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5月28日 星期四

牧羊犬與看門狗

這個國家的公狗
成年後一定得當兩年的牧羊犬

「你一定得學著牧羊」
「對岸有狼啊」
「牧羊是公狗的義務」

不管是喜歡牧羊的、不喜歡牧羊的、覺得牧羊很驕傲的、覺得牧羊很蠢的
通通、全部、沒得商量
一定都要去牧羊

其實就放羊吃草
也不曉得自己在幹嘛
三不五時會被牧羊人叫去這邊、叫去那邊
沒辦法
這是牧羊犬的命

牧羊犬太多了
牧羊犬牧羊
從兩年到一年十個月、一年八個月、一年六個月、一年四個月、一年兩個月
最後牧羊犬牧羊只要一年
牧羊犬對於保家衛國沒什麼功用
牧羊犬
要被替代了

「去當看門狗吧!」
「看誰家的門呢?主人?」

「你們去看A公司的門吧,還有錢可以拿喔!」
「比主人你給的還多?」
「是啊,他們是你的新主人。」

(那隻笨狗,從前看門狗還有22000可拿,現在他只有19500還在那邊開心......)



講直白一點是:從前要求男人要當兵,在說法上至少還有個保家衛國的正當性(雖然很蠢);但現在這個產業替代役到底是什麼?跟國家跟社會跟民眾公益性完全沒有關係啊!去上班領少少的薪水,到底算是什麼義務啊?



2015年5月27日 星期三

身體的隱喻

慢跑。

這時,你才更深刻感覺到自己正在呼吸著。

並不長的距離,一千公尺。慢跑時呼吸是重要的,這不代表其他時候呼吸不重要。身體迫切需要氧氣的緣故,你才意識到自己有肺;那平常藏於胸腔內不斷運作的肺,你知道她在,但無法感知到她;你自己體內的其他器官,你也無法。她們明明是你的。

你慢慢的跑,慢慢的感覺,慢慢的確認,確認她們以及自己的存在。


快跑。

停下來時,你咚咚、咚咚感覺心在跳著;不需摸著她,你直直的站著,就可以真真切切的確定,她沒有停止跳動。

你的心在你快樂時跳動,憂傷時也跳動;她雖然是你的,但並不因為你,因為你的極端憂傷,因為你希望自己的心因為你的憂傷而漸漸漸漸緩慢,終於安靜、停止;你希望安靜,希望停止,但她並不因為你,因為你而停止跳動。

於是你再度快跑起來。

既然無法停止,那麼就快跑。你的身體在瞬間需要得到大量氧氣,你的心於是努力的跑,把血液帶到肺,用力的跑,帶著氧氣給你身體每一個需要的角落。她們被氧氣遺忘了,她們忘了氧;她們一遇上,變紅了熱了起來。


閉氣。

沉入水中。一秒,兩秒。十秒,二十秒。四十秒。五十九秒。

沒有氣了。
沒有氣了。一秒,兩秒,三秒,四秒,五秒……

忽然你衝上水面。大大的,大大的吸了一大口氣。


吐氣。

你要能在水中把氣吐完。
氣吐完時,你就能坐在水底。


──2009


2015年5月26日 星期二

當觀光成為產業

長大以後
我想當觀光客
在大太陽下
吃吃喝喝
不用工作

我想當金頭髮白皮膚的那種
黑頭髮黃皮膚的也不錯
不過有點吵就是了

我爸叫我學他們講的那種話
這樣我就可以賣東西給他們

可是我長大想當觀光客耶
觀光客就是像他們那樣
不用會講我們講的話
也是可以吃吃喝喝
到處玩樂

(讀《旅行的異義》有感)

2015年5月25日 星期一

除了鬼打牆我還給能什麼字?

今天去區域計畫紅葉場,義隆大哥邊聽邊認真做了記錄,我只有三個字──鬼打牆。

我們一直問著關於一二級土地的套疊與確認,有沒有更精確的資料,一直得到相同的回覆:

「這土地的資料是去跟各部會借來的」、
「我們目前沒辦法確定手邊的資料是最正確的」、
「如果手邊的資料不是最正確的,也不好公開給民眾吧」、
「某些部會不同意將資料全部公開」

你們一邊說區域計畫是上位計畫,一邊說你目前給我們的圖資是參考用的;一邊說區域計畫的用意在對民眾做資訊的揭漏,一邊不斷重複圖資是參考用的。我們拿著這個只是參考用的不曉得確定版在哪裡的圖資,在那邊開會、討論......你當我們是笨蛋,還是喜歡演戲?

「區域計畫一旦底定未來十年都是要照著計畫走嗎?」
「是。」
「請問你們現在能給出確切的資料嗎?」
「我們沒有辦法確定。」
「六月底就要做期末報告,之後如果通過底定後就要照著計畫走囉?」
「是。」
「那請問公聽會的時候能給出明確資料嗎?」
「我們不能確定。」

……

除了鬼打牆我還給能什麼字?



拿起杯子的時候──為劉曉波而作(鴻鴻)

(不行動根本不可能有自由──約翰‧柏格)

就像杯子被它燃燒的形狀所決定
冰塊被它封存的溫度所決定
橄欖樹被陽光風雨所決定
鮭魚被回家方向所決定

我知道人生來不自由

我被飢餓決定覓食
我被痛苦決定拒絕進食
我被羅曼史小說決定要尋求真愛
我被身分證決定何時可以合法做愛騎車投票(不過要戴安全帽)

可是至少

我可以決定吃美國牛肉或生機素食
我可以決定穿綠穿藍或穿滿身的刺
我可以決定一生尋求幾次真愛
我可以把我不自由這件事大聲幹出來

然而有些人

有些人因為呼喊自由而被囚禁
有些人因為呼喊自由而無故失蹤
有些人因為呼喊自由被逐出家園
有些人因為被摀住了嘴,而需要別人為他們呼喊自由

親愛的

在你拿起杯子、攪動冰塊的時候
在你撐起傘遮擋風雨或陽光的時候
在你走進家門、窩在沙發裡進食的時候
在你握著真愛的手的時候

──鴻鴻,〈拿起杯子的時候──為劉曉波而作〉,《仁愛路犁田》


2015年5月23日 星期六

關於參加文學獎

前幾個月,我在fb寫著:「這個朋友也得文學獎、那個朋友也得文學獎,會不會以後我的朋友們都得文學獎啊!」然後一個朋友就在版上回了:「臺灣一年有上百個文學獎啊!」

他不說,老實說我還不知道。

長久以來,我一直不敢嘗試報名文學獎,因為怎麼想都不覺得自己會得,因為一些大獎歷屆得獎作品怎麼看都和自己的文字長得很不一樣。就像人家選美如果歷屆冠軍都是紙片人,但一個胖得很勻稱很有美感的人去參加選拔,那麼結果多半可想得知。

再來就是,老實說我覺得作品的優劣是很難評斷的,要分出名次更難。我可以說我喜歡這個作品或不喜歡,也可以說出喜歡哪裡不喜歡哪裡,但是要打分數就很難。而且我們一般閱讀不會去打分數吧,我們頂多說喜歡不喜歡有感覺沒感覺有興趣沒興趣而已;平常,我們不會對一個作品去打分數、排名次。所以如果以基本價值觀來講,我不太同意也不喜歡替作品打分數。

但是同時我又可以理解,為什麼文學獎要限定得獎名額。這其實有點像一本刊物徵稿主題篇幅有限,假設投來了一百篇文章但篇幅只夠刊登十篇,那麼編輯當然就是「選擇」與這次主題最貼近的文章。所以限定名額,有時候可以理解成篇幅,而評審可以理解成編輯。

或者該這麼說,「編輯」或「評審」的用意,我認為重點不該在定出高下,而是「編輯」或「評審」為什麼要選出這幾篇文章,他們想透過這些文章跟讀者溝通什麼。

當然,這是我自己的想法,我不曉得眾文學獎評審是怎麼想的。

說是這樣說,我可以理解與認同有名額限定,但我還是不太了解為什麼文學獎多半都有「名次」。可是又老實說,首獎的獎金多半很高很誘人,首獎又是獨一無二的光環,所以是不是就是這個名與利,誘使大家去投文學獎呢?

今年我投了我生平第一個文學獎,是不是名利的誘使我自己最清楚。稿子投出去後,我經常問自己一個問題──如果西藏自由文學獎沒有獎金,我還會不會投稿呢?

我必須很老實說,如果沒有獎金,我可能不會那麼注意它的截稿時間。但是我也很老實地說,是因為他的主題讓我想要寫,就像我會投稿到衛生紙而不太會投稿到其他刊物一樣;如果不是因為自焚與自由這個議題,如果不是因為後藤健二遭到斬首,我可能不會寫出這首詩也不會參加這個獎項。

而且莫名其妙地,我對這個獎項一直有一種莫名的政治正確──總覺得萬一得獎了拿獎金很不道德。那麼全部捐出來好嗎?可是我又覺得自己很窮如果有獎金可以貼補那我就可以多買一點書了。

沒想到竟然會得獎(其實有想到)。不曉得為什麼我寫完投出去的時候,就想著這首詩可能會得獎。或者該這麼說,得不得獎不重要,但它應該要被刊出來──為什麼,因為它表達了身為人的無力、無奈、瘋狂、矛盾與羞愧。到現在我自己讀這首詩,我還是覺得很害羞很不好意思。

因為如此,所以我得貼它出來。

而我終於可以貼它出來了。參加文學獎的缺點就是,我不能一寫完就貼在自己的fb上。而老實說,我最喜歡一寫完就貼在fb上了,特別是你本來就想說出來,你覺得重要的東西。

最後,如果這首詩沒有得獎,我還是會貼它出來。



〈像個人〉

有時候不太想看新聞
看新聞的我讓我覺得自己不像個人
那個人死了
頭不在頭該在的地方
還有其他許多類似的事
把人弄得不像人
或是把人弄得覺得自己不像人
或是弄人的人也覺得自己不像個人
每天每天打開新聞都可以看到這樣的人

當一個人

如何能忍受
看著人
被另一個人殺掉
或把自己炸掉
一起把別人炸掉
或把自己燒掉
看著人把自己焦掉

但是我都能忍受


看著他們

在照片裡
在影像裡
在文字裡

那一個一個累積疊起來排成一長串的字

明明是一個一個一個的人
而滑鼠滑一滑就滑過了他們

20140415欽列朗傑20140329卓瑪20140316晉美丹增20140316洛桑華旦20140213洛桑多杰20140205帕莫桑智20131219慈誠嘉措20131205貢覺才旦20131111次仁杰20130928西瓊20130806噶瑪藹東嘉措20130720貢確索南20130611旺青卓瑪20130527丹增西熱20130424貢確唯色20130424洛桑達瓦20130416秋措20130326貢覺丹增20130325拉莫嘉20130324格吉20130316洛桑多美20130313貢覺旺姆20130225才松傑20130225桑達20130224帕莫頓珠20130219索南達傑20130219仁青20130217南拉才讓20130213竹澤次仁20130213珠巴卡20130203洛桑朗傑20130122貢去乎杰布20130118珠確多傑20130112才讓扎西20120913巴桑拉毛201201209班欽吉20121208貢覺佩杰20121208白瑪多吉20121203洛桑格登20121202松迪嘉20121130貢覺嘉20121129次仁扎西20121128萬代科20121127桑傑扎西20121127格桑嘉20121126貢覺次仁20121126貢保次仁20121126旺嘉20121125桑杰卓瑪20121123丹正多傑20121122魯本嘉20121122旦丁嘉20121120次仁頓珠20121119旺青諾布20121117桑德才讓20121117加姆吉20121115當增卓瑪20121115卡本加20121112寧加本20121112寧嘎扎西20121110貢保次仁20121108金巴嘉措20121107次傑20121107桑珠20121107多吉嘉20121107多吉20121107丹珍措20121104多吉倫珠20121025丹增20121025澤博20121026次帕嘉20121026拉莫才丹20121023多杰仁欽20121022頓珠20121020拉姆嘉20101013丹正多吉20121006桑杰嘉措20121004古珠20120929雍仲20120827旦木曲20120827洛桑格桑20120813扎西20120813龍朵20120810角巴20120807卓朵吉20120806洛桑次成20120717洛桑洛增20120707次旺多杰20120406阿澤20120406土登念扎20120627德吉曲宗20120620阿旺諾培20120620丹增克珠20120615旦正塔20120530熱覺20120527達杰20120527托杰才旦20120419索南20120419曲帕杰20120330其美班旦20120330丹巴達傑20120328洛桑謝繞20120326江白益西20120317索南達杰20120316洛桑次成20120314嘉央班丹20120310格培20120305多杰20120304仁欽20120303才讓吉20120219南珠20120217丹曲桑保20120213洛桑嘉措20120211丹增曲珍20120208索南熱央20120208仁增多吉20120203 ??? 20120203嘉日20120203擦才次仁20120114洛桑嘉央20120108索南竹傑20120106丹尼20120106次真20111201丹增平措20111110博楚20111104雪拉柴多20111103秋祥20111025達瓦次仁20111017丹增旺姆20111015諾布達什20111015諾布占堆20111007卡央 20111007曲培 20111003 格桑旺秋20110926洛桑貢確 20110926洛桑格桑 20110815慈旺諾布20110316彭措 20090227扎白 19980429圖丹歐珠


我反覆滑過這些焦黑的名字

身為一個人
我該有什麼感覺
才像是個人

(後藤健二遭IS斬首後,我無法不將他與那些將自己焦黑的人連結起來。他們提醒著我同樣的事情。)




西藏自由文學獎:http://writefortibet2014.blogspot.tw/p/blog-page_44.html

2015年5月21日 星期四

「做人」與「燒盡冬天的紅葉」


今天看小孩寫的東西,看到柯佳和寫「做人」。一開始我看不懂,想了三秒鐘之後懂了。他的「做人」,是「作者」的意思。



雅雯之前寫東西比較平鋪直敘,中規中矩,但這篇〈春天與冬天的戰爭〉有非常棒的形容──

「紅色的葉子是冬天的火把,當紅色的葉子連起來以後,就會把葉子燒光,帶來冷冷的冬天。」

看小孩寫東西,有時比看大人寫的還要有更多驚喜。

2015年5月19日 星期二

「臺東縣區域計畫」意見書

鹿野場的說明會當天可能無法到場,在此以書面提出意見。

簡報中提到:「區域計畫為空間計畫與上位計畫,提出空間發展策略與城鄉發展模式,未來民眾或需用土地人需依照其計畫及管制使用。」

有計畫是好的,有國土規劃是好的,但如果規劃有所偏差,那未來發展就會很慘。區域計畫攸關往後十年的發展,不可不審慎擬訂。



第一個意見是:土地利用是否鬆綁?

全國區域計畫將指認第 1 級環境敏感地區及第 2 級環境敏感地區,這個攸關國土保育與土地開發利用之問題。

但是,關於第 1 級環境敏感地區,簡報中不同出處有不同的說明──

【簡報p.5】:屬第1級者應「儘量避免開發利用」。
【簡報p.17】:屬第1級者應「禁止開發」。
【簡報p.32】:除「公用設施或公共事業」外,應「避免」做非保育目的之發展及任何開發行為。

那麼,這個第 1 級環境敏感地區,到底是「禁止開發」?還是只是「儘量避免開發利用」呢?

如果對照過去的土地開發法令,被列為第 1 級環境敏感地區的土地,在從前其實是明定「限制開發」的,而全國區域計畫卻將從前的「限制」鬆綁為「應避免」。

在土地的分級上也與過去有所不同,過去「活動斷層兩側一定範圍」屬於「限制發展地區」,現在則變成「第2級環境敏感地區」(活動斷層、山崩與地滑、土石流);從不能申請任何開發,放寬成有條件開發。(參考簡報p.15)

第二個意見是:「計畫」的用意究竟是什麼?

所謂的「都市計畫」究竟是什麼?都市計畫應該不只是劃定一塊可供發展的土地,就叫做都市計畫用地。既然是「計畫」,對這塊土地有什麼樣的認識,有什麼樣的想像,因著它的特質來做適合它的規畫,才是所謂的計畫。都市計畫不該只是消極訂定一些遵守原則,然後能開發的都來開發(然後實際上連消極的原則都不能遵守)。(參考簡報p.20)

目前鹿野鄉有兩個計畫。其中「鹿野鄉都市計畫」的實際內容是什麼?我查不到資料,鹿野鄉公所的網站也沒有資料。

而跨到延平鄉的「紅葉溫泉風景特定區計畫」,則有以下疑慮:

1.「紅葉溫泉風景特定區計畫」是否屬於地質敏感的地區?

2.台東延平鄉桃源村前村長伊籃表示,此都市計畫範圍內有三分之一以上是原住民保留地,這明顯違反了原住民基本法。

3.此計畫共有11個開發許可區,以及一個可以興建飯店、餐廳的「原住民產業專區」。這種開發一定是大財團大企業才能經營,對紅葉當地到底有什麼幫助?

除了都市計畫的部分,簡報中還有個劃設『設施型使用分區』的規劃。未來申請開發利用時,如位於得申請設施型使用分區變更之區位者,其申請許可條件得予以簡化。(參考簡報p.22)

簡報中表示,「設施型使用分區」的規劃考量了環境容受力,但是所謂的計畫,不是只要符合開發規範就好,只要符合開發條件的通通拿去開發,就像你設計自己的家,你不會只要有空間就通通用來塞滿東西吧(當然有些人的家真的是這樣,那你就可以想像那樣的房子住起來是什麼感覺……)

我想說的是,如果只是這樣,那就不用叫計畫了,直接把土地劃分為可開發跟不可開發還比較乾脆,不需要叫計畫這麼好聽。

計畫的主體,應該以居住在那個地方的人為主體,而不是以外來開發者為主體。計畫該有藍圖,但藍圖不該只是這邊可以開發那邊不能開發。



台東縣區域計畫簡報



參考資料:

1.環境資訊中心

2.紅葉溫泉都市計畫首次審查遭退件 居民:落實原基法 土地開發需取得原住民族同意 

3.都市計畫法


旅行

他們已經不會旅行了

他們只會
套裝旅行
只會從這裡咻到那裡
只會輕鬆走
只會一邊拿著自拍神器一邊問

「下一站我們去哪裡?」

有個小孩跑到預定景點的邊邊
「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去幹嘛!」
小孩被大人喝斥
我們出來旅行
不可以跑太遠

2015年5月17日 星期日

20150513‧花東快關山說明會‧會議錄影記錄

謝謝洪春景大哥的影片記錄,還分段分好了。這樣的記錄真的很重要,什麼人說過什麼話,之後如果有需要都非常好找資料。

記錄共有八段,我協助整理了兩段影片的發言重點。其中〈民代與民眾不同的觀點〉這段,臺東縣副議長陳宏宗的發言非常經典,貼出來跟大家分享:

副議長陳宏宗表示,在北部,所有的車輛一定會上高速公路,所以他希望臺東也要一條快速便捷的道路。「時間就是金錢,」陳宏宗說,「你講臺東是慢活,當然大家都希望慢活。可是不曉得大家有沒有一個印象,在臺北市他們標那個國有財產署的土地,一坪一千萬,結果我們臺東一分地三百萬,被人家罵得要死,說臺東的土地漲到這樣。大家都希望慢活,但是大家想一想,慢活對百姓沒有造成比較好的經濟基礎,慢活對我們又有什麼意義呢?」  

陳宏宗再次強調,「我一直在想那個一坪一千萬跟那個一分地三百萬,想了很久。」



1.5/13花東快速道路可行性評估說明會(1) 
2.花東快速公路可行性評估顧問公司的說明(2) 
3.議員及鄉鎮長對花東快速道路可行性評估的立場 
4.民眾對花東快速道路規劃的質疑與建議 
5.民代與民眾不同的觀點 
6.民眾:花東快速道路可行性評估缺乏量化資料
7.民眾:說明會提供資料太少,道路規畫缺乏智慧型城市概念 
8.花東快速道路的永續性與從國土規劃切入的可能性 

2015年5月14日 星期四

這種地方說明會啊,大抵上就是去那邊給人家刺激腎上腺素,然後考驗自己在腎上腺素亂飆的時候還能不能好好說話......



昨天去關山參加花東快的可行性說明會,現場去的鹿野朋友們幾乎都發言了。今天查新聞,昨天到場的媒體下標幾乎一致,大抵上是民代與居民意見相左,民代支持花東快,在地居民則反對。老實說,我對新聞的內容並不是很滿意,因為有太多更重要更本質性的東西沒說出來。但對於這類新聞你能要求它什麼呢?我只慶幸昨天我們鹿野幫出席了,因為新聞裡所謂的「居民」,就是我們鹿野這幾隻貓,以及荒野的兩位夥伴而已。

也就是說,如果昨天我們很忙沒空去,或是根本不曉得這個消息,那麼今天關於花東快的新聞,我想都不用想就可以下標了:「民代表示:花東快是夢寐以求的道路」、「鄉長表示:我們樂觀其成」。

真的會是這樣。

昨天公路總局和世曦工程顧問公司報告結束後,從鹿野鄉長開始發言、然後關山鎮長、副議長陳宏宗、以及幾個議員上下一致齊口同聲支持花東快。與其說支持花東快,不如說「他們要花東快」。現場確實也有許多人說得很白,不要再做什麼可行性評估了,趕快給我們花東快吧!

其中海端鄉的民代說,路線怎麼規劃他沒有意見,但他可不可以要求快速道路可以通到海端啊?他一說完場內有很多人都笑了,他自己也邊講邊笑,彷彿那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這一連串發言全都支持花東快一面倒,一直到有個人發言表示,東部醫療資源長期不足,如果有花東快,那就能儘快把人送到醫院。這到底是什麼邏輯啊?我們鹿野這幾個人再也沉不住氣,輪番舉手發言了。

東部醫療資源長期不足,想改善這個問題怎麼會是建快速道路呢?這好比你家沒有急救藥品,你不去添設急救藥品,反而鋪設一條密道可以快速通往有急救藥品的鄰居家一樣荒謬。另外,東部醫療資源長期不足,南迴段更是不足啊!可是現在講的是花東快速道路,是吉安到臺東市,這段花東快並不會改善南迴段啊(唉……我昨天竟然忘記講這點,一定是因為太生氣了……)。

如果花東快蓋下去,預計會花700-1000億,直接拿這筆錢來蓋南迴早就蓋好了。當然我知道醫院不歸交通部管,我只是覺得,不要再亂講什麼建快速道路可以改善東部醫療環境這種鬼話。

然後有人提到快速道路也可以增進觀光。這點我倒是不完全反對,因為巴士業者應該會很開心吧!飯店業者應該會很開心吧!他們可以很快地把人從這邊送到那邊,所以到底是增進了什麼樣的一種觀光,我們可想而知。

再來就是,這條快速道路,到底會比原來的臺九線快多少呢?臺九線現在已經在進行拓寬改善工程,照邏輯來說,應該是要等這期工程做完之後,才能判斷與評估到底需不需要再建花東快吧!如果改善後的臺九線已經能解決原本的行車問題,那就不需要再來一條可能快不上多少的快速公路。

民代們一直說效益不重要效益不重要,不是從你們的口袋掏錢你們當然覺得效益不重要,可是你們忘記這錢是納稅人的錢嗎?民代們講得一付好像他們覺得社會正義很重要、後代子孫很重要一樣,如果你們真的覺得很重要,那麼請仔細思考一下,一條快速道路對於當地居民到底有沒有實質上的益處?

「時間就是金錢」,這是昨天陳宏宗講的至理名言。他還提到臺北一坪幾百萬,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麼鹿野農地一分地三百萬就被人罵。他不明白,我也不明白,我也不明白為什麼,他可以臉不紅氣不喘地說這些話。

這種地方說明會啊,大抵上就是去那邊給人家刺激腎上腺素,然後考驗自己在腎上腺素亂飆的時候還能不能好好說話。

最後還是要講一下,很開心鹿野這邊還有朋友可以一起去,畢竟這種被刺激腎上腺素的事一個人單打獨鬥實在很難撐得久。說明會前一天才緊急動員的情況下,昨天我們有六個人耶!六個人坐一排差不多快坐滿關山鎮公所會議室的一排椅子。謝謝老斌、蕙如、文群、信廷、小櫧。



1.「花東快速公路」說明會 與會者意見分歧(客家電視台)

2.花東快速道說明會 民代、居民互槓(中時)

3.花東快速公路關山說明會 支持反對者都有(自由)

4.花千億建花東快 民眾:不如改善台九線(自由)

5.花東快速道路 台東民代支持鄉親反對(中央社)

2015年5月13日 星期三

時間就是金錢

讓我們快快吃飯
快快睡覺
快快忘了吃什麼飯
做什麼夢
快快從這裡到那裡
快快看過風景
快快拍照
快快塞滿記憶體
快快從那裡再到那裡
可是我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相信
時間
就是
金錢
我得快快地想
快快想這個奧祕
可是我沒有時間
因為時間就是金錢
我沒有時間思考為什麼時間就是金錢
我得快快到下一個地方去

2015年5月12日 星期二

習慣

一開始嫩
會痛
後來漸漸長繭
漸漸厚

越來越熟練
接觸冷硬的東西

我說手這樣很好
我說心這樣不好


2015年5月11日 星期一

我喜歡聽撒撒的雨

灑在斜屋頂上的聲音
你可以聽到雨滴的大小
聽到風的方向
屋頂正上方是嘩嘩嘩地
屋簷縫隙滑落的雨是答答答地
雨掉在水桶裡的聲音
打在樹的頭頂上的聲音
灑在披著草衣的泥土上的聲音
植物們喝水的聲音
小鳥都安靜了

屋後的幾棵白楊樹 (余秀華)

有風和無風,它們的樣子是差不多的
我更喜歡它們有風的時候
一片葉子會撞到另一片葉子
一群葉子會撞到另一群葉子
卻和魚一樣,沒有傾覆的可能
夏天的時候,一個村莊的天空藍過另一個村莊的

──余秀華,〈屋後的幾棵白楊樹〉,《搖搖晃晃的人間》

2015年5月5日 星期二

你說我也不知道

你的手抱著另一隻有毛的動物
乖巧溫柔
你說那天你走了
不曉得哪裡去了
你難過了好久好久
所以你懂
時間我們一點都不懂
只能被經過

你說早安
我看著手機看著你說早安
你說什麼都不對
打什麼都不對
時間不懂
我們做什麼都不對

時間是空氣
時間是水
時間不能不要
時間是沙
它漸漸漸漸沉積
時間是沙
它漸漸漸漸飄散

時間是老
老是懂
時間不懂
時間只是經過

2015年5月4日 星期一

就是

餓就是餓
飽就是飽
小孩就是小孩
缺乏就是缺乏

生命就是繁衍
繁衍就是愛
愛就是
這個詞好難

難就是難
這個詞一點都不難
難就是難
生命就是難

2015年5月3日 星期日

再怎麼廢的人生也可以努力開出一朵花




其實,當我聽到這句話時,我第一個反應是「可是,有些人的人生就是開不出花啊,這是現實人生」,「是因為現實總是有開不出花的人生,所以才要拍電影嗎?」

上個禮拜上課,小孩在寫字畫畫。坐在我前面的那個小孩,一邊寫一邊問我某個字要怎麼寫。我寫給她看,她看著我寫的字,我看著她的臉,ㄟ……臉怎麼好像變瘦了……

「你好像變瘦了,是嗎?」
「嘿……好像耶,我阿嬤也這麼說。」

「怎麼會突然變瘦那麼多?你有生病嗎?」
「上個禮拜有生病,不過已經好了。」

「你有吃飯嗎?」
「嗯……有啊,可是我都吃不飽。」

小孩說吃不飽,我一聽有點小小嚇到,因為那不是我預期中的答案。雖然我也沒預期什麼答案,只是,「吃不飽」這個答案我沒想過。我問她有沒有吃飯,是想說該不會都吃零食沒吃正餐之類的,沒想到她回答吃不飽。

「吃不飽?怎麼會吃不飽?」
「因為姐姐都夾很多很快啊,我都吃一點點就沒了。」

我還是有點摸不著頭緒,吃不飽……「你們家有幾個小孩啊?」
「七個……」

「七個!」又是我預期外的回答,「七個?七個小孩嗎?」
「對呀,七個小孩。」

「你有……七個兄弟姐妹?」我好像跳針一樣又問一次。
「對呀,一個姐姐,三個妹妹兩個弟弟。我是第二個。」

「七個……」我還在理解這個數字。
「媽媽的肚子裡還有一個。快要變八個了。」

「ㄟ……媽媽又懷孕了?」
「對呀,媽媽不想讓阿嬤知道,都穿鬆鬆的。」

「那你怎麼知道?」
「看就知道了啊。」

「那……」「你在家都吃不飽,是東西吃完就不會再煮了喔?」
「對呀……吃完就沒了……」

「那……那……在學校午餐有吃飽嗎?」
「有,午餐有吃飽,晚上就吃不飽了。」

我第一次遇到有小孩說吃不飽。我頭腦好像當機一樣不知道該問什麼問題。

「你跟姐姐感情好嗎?」
「普通。姐姐有時候會打人。」

「姐姐為什麼會打人呢?」
「因為姐姐要照顧弟弟啊,可是姐姐覺得很煩。如果去惹她她就會打人。可是不要惹她就不會。」

她的姐姐我去年有帶過,我終於知道姐姐某些情緒是哪裡來的了。

小孩說這些話的時候,都是笑笑的說著。我帶這個班上寫作課也快一年,一個禮拜相處一次,小孩活潑開朗,我都沒想到有這些問題。

下課後,我問了隋堂跟課的老師知道這個小孩家裡的狀況嗎。那位老師說知道啊,如同小孩所說的,她家家境不好,小孩又多,但媽媽還是一直生。爸爸在秧苗場工作,家裡有申請低收入戶。

老實說,僅有短短的談話,我對小孩的家庭並沒有非常了解。只是覺得,真的有那種讓自己不斷陷入困境的人生啊!如果是我出生在這樣的家庭呢?我會變成什麼樣的人呢?我有足夠的力量讓自己變成自己想要成為的人嗎?我能夠擁有想要讓自己成為什麼樣的人的能力嗎?

我不是他們,我無法知道與感受他們的困境。「說不定沒有很糟也不一定,我一定是被『吃不飽』這三個字給嚇到了,從前只是在電視新聞上看到有小孩吃不飽,現在竟然有說吃不飽的小孩在自己面前……」

「但是要怎麼才算糟呢?吃不飽應該算糟了吧!小孩還在發育,吃是基本的呀!」我又想。

我又想,自己可以做什麼呢?我又想,其實像她那樣的小孩一定不少。我又想,那麼多需要幫忙的小孩,我可以做什麼呢?我又想,真的要做是做不完的。我又想,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人生,我在我自己的人生裡能對其他人的人生做什麼呢?

然後我突然知道我自己能做的是什麼。

我想起去年上課,小孩的姐姐有次從我的筆袋裡拿出美工刀來,我怕姐姐劃到自己或劃到同學。我說,「XXX,你拿美工刀要做什麼呢?用的時候要小心喔!」

姐姐把美工刀的刀片推出來又收回去,最後推開美工刀尾端的蓋子,「老師你知道你裡面還有刀片嗎?我昨天發現的。」姐姐笑著跟我說。

老實說,一開始我看到姐姐拿刀片的時候有點緊張,但我很高興自己沒有嚴厲制止。「XXX很奇怪,」「XXX會說謊,」「XXX會打人」,我很高興自己沒有因為XXX被班上同學那樣說,我就特別地對待她,我對她跟對其他小孩一樣。

後來,姐姐似乎感覺到自己被信任了,之前我請她做什麼她都會說不要,不想做也不想寫;後來我發現她越寫越多,而在我不再上他們班的課之後,她在走廊上看到我就會衝過來抱我。

我想我能做的就是信任他們,也讓他們信任我。我無法解決他們人生的問題,我能做的只有當他們的朋友。



「那你會照顧弟弟妹妹嗎?」
「會,可是我不太會照顧,弟弟太重了,我抱不動。」

「喔對,因為你自己也很小,你還是小孩。」

你可以拿葉子變成什麼?

下週要去花蓮的兩個小學帶拓繪手帕,拓繪不難,重點是創意發想。學校週邊到底會有什麼素材還不確定,所以我先選用了最常見的咸豐草來做示範。

簡單的單片葉子,可以變成花邊、樹屋、或手牽手的葉子人。
拓繪過的葉子與紙張,再簡單加工成小卡片。

小孩創意無限,應該可以做出很精彩的作品。剛好碰到母親節,對某些小孩來說母親節很重要呢!下個禮拜要做的東西剛好可以讓小孩做成禮物送給媽媽(或爸爸或所愛的人)。

現在我的問題是要挑戰一次帶六十個小孩。或許對某些人來說不是挑戰,但對我來說是。先想好流程、準備好示範素材,剩下的,就是現場好好玩了。





2015年5月1日 星期五

【自然寫作課】20150501 喔……講髒話

小孩拿我的墨水筆去畫,用著用著,「蓋子破掉了!」陳宥安說。

「靠杯,真的裂開了!」我說。

每個小孩不約而同地說:「喔………講髒話。」

「我們老師說不能講髒話。」
「講髒話的小孩不乖。」
「你不乖。」
「可是廖瞇老師是大人耶,大人不乖喔?」

小孩七嘴八舌講起話來。

「喔……不乖喔……」我說,「可是用不乖來形容好像有點怪怪的……」
「對呀,講大人不乖好像怪怪的……」柯佳和說。

「那不然你們想一下有沒有更適合的形容?」我說。
「火冒三丈……」柯佳和說。

「我看起來有火冒三丈嗎?你們覺得我是火冒三丈所以講髒話嗎?」我說。
「嗯……我想想看有沒有別的成語……」柯一榮說。

「不要想成語啦……你們就用平常的話來形容就好了。」我說。
「嗯……你……不爽……」柯一榮說。

「有點接近喔,但其實也沒真的很不爽啦,就一時衝出來啦……」我說。
「一時衝動喔?」柯佳和說。

「有點類似啦……就啊XX……表達一種不滿的意思……」我說。
「喔……」陳宥安說。

「那你小時候會不會講髒話?」陳宥安問。
「有時候會喔。」我說。

「那你為什麼要講髒話?」陳宥安問。
「因為好玩啊,我小時候不是很懂,因為覺得好玩所以講髒話。」我說,「但我現在不會因為好玩講髒話。」

「會因為衝動?」柯佳和說。
「不爽……」柯一榮說。

「對啦……類似啦……但也沒有真的很不爽啦,你看我不是笑笑地講靠杯……意思是『小心用我的筆,對它溫柔一點』……可以嗎?」我說。

「知道了啦……」陳宥安說。

小孩語錄(20150501)

上課記錄沒馬上寫,經常就放到沒寫。可是一寫都好花時間喔(這時又要對盧駿逸跪拜了),一想到要花好多時間,就想找一段長長的時間。可是怎麼會有這種長長的時間呢?時間總是短短的,要是真的有長長的時間,就拿去玩了。

所以還是先來記小孩語錄吧!

PS.上週帶小孩拓繪手帕,這週寫詩寫故事。有些小孩寫的東西跟手帕有關,有些無關。



把手帕蓋在頭上,把靈感包起來。
──潘子賢

天下沒有太平,但是有和平。
──彭程益

喵裡面有一個田
田裡面有窗戶
窗戶裡面有一個人
人在看著好美麗的風景
──陳宥安

如果我是手帕
主人,
如果我上天堂,你還會想我嗎?
如果我髒了,你還會愛我嗎?
如果我不見了,你還會找我嗎?
──潘元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