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你的故鄉行走

 

一個走進人心裡的旅程，這個人是吳俞萱。《帶著故鄉行走》的線上，第一次感覺到線上是如此凝聚，彷彿她在你眼前說話。沒有人開鏡頭，我們就是聽著聲音。說話，有些人很會說話，很會鼓舞，很會張揚，或是很會掌握節奏。而俞萱都不是，她就只是說，為每一個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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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是七點到八點半，但俞萱說到十點。老實說我不知道她說到幾點，彷彿只要有一個人還在線上，她就會繼續說。十點半我先下線了，我需要整理，需要沉澱，需要讓我的心靜下來，因為明天還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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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事物都重新開始。重新，不代表之前不存在。但重新思考，重新長過。有人問俞萱寫作，英文寫作。俞萱說那不是她的母語，她因此她更必須去想，如何去寫那非寫不可的？有那非寫不可的東西嗎？她的詞彙有限，她不可能也無法浪費，詞彙不夠，怎麼可能寫出可以浪費的、沒有意義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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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老師要她去想，如果非說不可，那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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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我無法用我老師的問題去想。我就想：有什麼是我想到會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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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家裡找母親的的遺書，但是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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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希望她能對我說些什麼，但是沒有。」
「我的母親很安靜，她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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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問她寫作的意義。她說，覺得這問題好難。
她的聲音聽起來真的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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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寫的意義，好像跟書寫的主題在一起，我創作的過程，我幾乎都在解惑。」
「我發現那個我不知道的媽媽的過程，了解媽媽的過程。」
「如果書寫有意義，那麼好好的認識媽媽是有意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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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我在我好小的時候，就拋下媽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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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拋下媽媽，我也明白。我也是好小就拋下媽媽。我拋下媽媽，卻又希望媽媽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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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愛我，是我不愛她。只是我自己，好在乎她能不能說出什麼，來肯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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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俞萱說的，卻又好像我說的。好像每一個女兒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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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萱一直在「找媽媽」。她想聽到媽媽跟她說話，但她最後看到媽媽無言的實踐，看到她對自己的愛是怎麼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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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萱寫了Missing，寫她的母親，去到哪裡都貼。有人以為她的媽媽真的走失了。她說不是，但她想或許有人「會認得」她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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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萱跳舞踏，把寫給母親的字，寫在自己身上，然後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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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很專注，又要很放鬆。」
「有一個小女孩來，但我已經跳完了，我的泥巴也洗完了。」
「但我想著可以如何回應她，我如何撐起一個有她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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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法字字句句引述得正確，但力求接近。我看到她為一個小女孩繼續。俞萱會盡力回應每一個人，不是因為她是表演者，不是因為她是講者，不是因為她是寫者，而是因為那是與她有連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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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問她什麼是故鄉？她說，有一個人看到我了，那就會成為我的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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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與血緣無關，而是讓我看到他們用自己的方式去連結他人，這就是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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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行走的時候，她盡力去認識、去連結所有接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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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她對每一個人的好奇與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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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問她妮妃雅。「我想的是，這個案子對他的生命有沒有幫助，能不能擴展他的可能性。想的不是怎麼讓他賺更多錢，想著是如何透過他的影響力，去造成影響。或是讓她更認識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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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自己也是這樣。有人問她這樣移動如何生存，錢從哪裡來，有沒有打算投補助或寫計畫案？她說，她要成為一個主動行動的人，她沒辦法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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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等著資源充足才行動，代表你不夠愛。」
「我沒有在等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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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要怎麼變得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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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在黑暗中行走。黑暗的未知，你就會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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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做會令我感到雞皮疙瘩、心臟跳動很快的那件事。我只問這件事會不會，如果不會，我就不會去做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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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需要對我自己的生命的負責，創造一個新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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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以為她有所餘裕，才能如此行動，才能這樣帶著小孩行走。剛好相反，因為她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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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柏林，她需要工作。沒有錢會很緊張，兒子選了柏林，生活費是兩倍台灣物價。她想著自己可以做老人看護，但老人需要有人傾聽，要會德文。她在德國沒有其他工作。她線上開課，寫作賺稿費，「有一個字就有一塊，有一塊就有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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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說她什麼都沒有。她有「不做會遺憾的事」。她說她的生命是多出來的，從前她有夢想清單，而現在是「不做會遺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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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陪伴小川成長，就是不做會遺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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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給小川一個什麼樣的世界，我要給他什麼樣的世界繼承。」
「對這個世界有更多同理，儘量多觸碰一點，才能真正的承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