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的隱喻

慢跑。

這時，你才更深刻感覺到自己正在呼吸著。

並不長的距離，一千公尺。慢跑時呼吸是重要的，這不代表其他時候呼吸不重要。身體迫切需要氧氣的緣故，你才意識到自己有肺；那平常藏於胸腔內不斷運作的肺，你知道她在，但無法感知到她；你自己體內的其他器官，你也無法。她們明明是你的。

你慢慢的跑，慢慢的感覺，慢慢的確認，確認她們以及自己的存在。


快跑。

停下來時，你咚咚、咚咚感覺心在跳著；不需摸著她，你直直的站著，就可以真真切切的確定，她沒有停止跳動。

你的心在你快樂時跳動，憂傷時也跳動；她雖然是你的，但並不因為你，因為你的極端憂傷，因為你希望自己的心因為你的憂傷而漸漸漸漸緩慢，終於安靜、停止；你希望安靜，希望停止，但她並不因為你，因為你而停止跳動。

於是你再度快跑起來。

既然無法停止，那麼就快跑。你的身體在瞬間需要得到大量氧氣，你的心於是努力的跑，把血液帶到肺，用力的跑，帶著氧氣給你身體每一個需要的角落。她們被氧氣遺忘了，她們忘了氧；她們一遇上，變紅了熱了起來。


閉氣。

沉入水中。一秒，兩秒。十秒，二十秒。四十秒。五十九秒。

沒有氣了。
沒有氣了。一秒，兩秒，三秒，四秒，五秒……

忽然你衝上水面。大大的，大大的吸了一大口氣。


吐氣。

你要能在水中把氣吐完。
氣吐完時，你就能坐在水底。


──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