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日,我跟Y去L的田裡幫忙播種。說是幫忙,其實更像是去玩的。看著那一整片整好的田,準備走進去時我根本不曉得到底該踩在凹進去的地方還是凸起來的地方;我知道已經開始播種了,我很怕自己踩到才剛剛播好的種。
Y說,踩凹進去的,凸起來是的播種的地方。
現在想,中文字真是太有趣了,中耕機走過的田正是由一列列的凹凸組成。凸起來的地方播種,凹進去的地方給人走也給水走。
這一大塊田約有五分,這期主要種黃豆和花生,共有78籠。
L這次播種是這樣的:在凸處用鋤頭畫出一道凹痕,每隔10到15公分左右撒下幾粒種子;花生撒得鬆一些,黃豆密一點;撒種完後覆土。
以上那段是8月12日寫的,今天是8月17日。「寫」就是這樣,寫一半沒寫完,過了幾天後的某日想繼續寫,當時的東西雖然還在,樣子卻可能變了。
我現在正學習接受這種變化。在這裡時間雖然多,但可以靜下來寫的時候往往已經夜深。有時候是自己也累了,有時候是Y一直叫我睡覺,沒寫完的東西於是就放著,一放就過了好幾天。
現在回想,從前住台北在電腦前的時間真是太多太多了。搬到鹿野,當然也希望自己能減少坐在電腦前的時間;但很矛盾,有趣的事情那麼多,想寫的東西越多,需要寫的時間也就越多。可「時間」這東西是這樣的,它並不會隨著你對它的需求增加而變多,反而因此變少。
我怎麼又在寫「沒時間寫」這個東西呢?
短的東西總有時間寫,長的東西總沒有時間寫。可能是這樣吧。
8月12日那天,我想寫的是「笨拙」。誰笨拙呢?當然是我。
那天,我跟Y到L的田幫忙播種。L很高興,他說他一個人又要挖洞又要撒種又要覆土,三個人真是比一個人好用太多太多了。L很開心地開始分配工作。
我被分配到的工作是撒種──在挖好的溝中,每隔10公分左右撒下幾顆種子。為了讓種子乖乖地在溝中不落到兩旁的土堆,撒種時我彎著腰小心地將種子們放進溝中。
才開始沒撒幾粒種子,L就說:「你這樣等一下腰會很痠喔!」
喔喔不這樣那麼要怎麼樣呢?「你不用彎著腰,站著就好了。」L說。
「我剛開始也跟你一樣,會彎腰撒種。但久了就發現這樣不行,這樣腰會壞掉。站著撒種就可以了,不用怕她跑出去,等一下覆土的時候再把它撥回去就好了。」L說。
聽了L的話,我試著盡量直著腰撒種。大概是第一次播種吧,我總希望播下去的種子每一個都能夠發芽。所以,偶有幾粒滾到旁邊的,我還是彎下身子,把她們撿回溝中,乖乖躺著。
其實我知道那麼一大塊田中,不可能每一顆種子都能發芽。有些可能會被石頭壓住、被鳥吃掉、或是下雨太多被淹死了,或是其他我不知道的原因。而我能做的就是一開始讓她們落在我們準備好讓她們長大的土壤;剩下的,天什麼時候要下雨,要下多少雨,就交給自然了。
(那個彎著腰的人看起來實在是非常笨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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