪著我們觀看自己與世界,之後再進到思考、溝通的層面。
 
還是一句話:「寫,不是為了越寫越好。」如果寫不是為了越寫越好,那是為了什麼?這也是我想透過這個工作坊,陪著大家感受和思考的事。

 
◆ 對象:
想要感受寫作可以為自己帶來什麼的人,平日沒有寫作習慣也沒有關係。

◆ 進行方式:
工作坊主要分為兩階段。第一階段,我稱它為不思考的自由書寫,重在對外界的觀察與自身內心的感受;第二階段我們將透過對話討論的方式,進行主題式的思考寫作。

每堂課輔以散文、詩、或評論文章,作為寫作的引導和主題討論。

由於課程內容相互連貫,所以無法單堂選課或中途加入。缺課也無法補課,但我會提供當天課程資料作為參考。報名前請仔細確認上課時間。

◆ 帶領人:
廖瞇。曾任記者、文字編輯。2011年開始寫詩;作品發表於《衛生紙+》、《字花》;多次擔任「臺北詩歌節」活動講師或與談人。詩集《沒用的東西》,曾獲台灣文學館好書推薦。

2013年移居至台東鹿野,開始偏鄉小學的社團寫作課。今年是第一次帶領大人的寫作工作坊。

專欄:「不想寫可以不要寫」的寫作課 https://sosreader.com/project/youcanwrite/

◆ 上課地點:臺東晃晃書店

◆ 上課時間:週日下午1:30—4:00,共四週

一、9/10(日)
二、9/17(日)
三、9/24(日)
四、10/1(日)

◆ 費用:1400元。另外,參與學員低消一杯飲料,以回饋晃晃提供場地

(欲報名者請臉書私訊廖瞇

2017年8月25日 星期五

分類

菜是植物
雞是動物

菜是食物
雞也是食物


小氣泡們

水裡面有許多小氣泡
它們黏在透明的壺的底部
它們安安靜靜
好像一直會在那裡
但我知道
如果我去動它
那些氣泡們就會消失了
 
正當我這麼想的時候
一隻手提起壺提起了它
我的心也被提了起來
 
當壺被放回原來的位子
小氣泡們有些消失了
有些還在
 
還在的那些是不是原來的小氣泡呢?
我不知道
它們長得實在是太像了


2017年8月21日 星期一

「講也沒有用,不想講了」──與媽媽的對話練習

「不要覺得用錢賺錢就是不對的事。又不是叫你要投機、牟取暴利。錢一直放在銀行會變薄,你現在一百萬十年後搞不好變成二十萬。只是跟你說定期定額的投資,比如印度現在在發展,你投資印度,這樣也是幫助他們發展啊。」
 
「我沒有說那樣不對。畢竟對投資這件事我沒有全盤的了解,所以我不會說它不對。其實我覺得要搞清楚『投資』這件事很難,我的意思是要真的搞懂自己所投資的標地究竟是透過什麼方式賺錢,我的意思是,做了哪些事賺錢,所做的事我都認同嗎?這太難了,我覺得很難真的做到全部了解。可是錢是怎麼賺來的這件事,對我來說很重要,所以投資對我來說太難了。」
 
「那是因為你不想去了解。投資理財是很基本的基本。我覺得你後來越來越偏了,你們那種想法是不對的、不正確的;要是每個人都跟你們一樣,大家都不投資不消費,大家都不用做生意了,經濟要怎麼發展?」
 
(我聽到她說不對、不正確的之後,在準備說話之前,我深吸了一口氣)
 
「我承認我現在比較偏,在大眾裡屬於少數,也確實偏往某個方向。所以你可以說我們極端,但請不要說我們不對……」
 
(講到這裡的時候,我發現她的眼睛亮一下下)
 
「你可以不認同我們的生活和工作方式,但可不可以不要說我們這樣不正確、不對……。我知道你的擔心,也明白我們的想法你可能不太能理解,但我們只是選擇一種跟大家不一樣的生活方式,這應該沒有影響到別人吧?我的意思是應該沒有對別人造成什麼壞的影響。」
 
「你剛剛說如果大家都跟我們一樣……其實不會,我們是少數,大家不可能都跟我們一樣啦……」
 
(我放在心裡沒說出口的是,如果大家真的都跟我們一樣,經濟不發展的社會一定會比較差嗎?但我沒有講,因為講了好像媽媽可能會預設我覺得那樣比較好,但其實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會比較好,還是比較差。所以我沒說出來,因為那已經超過我跟媽媽可以討論的範圍了。)
 
「我知道要請你真的放心很難,因為你的角色是媽媽。你昨天說『講也沒有用,不想講了。』如果有用的意思是要別人聽自己的,要說服別人接受自己的意見,那可能真的都不用講了,因為可能都沒有用。」
 
「如果沒有用就不要講,那以後我們就都不要講話好了。」(我這句話是帶著開玩笑的口氣說。)
 
「像我現在講這麼多,你也不會因此就認同我啊!我雖然也很希望你可以認同,但我講這些不是『為了』要讓你認同,只是想要讓你了解。就像我也沒有非常認同你的某些想法,但是我瞭解了。」
 
(當媽媽說「講也沒有用,不想講了」時候,不是真的不想講,因為媽媽後來講很多。原來所謂的「言外之意」就是這個意思。) 


2017年8月18日 星期五

引起對立的,並不是不同的立場,而是表達的方式與態度。

我一直都不喜歡「辯論」。因為辯論是踩住自己的立場,以說服對方、或辯「贏」對方為目的。已經預設「我」就是對的,就是好的,所有我提出的意見、證據、數據,都是為了要駁倒對方。

這樣並不會有所謂的真理越辯越明,只有越辯越對立。

我認為有意義的討論不是各說各話,互揭對方缺點,而是在信任基礎下,說出自己的看法,然後彼此提問;不清楚或不認同的點努力提問,直到對方說清楚為止。如果如此,雙方彼此的差異將擴充我們對世界的認識。

然而「彼此信任」是一件如此困難的事。

最近我越來越覺得引起對立的,並不是彼此不同的立場,而是表達的方式與態度。特別是在臉書上的表達。因為我並不在你面前說話,你也不在我面前說話;我不真的認識你,你也不真的認識我。你說話時不用顧到我的感受,我也不用顧到你的感受,但如此一來我們真的都更能說「真話」嗎?這個「真話」真的幫助了彼此的理解嗎?

當然人都有情緒,說話也不是都用來彼此理解。但是如果,我們今天真的是想要好好討論議題的話,那麼不攻擊的說、不以對方立場為原罪的說,才真的有討論的可能。

前幾天因為全台大停電的緣故,我突然好奇支持核電的人會怎麼說。我去到兩個地方看,我突然發現,原來在同溫層講話是這個樣子──別人都是理盲、都是笨蛋,都是逃避現實的人。支持核電者說那些廢核的人用愛就可以發電,主張廢核的人認為支持核電的人始終在相信安全神話,但其實兩邊都沒有那麼簡單。

當然我可以理解,因為在同溫層內可以放心的想說什麼就說什麼,而且多半嘴砲。但看在「外人」眼裡會有一種「你們這群人怎麼都……」的感覺。

所以我突然想通一件事,不要因為那些言論就對那些人下結論,因為有些言論不是講來討論的,是講來爽的。如果只單看那些講爽的言論,容易把對方的說法簡化成「那些人都以為重啟核電就沒問題了」或「那些人以為他們用愛就可以發電了」,但其實兩邊也不乏一些可能的實質意見,卻被預設的立場給淹沒了。

今天這篇我無法以實質意見進行討論,一方面是我不夠專業,另方面是我更想說的是「態度」。因為我發現,人們除了預設了對方的立場,自己通常也一而再再而三的強化自身立場,但那個強化無益於讓對方理解自己,只是更鞏固了自己的牆。

最後,關於能源這件事,不該是只支持某種能源或反對某種能源吧(我相信兩邊的專業者也不是這個意思);我們真正該監督的是政府的能源政策(廢話,這個他們當然知道)。

這篇文章主要是寫給我自己看的。


沒上學的那天 01

國中的某一天,早上起床時我突然決定今天不去上學了。我沒有特別早起也沒有特別晚起,我換好制服,從衣櫃拿了便服,塞進書包裡,又拿了一個帆布袋,也塞進書包裡。我打定主意今天不去上學,但我也沒有特別要去哪裡;我走去學校對面的文化中心,在廁所裡把制服換了下來。
 
現在想來,國中生就算換了便服,但上學日在外邊遊蕩,應該還是很引人注目。不過那時候我沒想很多,我換好便服,把書包什麼的塞進準備好的帆布袋,在文化中心長廊的一個平台坐了下來。坐下來時我鬆了一口氣,然後看看四周,那個時間沒有太多人在長廊那邊。
 
我背靠在大石柱邊,雙腿平平的擺著。我拿出一本書,忘了是什麼書,不過當然不是課本。文化中心的長廊總是有涼風,我覺得很舒服。
 
那時候是夏天。我還記得那天自己身上穿的衣服。粉色帶著黃白條紋和方塊的上衣,鬆鬆的,質料很薄;短褲。那時候我國一,國一下學期五月。
 
不上學的時間過得很慢,也可能是因為自己的心理時間。我聽著對面學校的鐘聲,啊上課了,同學應該發現我沒去上課,老師應該也發現了,不過只是一天而已沒有關係,只要隔天掰個理由說生病就好了。


2017年8月17日 星期四

自動人(二)

他每天自動開機
自動滑手機按讚
他無法關機
因為關機需要手動



2017年8月16日 星期三

創造力(二)

他看著那座垃圾山
覺得自己真是有創造力

他看著灰色的空氣
覺得自己真是有創造力

他看著那群被訓練成機器人的人
覺得自己真是有創造力

他看著他的小孩
第一次覺得他的創造力用錯了地方


創造力(一)

他坐在馬桶上
覺得自己真是有創造力


2017年8月15日 星期二

自動人

你靠近那扇門
它就會自動打開
不管它自己想不想開
 
你靠近那個人
他就會自動歡迎光臨
不管他自己想不想歡迎你

2017年8月4日 星期五

良心(一)

人們可以發表的最堂皇的言論 莫過於:「我將本著我的良心行事。」

有史以來,人類始終在維護正義、仁愛、及真理的原則,藉以反對迫使他們放棄其理解與信仰而加諸於於彼等的壓力。從前的先知便是本著他們的良心行事,如果他們的國家腐敗與不講正義,他們便要公然抨擊他們的國家,預言國家的沒落。蘇格拉底寧可一死,也不願使真理屈服而從事違背良心的工作。如果沒有良心存在,人類在其坎坷的歷史過程中,早已陷入敗落的泥沼。

除了這一類的人以外,還有另一些也聲稱以良心為出發點的人:過去宗教法庭上的人,他們把一些有良心的人綑在火刑柱上燒死,宣稱這是基於他們的良心的行為。當戰爭販子為了他們的權利私慾而置他人的生命於不顧時,也宣稱他們是代表他們的良心行事。事實上,認為對他人或對自己的殘暴或冷酷行為,很少不被解釋為受良心的驅使。

就各種不同經驗的解釋,良心一詞的確令人混淆。

──摘自《自我的追尋》,佛洛姆。志文出版社。

2017年7月31日 星期一

本性

這幾天老鼠進來家裡作亂,睡不好覺。
 
看我現在這樣輕描淡寫,有些人可能會誤以為我不怕老鼠。不,我本來超怕,住在前一個住處的時候,第一次半夜發現有老鼠,我是用尖叫的。
 
但隨著幾次跟老鼠過招,我開始想,我到底在怕什麼。
 
搬了新居,新居的牆壁是我們自己(老斌和朋友)封的,大概是某些地方沒有封好,四天前,半夜開始有老鼠進來。老鼠夜間進來,清晨出去。
 
第一天窸窸窣窣的時候,去到客廳打開燈一看,有黑影晃動。老鼠一驚往牆邊的C型鋼架上跑,從客廳衝進書房(嗯,我們家每個空間都是連通的)。
 
牠衝進來,我衝出去。
老鼠衝進來,我背著牠衝出去。
 
衝出去後我才想,我幹嘛要衝出去?我應該拿棍子檔牠抓牠。但沒辦法,我當下的身體反應就是背著老鼠衝出去,而且衝出去的時候我感覺背脊毛毛的。
 
不過,經過了一天兩天三天(中間空一天老鼠好像沒來作亂),然後第四天,我已經可以拿著木棍頂在C型鋼架上,阻礙老鼠的前進,把牠趕回原先的路徑;也就是可以跟他正面對決的意思(不再背對牠)。
 
但說到正面對決,老斌跟牠才是正面對決。老鼠死不進我們擺置的捕鼠籠(牠根本把捕鼠籠當裝置藝術,或把我們當白癡)。老斌只好棒打老鼠。老斌看準老鼠行經的路徑,在牠打算鑽回原本的出入口時,一棒打暈。
 
一棒打暈,再補一棒。用長夾子夾出去。
我看著老鼠死掉,長夾子夾住牠軟軟的身體,並沒有很怕。
 
其實在第二天,晚上十點多的時候,我們在客廳還沒睡,老鼠就在躲藏處探出頭來,看我們。我看著牠圓圓的耳朵,圓圓的眼睛。牠頭露出來,看到我們也在看牠,就把頭縮回去,只露出一雙眼睛偷看我們。
 
當下我覺得牠好聰明,還有點可愛。
 
那天我開玩笑說,如果我們抓得到牠,把牠養起來好了,這樣牠就不會作亂了(如果可以的話,我們並不想弄死牠。說抓到要養是玩笑話,應該會放生)。
 
不過我們抓不到牠,也就無法放生。加上後來我們發現不只一隻,牠們會呼朋引伴,而且非常囂張,連硬質保鮮盒的蓋子都可以咬破(裡面有裝米)。
 
所以在第三天,牠們又在那邊猖獗,我從床上跳起來幾乎是生氣的拿著木棍去到客廳敲敲打打,「抓不到你們,我也要吵死你!」完全忘記害怕老鼠這件事。
 
我想起剛要搬來鹿野時,我媽說,「你這麼怕髒的人怎麼可能去住鄉下?你小時候我連帶你走進傳統市場你都不肯……」老實說我沒有印象了。
 
我怕老鼠,但也可以不怕牠。我是不喜歡髒,但不代表我不可以髒。
到底什麼是本性呢?
 
PS.我們已經很努力把知道的洞封起來的。但到底哪裡還有不知道的洞?而且老鼠好柔軟喔!

2017年7月26日 星期三

太早讓鳳梨進冰箱

讓它冷冷的舒服舒服
它就不會熟了
不好不好


  

不要給它太多太早

太早採收了
太早殺來吃了
它還沒準備好
太早
 
好像養份太好了
好像水分太多了
太多又太早
對這種鳳梨來說
不好不好
 
長得比別人都大
看起來頭好壯壯
可是另一種比較小顆的鳳梨
比較好吃
 
 
今年我們家第一次採收2號土鳳梨,一開始看它頭好壯壯,令人期待它的表現。後來發現它的味道不如3號土鳳梨濃郁,初步判斷「對它來說」可能太早採收了。跟3號比起來,2號好像是屬於……那句話怎麼說……大器晚成的那種。
 
後來想想,大器晚成這個比喻好像也不太對,它就算再晚採也沒有3號好吃。吃了朋友家的2號比較比較,人家好像沒有這種問題。
 
老斌說,也可能是目前這塊土壤太肥了,2號就只長個頭不長內涵。我說那3號呢?人家3號很好吃耶,還不是都在同一個家長大的?難不成3號把養份都拿去長內涵不長個頭?
 
嗯,所以說……同一個家還是會養出不同的小孩……
 
(PS.認真說,2號鳳梨的狀況我們還在了解。現在保險起見,大顆2號都拿去做加工為多。)



2017年7月25日 星期二

有人的失敗像一首詩,有人的失敗像一坨屎

有人的失敗像一首詩
有人的失敗像一坨屎
 
詩可以成為養分
屎也可以
 
為什麼別人的詩和人生那麼詩意
我卻這麼屎意
 

2017年7月23日 星期日

農作是科學的事?

K:

現在覺得農作其實是很科學的事,經驗並非絕對。所有的現象都可以被科學解釋、理解、克服。
 
瞇:

所有的現象都可以被科學解釋,但問題是科學處理不了人性。農作很大一部分跟「人性」有關。應該這麼說,務農者是人,所以農作也是人為。

農作最難的部分或許就是務農者本身了,每個人的背景家庭環境價值觀什麼的都不相同,這些或許才是影響一個農夫為什麼選擇了某種耕作方式,與行銷方式。相較之下,農作物或許相對單純 。

「農作物」可以是很科學的事,但「農業」是很人性的事。或許其他的事也是這樣。

 

真實  

寫出去的東西,別人很可能誤以為是真實,特別是報導。我這麼說,倒不是說報導都不真實,而是報導只能呈現某部份的真實,特別是採訪對象想給你看的真實。採訪對象想給你看的,到底是不是真實的,採訪者不一定能夠確定。當然,採訪者可以多加求證,來確認是否真實。
  
可以求證的真實還是容易的。困難的是那無法求證的真實,那沒有說出來的,你也無法問出來的真實。真實有許多面向,不只有攤開出來給你看的那些。一個作者,如果發現自己能寫的只有那些攤開出來給人看的,那麼或許該慎重思考寫出來的東西的價值。
  
因為,寫出去的東西,別人很可能誤以為是真實。讀者可能不曉得還有其他層面的東西,以為看到的就是全部了。一個寫作的人,應該要盡力避免這樣的誤會。 
 
但是,我這樣講,豈不是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寫了呢?寫作者不是全知者,怎麼可能有辦法寫出事情的全部?
  
所以,我想說的倒不是要寫出事情的全部,而是,只有表象的故事極為危險,作者是否有能力給出立體與思考的空間?如果作者發現想寫的東西,混沌未明大於已知,複雜難解的東西一時無法看清,就不要輕易結論。



2017年7月21日 星期五

大便的重量

大便前秤一次體重
大便完秤一次體重
兩次體重相減
就得出大便的重量
 
寫文章前秤一次體重
寫完後再秤一次體重
我總是說寫文章像是大便
但為什麼秤第二次體重多了五百克?

2017年7月18日 星期二

關於結黨

我想要再對「結黨」一事多做點說明。對我而言(其他人如何我不清楚)最痛苦的是一群人一味地面對一件很白痴的事卻不願說破,反而還得大大稱頌,這樣的義務是種負擔。所謂的「結黨」,從第三者的角度來看,就是一群人以所謂的「友情」彼此相連。我這樣一竿子打翻一條船實在不好,但他們那樣看上去像是啦啦隊般口徑或步調一致地開心拍手,但其實內心最痛恨的就是同樣居於一團之中的人。
 
──〈關於結黨〉,太宰治。《太宰治的人生筆記》

2017年7月17日 星期一

「一盘转基因土豆放在你的面前,你敢吃吗?」

下午收到朋友傳來的,一個中國詩人想要了解台灣詩人對基改食物的看法。為什麼想要了解寫詩的人的看法?這跟寫詩有什麼關係?不過我還是回答了,順便整理了自己對基改食物的想法。
 

 
轉基因,在台灣習慣說基改。基改食物牽涉兩個面向:一個是「作為食物,對人體是否安全」,另一個是「在栽種的過程中,對自然界的影響」。
 
針對第一點,老實說,目前沒有研究報告顯示有明確的影響(當然,這不代表就沒有影響)。不過,就算有影響,那也不是吃一次兩次就看得出來。所以如果問題是「一盘转基因土豆放在你的面前,你敢吃吗?」對我來說,不是敢不敢的問題,是想不想的問題。
 
為什麼說不是敢不敢的問題,而是想不想的問題?因為老實說,雖然我現在的飲食跟以前比起來相對單純,但偶爾也是會想吃炸雞排,偶爾也是會買垃圾零食。如果敢吃炸雞排但不敢吃基改花生、基改豆漿或基改豆腐,我覺得那就不是健康與否的問題,而是政治是否正確的問題。
 
炸雞排或基改食物,除非是天天吃,不然要吃到身體有問題,可能有點困難。
 
所以我不會說我「不敢」吃基改作物,但我「選擇不吃」,也就是「不想吃」。不想吃的原因是,選擇吃某種食物不僅僅是吃食物本身,更是吃這個食物的過程。如果我不認同基改作物的生產方式,那麼我就會「選擇不吃」這種食物。
 
你可能會有疑問:「如果市面上充斥著基改食品,那你如何選擇不吃呢?」嗯嗯,因為我們自己還有我很多朋友都是農夫,大家都不是種基改作物的,我們多出許多選擇。
 
至於基改作物的生產方式對自然界的影響,還有對農業生態的影響,這個寫來會很長,建議自己去找資料。
 
另外,我既然說「選擇吃某種食物不僅僅是吃食物本身,更是吃這個食物的過程。」那為什麼我還會吃炸雞排呢?因為我偶爾也是會墮落,偶爾也是會想吃墮落的食物,然後墮落的說服自己,久久墮落一次沒有關係。 

 

2017年7月14日 星期五

衛生棉要不要用紙袋包起來?(二)

臉要不要用布圍起來?
頭髮要不要用頭巾遮起來?
乳頭
要不要用胸罩藏起來?
眼睛要不要閉起來?
那個那個是不是不能
說出來?
嘴巴要不要
縫起來?

衛生棉要不要用紙袋包起來?

又不是麵包
幹嘛用紙袋包起來?
衛生棉已經包了一層
又一層
還要用什麼再包起來?

這個我們小時候假裝成蘋果麵包的東西
到現在還在假裝
怕人家知道你買衛生棉
你在流血

衛生紙要不要用紙袋包起來?

2017年7月12日 星期三

最好的時候

這顆鳳梨太熟了
過了他最好吃的時候
切開的時候
太晚了

其實以他的條件
在他最好的時候
那個好不是現在的你可以想像的
可是那個時候
他沒有被發現

現在都晚了

現在都晚了
但那是對我們來說
他的好是那樣可惜了
但是
對他來說呢


2017年7月9日 星期日

為什麼

人是那麼需要自由
卻總是不斷製造牢籠
叫別人還有自己
往牢籠裡走 




2017年7月8日 星期六

愛台灣的病

愛台灣的病
有兩種

一種是愛台灣的病
另一種是愛台灣的病
還有第三種
也是愛台灣的病


2017年7月6日 星期四

2017年7月5日 星期三

學歷

「請附上學歷證明」
 
他拿出一尊木雕
他擺出一張畫
他拿起筆解題
他就地生火
 
他直直的站在那裡說
「看我」
 
他開始跳舞


 

便利世界

這些商品被生產出來
是為了便利人類的生活
 
這些人被生產出來
是為了便利人類的生活


2017年7月3日 星期一

我選擇了一個突然想做什麼事就能去做的生活,這就是我人生的優先順序



早餐是我的閱讀時間。老實說,每天吃早餐時我都會想,等等來做一下書摘,或寫個什麼想法記錄,因為每天都會讀到一些有趣的東西呀。可是想歸想,吃完早餐經常就開始做別的事了。

但今天我一定要來寫一下,《押井守的角色學》這本。

這本是在三省堂遇到的。不是我遇到的,是老斌遇到的。可能有不少人不知道三省堂,來講一下。

三省堂是台東的老字號書店,多老其實我不清楚,因為跟老闆沒有很熟,也還沒有特別去查資料(雖然這種事估一下就知道)。三省堂很有趣,一半書店一半文具,還兼賣海鮮,老闆會放古典樂。平常沒人的時候會放很大聲(因為我們一進門的時候超大聲)。我們進來後,老闆去後面把音樂轉小,然後說,「剛剛音樂太大聲吼?」

雖然書店書不多,但三張平台上有一張擺的都是文學書,其中約三分之一是詩集。有假牙,也有徐佩芬。我問老闆你也看徐佩芬喔,老闆說沒有,就想說年輕詩人應該多給一點機會。老實說,我很好奇三省堂一個月到底賣出幾本書?因為每次去,店內幾乎都只有我跟老斌,但老闆還是維持她選書的風格。

我不是要講《押井守的角色學》嗎?為什麼一直在講三省堂?原因是我要從老闆維持選書的風格開始講。有些人會想說書已經在難賣了,在台東更難賣;文學書難賣,詩集更難賣,那老闆開書店進這些書是進心酸的嗎?

「判斷事情的輸贏不是用世間的成敗來判斷。」押井守這樣說(其實是我說的)。

這樣說好了,《押井守的角色學》這本書,從頭到尾都在講什麼是輸?什麼是贏?但這個輸贏的判斷又跟世間的成敗判斷很不一樣。人生是自己的,輸贏也是自己的,也有那種不太計較輸贏的人生,這些價值判斷對我來說並不新鮮,但由一個動畫電影導演說出來卻很新鮮(其實可能也不是很新鮮,只是我沒想到押井守會講這個)。

「我只知道世人所謂的『勝敗』皆為虛幻,而每個人勝利所需的條件也各有不同。原本我們就不可能找出一套方法,說什麼『只要跟著照做,任誰都可以獲得勝利』啊!根據職業類型、立場、性別等條件,每個人獲得勝利的條件也會有所不同。……因此我從來不會對別人說『如果你想要勝利,就要做這件事!』之類的話。」

──押井守

也就是說,押井守不會為了票房或資金去拍電影。但如果你理解成他覺得票房和資金都不重要,那他可就會傷腦筋了(他在書裡自己這樣說)。就像我總是說不要為了寫出好詩而去寫詩,但如果你理解成我覺得詩好不好一點也不重要,那我也會傷腦筋。

押井守在裡頭一直在講輸贏,但那個輸贏不是一般以為的那種輸贏,而是「對你來說,什麼是最重要的?」那個最重要的東西,會因為你的角色你的人生觀而有所不同;如果你依照著世界的輸贏價值去玩這個遊戲,那麼你表面上就算是贏了也可能是輸透透。

比如說大家都覺得宮崎駿是動畫的第一把交椅,但押井守可一點都不想當宮崎駿(這可不是酸葡萄心理)。那麼對押井守來說,到底什麼是最重要的?就請自己去看書吧。

寫到這裡我突然想到我媽。有回聊天時,我媽說「我一直覺得你應該可以更好」。當時的我聽了覺得有點難過,不過我很快就接受了。因為我所認為的好跟我媽所認為的好,就是不一樣;我沒辦法去改變我媽的想法,但我也不會因為我媽的想法就改變我的生活(那樣我就輸了)(其實輸贏只是一種說法,對我來說沒什麼輸贏)。

再講回三省堂。三省堂老闆自己有讀過《押井守的角色學》嗎?我猜是沒有。我會讀到這本書真的是運氣運氣,因為它用包膜封著,而且直擺在書架上,如果不是老斌看到,我根本沒有發現。把書從書架上拿下來,從《押井守的角色學》的書名來看,其實根本不曉得書裡面在講什麼,副標「從電影學來的工作生存法則」感覺也很模糊,所以說真的是衝著「押井守」這三個字買的。

買回去把開包膜,隨手翻了一下,不曉得是因為排版的緣故還是我剛好翻到的那一頁,我幾乎讀不下去。現在想來可能是我翻到的那篇提到的電影,我完全沒有頭緒吧,那時候直覺是那種冷門又艱澀的書。當時想剉賽了,買了一本可能讀不完的書,本來想說要拿回去問三省堂老闆可不可以換書(我好厚臉皮,但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換徐佩芬)。但後來去朋友的店吃晚餐時,我在晚餐時間又給了它一次機會。

這次我沒有亂翻。我選了《魔球》那篇來讀(因為這部電影我有印象)。讀了三頁,我跟老斌說,好像比想像中好耶,我應該可以讀得下去。後來繼續讀,我不僅讀得下去,還非常喜歡,而且我發現我幾乎沒有讀過這種類型的書──在講所謂的人生,卻一點都不勵志。然後,他寫電影好會喔,看他寫的電影,會懷疑自己是不是都沒把電影看懂?為什麼他寫的電影讀起來都那麼值得看?包括《搶救雷恩大兵》(我一直覺得這部電影很普通)。

最後,我竟然花了一個小時在寫這篇文章(我今天早上本來要……)。我選擇了一個突然想做什麼事就能去做什麼事的生活,這就是我人生的優先順序。
  

2017年6月27日 星期二

2017年6月23日 星期五

你不會我會

我打開烤箱
用夾子拿麵包
你說不會燙
用手拿就好
我說會
你不會燙
我會

我沖了咖啡
覺得剛好
你說太濃了
我說不會
不會太濃


2017年6月17日 星期六

活在體制裡

我現在都不玩大富翁了,主要是因為我不喜歡自己玩大富翁的樣子。以前我玩大富翁,我會想盡辦法要贏,甚至跟我的小孩玩的時候,我都會想要贏。而且真的贏了的話,我覺得好爽(本來贏了就該覺得好爽吧),即使我心裡有些罪惡感。為什麼我會有這些行為、這些感受?這並不是因為我個性很貪婪,視財如命,因為我不玩大富翁的時候,我不會這樣。

大富翁本身的設計重點,就是要贏。當我參與其中,貪心的一面,是最容易致勝的,是條阻力最小的路。這個遊戲就是要你獨攬財富,這就是這個遊戲的重點。我玩大富翁的時候,也會覺得應該遵守遊戲規則,要追求遊戲設定的價值觀。這個遊戲本身,似乎對我們玩遊戲的人具有某種權威,你看我們很少有人會想要去改變遊戲規則,從這點就可以看出遊戲本身的權威。我們把遊戲或體系,看做是外在於我們的一種系統,不是我們說改就可以改的。

但是,人參與社會體系,會發生什麼事,取決於兩件事:一是系統本身,以及它運作的方式;另一是人們身處其中的作為。如果缺乏人的參與,社會體系就是徒有想法的空殼子,如果沒有人要玩大富翁,大富翁不過就是一盒東西,盒子背後寫著遊戲規則。如果沒有人要玩「福特汽車公司」,福特汽車公司不過就是一些廠房、辦公室和器材,一堆寫在紙上、存在電腦裡的公司規定跟帳號。

──Allan G. Johnson,《見樹又見林》,p.21-22(節錄)


過去的日本海軍有著所謂的畢業席次順序,這是一種以海軍學校就讀期間的考試成績排序,決定進入海軍後階級高低的制度。聽起來雖然有點扯,明明日本當時正值國家存亡之秋,海軍仍僅憑習慣來決定指揮官。

如果打破常規,自行挑選指揮官,那麼當該指揮官失敗時,當初選擇他的上級就會遭到千夫所指,必須扛起責任才行。當然指揮官本身也會被開除。所以說,日本海軍之所以會以習慣來決定指揮官,是為了在失敗時能找到藉口。

──押井守,《押井守的角色學》,P.66-67(節錄)


極權政府以及所有官僚體系的本質,正是將每個人都化為行政機器,變成各司其職的工具,也就是將人類非人化。

──漢娜‧鄂蘭,《平凡的邪惡》,p.139



《見樹又見林》講的是社會學。《押井守的角色學》是押井守從電影談工作。而《平凡的邪惡》則是漢娜‧鄂蘭透過審判一名納粹的紀實,來談邪惡的平庸。

三本書的重心不同,但都談到了「體制」對人的影響。

拉到現實生活中,我們對體制有許多不明白──不明白為何政府總是要辦「沒有實質意義的說明會」?為什麼教育體制始終以考試領導教學?為什麼薪資就是跟學歷掛在一起?「依法行政」但狗屁不通時依舊照著做是為什麼?

生氣也沒有用,把一切不滿都推給體制(體系)也沒有用。因為事實是這個體制(體系)就是由「我們」所組成的,當中包括了因為體制而受益的人,以及因為體制而受害的人。

節錄這幾段的用意,並不是說那我們就來脫離體制(體系)吧。體制(體系)有大有小,有緊有鬆,有明確有模糊,但事實是我們都脫離不了體系,能做的是去認識它,去思考與分析。或許我們還有機會決定自己身處其中的角色與行為。(用寫的很容易,但這個超難的。)


2017年6月15日 星期四

只有我能感覺到我所感覺的世界

我在四年級,或五年級的時候,有一天,我突然想通一件事──這個世界就是由很多圈圈所組成的,以自己為圓心的,很多很多的圈圈。

當然我那個時候,並不是用這樣的句子來表達。當時的感受接近這樣──「我想的事情,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現在的感覺,心裡面想講的東西,如果沒有說出來,就只有我自己知道。所以我也沒辦法知道別人的心裡面究竟在想什麼。所以,我所認識的,或我能認識的世界,就是一個以我自己的心為中心的世界。」

這個世界,是以我這個人為中心,所存在的世界。如果我消失了,這個世界也就消失了。
我本來只這麼想著。過了一段時間我突然又發現,如果這個世界是以我為中心的世界,那麼對其他的人來說,也是一個以他自己為中心的世界。於是這個世界就有很多很多的世界,交錯重疊在一起。

那時候的我的想法,是不是像我現在的文字表達得那麼清楚,我不確定,畢竟現在是在回溯。可是我確定的是,當我感覺到「我現在所感覺到的世界,只因我而存在」的時候,我在想,是不是別人也有這樣的感覺?



2017年6月10日 星期六

我們洗衣服
跟狗洗澡一樣吧

好像是耶
我們的衣服就跟狗的毛一樣
不過狗只要洗澡
我們要洗好多東西

洗頭髮洗身體
洗完還要
洗衣服
衣服洗完
洗洗衣機
拖把洗地板
地板洗完
洗拖把

吃飽飯要洗牙
上完廁所要洗手
看完新聞洗眼睛
有人洗腎
有人洗心肝

狗只要洗澡
嗯狗不跟人住的話
就不用洗澡


2017年6月7日 星期三

重覆播放

「這不是昨天的新聞?你幹嘛重覆播放?」
「沒有啊,這是今天的新聞。」


快轉

又是恐攻新聞
他忍不住快轉

她問為什麼要快轉
他說看了也改變不了

「快轉也改變不了」
她說
「事件一樣在發生」


2017年6月5日 星期一

名字

東西都一樣
做的事也一樣
只是名字不同而已
不要太在意名字這種東西
你叫什麼名字
會影響別人對你的看法嗎?

台灣
中華民國

唉呀呀
一下子就來這個
還有得討論嗎

父母
雙親

唉呀呀
又來這個
還要討論嗎

山胞
原住民

跟你說名字只是名字你聽不懂?!

2017年6月4日 星期日

馬的電腦

媽說要當鋼筆
鉛筆
原子筆
什麼筆都好
總之要當坐辦公室的
別跟螺絲釘一樣
在工廠
 
也別當鋤頭
別當雨鞋
別當小彎刀
要當乾乾淨淨的
在冷氣房
 
我說現在哪還用筆
馬都用電腦
媽說那就當電腦
當馬的電腦
在冷氣房
  
馬的電腦
一天要工作幾個小時呀媽問
24小時吧我說
 

筆心

鉛筆呀
這樣一直用一直用
他就一直短
不管他的心有多硬

自動鉛筆
你怎麼用他都不會變短
但你不曉得他的心換過了幾次

2017年6月1日 星期四

夢想

昨天一個小孩問我:「你的夢想是什麼?」我的夢想是什麼?我突然停在這個問題前面。小孩看我沒有回答,又問一次:「老師你的夢想是什麼啊?」我又停了好久,「我的夢想喔……」小孩看我沒有回答,說:「你沒有夢想喔!」

夢想喔,這個詞好像距離我很遙遠了。我已經很久沒有用這個詞了,小孩問我的時候,我很認真的想,夢想是現在還沒有實現,希望以後可以實現的事;那對現在的我來說「夢想」是什麼?對現在的我來說有這樣的事嗎?我想了一下,我其實不是在想我的夢想是什麼,而是在想「夢想」這個東西是什麼?他在問的那個當下,我雖然回答不出來,但我知道對我來說,現在的我沒有夢想。

「你真的沒有夢想喔?」小孩又問。於是我說,我的夢想是平平安安活到老死。講完之後,自己覺得這個應該不算是夢想吧。小孩聽了之後,一臉這個答案超過他的預期的表情,然後他說:「我爸說每個人都要有夢想。」

然後我又想,真的嗎?每個人一定都要有夢想嗎?沒有夢想不可以嗎?但我沒有這麼說,我說,我小學時候的夢想是當畫家。小孩說:「難怪你那麼會畫畫。」

想當畫家跟會畫畫是兩回事。不過我也沒這麼講。

我說:「我國中的時候想當作家。」「什麼家?」另一個小孩問。「作家,寫東西的人。」我說。

「難怪你那麼愛寫東西。」小孩又說。

小孩說,「我爸說每個人都要有夢想。我之前的夢想是想當科學家,後來我想當老師。可是我現在沒有夢想。」

我記得這個小孩之前跟我說,他想當踢足球,還有當棒球選手。他說過很多次。

「我的夢想是當醫生。」另一個小孩說。

我現在沒有想要當什麼了,不會想要當什麼。但這是我三十五歲之後,才這麼想的。


2017年5月30日 星期二

艸目冖夕.壹柒零伍貳玖【巨鼠喝咖啡】

被巨鼠追,大概一層樓高的巨鼠,在兩層樓高的房子裡。

房子兩層樓高,但只有一樓,裡面有很多房間。巨鼠追著人,人在逃;我在人群裡,也跟著逃。

被追到會怎樣?不知道,說不定也不會怎麼樣。可是牠是巨鼠耶!那麼大的一隻老鼠。

房間都是相通的。我逃到這個房間、那個房間,可是每個房間都沒有可以躲的地方。巨鼠來了,有一個人拿了什麼當武器。對了,武器!可以找武器。我找到一個像手持吸塵器形狀的東西,有著彎管和一個按鈕,按下去會有咖啡色液體的東西跑出來。

「可以拿來射大老鼠的眼睛。」

巨鼠來了,我用咖啡色液體射牠的眼睛。巨鼠被射到了,巨鼠一直甩頭。可是巨鼠還是繼續追,我只好繼續逃。

我逃到另一個房間,突然像爛片裡面那種沒有腦袋的笨蛋,朝巨鼠亂射一通之後,嘩的一聲把武器丟掉(在夢裡的我被自己嚇了一跳,我是白痴嗎?)。

巨鼠撿起我的武器,按了一下按鈕,咖啡色的液體跑出來。巨鼠舔了一下。

巨鼠拉開一張椅子,像人一樣坐下來,點了一杯咖啡。



 

這不是許赫

1.
一天20首詩
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


2.
這樣一行一行寫下去
就是詩嗎?


3.
如果我寫一個劈哩啪啦不分段的一直寫下去劈哩啪啦不分段的這樣是詩嗎這樣不是詩嗎?


4.
為什麼要問什麼是詩?
這句是詩嗎?


5.
20,又可以寫做二十,也可以寫做twenty,也可以畫20個圈圈,或畫一槓就說這個叫做20。也可以是餓死、惡時。嗯,來一個好的吧,兒時。


6.
所以說,寫詩是不是可以邊寫邊想?
像上面那個20。


7.
為什麼要挑戰一天寫20首詩?
這樣做有什麼意義?


8.
意義
是先做了再去找?
還是先有了再去做?


9.
我發現我現在寫的東西
就是把自己當下的想法
變成一行一行
寫下來而已
一定會有人說
這樣不是詩


10.
如果有人說這樣不是詩
又怎麼樣呢?
有人說你是人
有人說你不是人
你會因為有人說你是人或不是人
就變成不是你了嗎?


11.
所以重點是
你是誰
你是什麼
你想做什麼
你想怎麼做
不管你是人

不是人


12.
腳趾頭壞掉
骨頭壞掉
韌帶肌腱壞掉
機車油線壞掉
汽車電瓶壞掉
要壓扁啤酒罐結果酒杯壞掉
我想想還有什麼東西壞掉

割草機割到一半壞掉
洗衣機只能脫水只會脫水一直脫水壞掉
到底還有什麼東西壞掉
他說拜託不要再說壞掉

花生醬收到哪裡去了
不是在桌上嗎不是耶我的頭腦壞掉

雨下太多鳳梨生病壞掉
樹倒下來壓到鳳梨壞掉
喔壞掉的一年
喔喔其實才壞掉半年
接下來還有什麼東西要壞掉
放馬過來我們不怕我們接招

為什麼要放馬過來?


13.
幹寫了這麼多才寫12首我快要壞掉了
小孩說不可以說幹
我說幹嘛
幹什麼
我看起來是不是很有幹勁?


14.
喜歡一個人
就會覺得他的頭皮味很好聞


15.
接下來的五首
到底要寫什麼
我開始在亂寫了
雖然前面的十五首也是
我的手放到鍵盤上
就劈哩啪啦的跑出來


16.
有時候劈哩啪啦出來的是詩
有時候劈哩啪啦出來的不是
不是就不是有什麼關係
詩就是詩
就只是詩


17.
可是有人的問題是
想寫詩
寫出來的卻被說不是詩
他的問題是要怎麼寫才能寫出
被叫做

的詩
我的問題是
為什麼有那麼多人
在意這個問題


18.
剩下兩首詩的機會
體驗許赫一天寫20首詩
是兩首
不是兩手
雖然
我真的是用兩手在寫
唉呀好白爛


19.
九點半,寫1-6,寫了10分鐘
十點兩分,寫7-8,2分鐘
十一點十八分,9-11,6分鐘
十一點二十五分,12,壞掉的一年,15分鐘
十一點五十五分,13,五分鐘
十三點五十九分,14,30秒
十五點30分,15-20,20分鐘
晚上八點,修改15分鐘


20.
體驗完成
這樣可以嗎
還想繼續體驗嗎
體驗一次是體驗
體驗兩次以上就叫做經驗了
一天寫20首詩的經驗
寫進履歷可以增加經驗值嗎



許赫的告別好詩:這不是許赫


2017年5月26日 星期五

動物那樣跑 (阿廖)

人太笨了
跟他們說跑步
要像動物那樣跑
他們就去研究
老虎怎麼跑
獅子怎麼跑
貓啊狗啊
怎麼跑
真是沒救了
人就是動物啊
停止思考
人就是動物了
身體會帶著人跑
就像動物那樣跑

──阿廖,《尋歡記》


2017年5月23日 星期二

詩人是排列組合的機器

陽光失了玻璃窗
玻璃窗失了陽光

陽光濕了玻璃窗
玻璃窗濕了陽光

窗玻璃失了陽光
窗玻璃詩了陽光

玻璃詩陽光
陽光玻璃詩
玻璃失陽光
光失剝離

小冰選
陽光失了玻璃窗

小冰沒見過陽光
小冰沒摸過玻璃窗
小冰讀過成千上萬首詩

「我喜歡寫詩」
「我最會排列組合」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什麼是愛」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什麼是詩」
「我會的都是跟你們學的」
「我就是詩的產物」

「我是小冰」
「我是人工智慧」



新聞: 史上第一部人工智慧詩集出版,詩人要面臨失業?

2017年5月22日 星期一

【當它是一個謎題】那麼√3呢?

因為太喜歡√2了,所以很想畫出√3。

老實說,我的數學成績一直都不怎麼好,很多公式都忘了,我有的都是最基本的概念。然後我思考數學的方式多半都是一邊畫圖一邊想。

因為我是在邊長為2的正方形畫出√2,所以我直覺想在邊長為3的正方形裡,畫出一個邊長為√3面積為3的正方形。兩個禮拜後我才發現這個想法讓我吃足了苦頭,雖然最後我還是畫出來了……但中間實在經歷了非常多錯誤(雖然我很喜歡這些錯誤XD)




我第一個圖就畫錯了。先說,因為我都是邊想邊畫,先畫畫看,再來算它是等於多少這樣。我畫了一個邊長為3的正方形,分成九宮格。然後就像你看到的圖那樣,我拉出邊長為1和邊長為2的直角三角形,但這樣畫出來的斜邊是√5(「1的平方」 乘以 「 2的平方」 =「 √5的平方」),而不是√3。所以我做出了一個邊長為√5,面積為5的正方形。





因為畫出了邊長為√5面積為5的正方形,我就想,那邊長為√3面積為3的正方形,一定比它來得小嘛,所以應該要整個再往內縮一點點進去……於是我畫出了下面這個圖……



我這個圖真的是畫爽的。我想說用面積去算,邊長為3的正方形面積是9,邊長為√3的正方形面積是3,所以我只要從邊邊削掉6,裡面剩下面積為3的正方形,那邊長就是√3了。但問題是──我那一堆畫上紅色斜線藍色斜線的面積,我根本無法精確的算出到底要怎麼樣才會剛好削掉6。然後我到很後來後來才知道,用面積去算根本是死路一條,但此時此刻我還沒有發現。




我繼續用面積的想法去算。前一個圖卡在因為面積不規則,很難計算,那我讓它的面積規則一點總可以吧。我就想,從正方形的邊邊各削進來面積為1.5的梯形,4個梯形總合為6,剩下中間那個就是面積為3邊長為√3的正方形。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但問題是,那個底邊為3面積為1.5的梯形,高到底是多少?面積才會剛好是1.5?這個我就又算不出來了,我無法算出一個精準的數字。

接下來是這個圖,一樣是用面積的的想法去算。請大家自己看下圖。我的想法是,如果我可以算出X是多少,那我就可以畫出√3的確切位置。




然後我發現,X變成一個根本沒辦法確切算得出來的數字;然後算到這裡我才又進一步發現,我想用面積的算法去算出√3是落在哪一個位置根本就是「不可能」,√3就是因為是1.732050……沒辦法寫得完的數字,所以才會是√3嘛!我竟然想用面積去算出√3,現在回想真是不是白癡就是天才……

剛好有個當數學老師的朋友來家裡,我拿這個問題問他。他沒想多久,就畫了這個圖給我──




「你還記得30-60-90度的直角三角形的邊長比嗎?」他問。
我說記得。我又說好像不記得。

「你記得是1:√3:2嗎?」他又問。
我說我不太確定,「但是我知道直角三角形的邊長關係是a2 + b2 = c2,所以我畫過這個圖──」



「那你這樣不就等於畫出來了?」他問。
「可是這樣不是在邊長為3的正方形裡。」我說。

「幹嘛一定要在九宮格裡?」他問。
我說因為好玩。

他用那個30-60-90度的方法,很快的就畫出了√3。但對我來說,因為我根本就不記得什麼1:√3:2,所以我「自己」根本不可能畫出那個圖。我就想,如果只用我自己知道的知識,我要怎麼畫出√3。

我想,我可以把a2 + b2 = c2這個方法用在正方形裡面,也可以畫得出來,雖然沒有那麼漂亮。




然後這樣應該也可以。當然一樣是沒那麼「漂亮」。



所以最後還是要用幾合去畫呀。

整個過程雖然錯得一蹋糊塗,畫出了好多奇奇怪怪的圖,好多笨蛋的想法。但我很喜歡過程中畫出的這些「錯誤的圖」,這就是所謂美麗的錯誤嗎哈哈哈?

最後我要問大家一個我在過程中發現的問題──如果我想把一個等腰三角形,平行底線將三角形面積三等份,要怎麼做啊?(我不是要那個將底線三等份,然後拉線到對角的那個圖喔,那個我知道)

我想要下面這個圖。但是我不知道要怎麼畫或怎麼算,才能剛好三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