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8月30日 星期五

白色恐怖預演

你只能說一些貓的
說一些狗的
說一些貓貓狗狗
花花草草
可以說公園
但不能說人權公園
不能出現人
不能出現權
說了你就沒有嘴
或是你有嘴卻不能嘴
 
我發現你在嘴
也跟著你一起嘴
結果我也不能嘴了
但我根本就還沒開始嘴
就沒有嘴了
 
──〈沒有嘴不能嘴〉







一切都從朋友的這則留言開始:

9/15前有2019綠島人權藝術季
拜訪流麻溝十五號
在白色恐怖綠島紀念園區


今天有朋友發文說他只是寫了「人權」的字眼就被臉書檢舉,我就想是喔不然我也來試試看。我貼了朋友貼的字眼,發現沒事啊,結果過了不到三分鐘,我在朋友臉書留言中的留言,消失了。

朋友的留言消失,我的留言也消失。接下來連續好幾則我的留言一直被說違反社群規定。我直覺是因為我回應朋友的留言嗎?但是我的留言根本沒有甚麼煽動性字眼啊,我連平常愛講的幹字都沒出現,竟然也被說違反社群規定。所以臉書每刪我一則留言,我就申訴一次;每刪一次我就申訴一次。
 
我把這現象PO文在板上,有朋友說:「可能因為今天是開學日吧?」因為開學日大當機?好吧,或許有可能,但我還是很不爽。過了大概一小時,我不確定多久,本來被刪除的留言都恢復了,OK,可能真的是大當機,但我卻因此感受到說話被叫閉嘴的體驗。
 
說這個被刪除,說那個也被刪除,到底要說甚麼才不會被刪除,我一直試一直試,試到後來我自己都會想「我這則留言該不會又被刪吧?」然後我開始想媽的到底要講什麼才不會被刪?雖然最後證實應該是烏龍一場,但我卻因此感受到不能說話的痛苦。
 
想說的話不能說,真是他媽的痛苦!我們有沒有可能真的進到被言論審查的世界?當然有可能!當然有可能!當然有可能!
 
當然有可能!
 
不要以為這樣的世界不會來。你越聽話,這個世界就會來得越快!


放兩首詩(loofah)

我們什麼都不用做
日子放著就好
放著
過一天算一天
  
我們放過日子吧
還是放過她吧

──loofah,2018.12.4

 

 
我放話在臉書
我放話在對話框
我放話在我們吵架的時候
你也放話 
給我 們
 
除了話,
我放眼淚。你放屁。
 
空氣之中 我放棄
 
──loofah,〈放話〉,2019.8.8

2019年8月29日 星期四

假裝遊戲

「你還記得你的假裝遊戲玩到幾歲嗎?」
「我到現在都還在玩啊!」

正在接受專訪的候選人說。

 

寵 / 物 (隱匿)

雖然只是最簡單的日常生活
不知道為什麼
他們卻無法做到
於是他們面帶微笑
偕同家人與親友一起觀賞
甚至公開影片在網路上
與陌生人分享
我歡快的進食
心無旁鶩地睡著
自在地跳躍或者滑倒
 
──隱匿,〈寵 / 物〉節錄,收錄於《貓隱書店》

2019年8月28日 星期三

填鴨式冰箱教育

今天沒吃完的話
要冰嗎?

吃不完就冰進去
吃不完就冰進去
我冰了一堆
吃不完的話

冰到知識都過期了
你還在塞

今天沒吃完的話

今天沒吃完的話
要冰嗎?
 
可是冰進去
你會不會把我的話忘掉?

失敗為成功之母(二)

成功終於成功了
他說他媽是失敗

成功最後還是沒有成功
沒有人知道他媽是失敗


失敗為成功之母(一)

大家都想知道成功的媽媽是誰
但沒人想知道失敗的媽媽是誰

其實我更想問:
爸爸咧?



璽瞇亂畫

鄰居家小男孩跑來看漫畫,看完後看到我桌上有一隻東西,小男孩問那是什麼?我說是沾水筆,它沒有筆芯,要沾墨水才能寫。小男孩突然說,我想要畫畫,我說好啊。小男孩說,我想用這個筆畫,我說好啊。
 
然後我們就拿出紙,我先畫了兩筆,然後換他;他畫完換我,我畫完換他。但其實他畫的比較多,我只有撇幾撇而已。
 
「他們在吵架,下面有一個人覺得很吵。」
「那兩個傢伙吵架吵到口水都噴出來了,一堆口水......」
「口水滴到下面一攤一攤......」
「他伸出手要去抓他們......」
「我要畫一顆核彈......」
「核彈要掉下來了,但那個人不知道那是什麼......」




2019年8月27日 星期二

你問我什麼是幸福

剛撒種子
天就下雨

剛撒種子
天不下雨
後來發芽的種子

有父有母
無父無母
兩個媽媽
兩個爸爸

有人愛你
你能給愛


做自己

「做自己,才會成功!」
台上那位成功人士這麼說。
 
台下的他不住點頭,狂抄筆記。
回家前買了一本成功人士的書,
學習如何成功的做自己。


2015台北詩歌節詩人夜店派對之「人盡可詩的魔術詩」

臺北詩歌節的詩人夜店趴,許赫負責的工作是給大家倒酒,不過這酒可是要用換的,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喝的。酒要怎麼換呢?用一句話換一罐酒。

我是第一個去換酒的。許赫給我一張紙,上頭有一首詩,還有一個號碼。許赫說,在號碼後面寫上你的名字吧!「寫完後,你再走到白板前面,白板上面有很多數字。你的號碼是01,你在01的地方寫上一句話。寫什麼都可以。寫完就可以領酒了。」

當我寫下那句話時,魔法就開始了。

許赫說,我寫在白板上的那句話,將成為一開始我走進夜店趴按著順序抽到的那首詩的,標題。



許赫玩的魔法,標題和內容的搭配是隨機的。隨機算什麼魔法?但隨機加上命中,就是魔法了。寫標題的人在「不曉得自己是在寫標題」的情況下寫下一句話,而那句話竟然可以和預設的詩那樣契合,這不是魔法是什麼?

好吧,我可不是什麼魔法的信徒。為什麼「隨興寫的標題」跟「隨機抽到的詩」可以那樣契合?這其實不是魔法,而是魔術。所謂的魔術,就是有道理可循,但是運用了障眼法,讓你驚呼「噢!好神奇呀!」

但如果把為什麼會命中的祕密說出來,那就不有趣了。等會我把許赫當天準備的20首詩都列出來,請大家自己一一去檢視與分析。當然那20首詩並不是全部都非常契合(全部都命中那還得了……),但在我讀來,幾乎有接近二分之一的詩,標題命中內容。



揭穿人家魔術的祕密不道德,但我想說一下這魔術所引發的奇妙效果。

標題是這樣的,多半我們下標題時都會「視內容來訂標題」,因為畢竟是「標題」嘛,總是要跟內容有關。但許赫當初在寫那些詩是沒有標題的,它的標題等著抽到它的人來下。

所以,像下面這首詩,如果請你來下標題,你會怎麼下呢?

秋天
楓葉變紅
裙子變成長褲
操場的蝴蝶走了
第二次月考
那個人說要分開一陣子


如果依照內容的脈絡來下標,可能會下〈那時候〉。這樣的標題跟內容搭起來,整個就是很文藝。但是,第16位進場領酒抽到這首詩的人,他在白板上寫下了:

〈超興奮&期待〉

嗯,當「超興奮&期待」變成上面那首詩的標題時,瞬間整場大笑。



曾經跟許赫爭辯「詩需不需要標題?」。許赫說要,我說為什麼一定要?老實說,到現在我也還是覺得不一定要。但是,這次許赫玩的標題的魔術,讓我不得不說我從這次魔術中發現,標題不僅可以畫龍點睛,標題本身有時也可能是詩意的一種展現。

那個詩意是,瞬間將你從這裡帶到那裡,透過標題與內容不同方向卻又契合的跳躍性,原本只在內容讀到東,標題卻又把人帶到西。那跳躍性是標題所產生的驚奇感,如果單單只有內容,是沒有這樣的效果的。

好了,我想我已經說得夠多了,剩下的就請大家自己讀那20首魔術詩吧!


01 今天10月28日我在這裡

那些粉紅色的
發光的
與童話故事為鄰的
蓬鬆的
毒藥


02 冬天快來!

你說啊
眼淚
你說啊
沒有明天的火腿蛋三明治
你說啊
有陰天來過
你說啊
我們沒有要聽啊
噗哧


03 刪除
降落在草地上
沒有太多記憶

破掉了
這一生只有圓滿
只有小朋友的嘻笑聲


04 給咪啤兒

回憶是一尾魚
游來游去
這片海草是男朋友的外套
這粒卵石是女兒的衛生棉
這個討人厭的傢伙
這個討人厭的傢伙
這個討人厭的傢伙


05 男生的洗手間在樓上

別說話
安靜一下
你聽到了嗎
有細碎的說話聲
那是一首詩
擁有陌生的音節
情緒忽高忽低
親暱的語言
你聽到螞蟻在吵架了嗎


06 歡迎回家

孤獨的
孤獨的
孤獨的
孤獨的
孤獨的
孤獨的
孤獨的
沒有孩子要同住的
中華民國


07 狠狠跌落

眼鏡是紅色的
睫毛是黑色的
耳環是藍色的
項鍊是銀色的
墜子是銀色的
皮包是白色的
戒指是銀色的
高跟鞋是白色的


08怎麼知道的

奢華的神話故事裡
你走了很遠的路
在夢境的彼端
有一池清澈的鑽石
你不願意醒來
沒有夢想需要實現
成為詩的守門人


09六歲才能喝酒

現在怎麼辦
有一隻鷹飛走了
好遠好遠
我們看不到牠
牠帶走了我們的青春
一整套絕版的
小叮噹漫畫書


10 Taiwan尚青,台啤真好

別來
別來
有熱血的人
別打擾我們平靜的生活
別告訴我們
牧場的古典音樂
不是生活品味
只是讓我們肌肉鬆弛
容易下蛋


11小酷

唉呦


12很想吃水餃

這裡風景很美
怎麼說呢
讓我想起了波特萊爾的一首詩


13賜生命的靈

天空是藍色的
雲是白色的
草地是黃綠色的
牆是白色的
屋頂是白色的
十字架是白色的
這個人
流的血是紅色的


14人可我好也

青春啊
停一停
不要在我加班的時候
不告而別


15艋舺的詩意


有一隻野獸在路上吃人
牠會問一個謎語
答不出來的人
就吃掉
答出來的人
進入年度詩選


16超興奮&期待

秋天
楓葉變紅
裙子變成長褲
操場的蝴蝶走了
第二次月考
那個人說要分開一陣子


17沒有工作房租好貴

展開2X+2Y的平方
一個正三角形邊長3公分求面積
你的車子時速120公里
遠去的愛情時速125公里


18我的心和腦袋要爆了

英文老師的綽號是巫婆
她可以在體育工藝美術音樂
午休跟放學變出英文課


19全世界都是雙面人

來得及煎一顆蛋
兩片未烤的吐司
沖一杯牛奶


20決定

喉嚨很痛
所以聲音包著繃帶


──本文收錄於《衛生紙+31:限制級》


2019年8月26日 星期一

抽屜

花了四天,整理了舊筆電十幾年的檔案,有一種……嗯,頭昏昏的感覺。整理時本來有很多照片想貼,整理完反而沒那麼想貼了。我快要搞不清楚,我記住的是那張照片?還是那張照片帶來的回憶?我記得相機快門按下的之前之後的事嗎?
 
除了照片之外還有一堆檔案──從前工作的檔案、自己的作品檔案,甚至還有朋友作品的檔案。這些我都留著。我開了一個個資料夾,我用抽屜的概念去整理它們。一個大抽屜裡有好多小抽屜,「照片」的抽屜按年來分,「作品」的抽屜按類型來分,「工作」的抽屜按對象來分。然後這些抽屜主要被歸類成兩種──「正在運作的抽屜」、「很少開啟的抽屜」。
 
分類完後,我還順便檢視了它們的容量大小。比如「照片」這個抽屜裡的抽屜──
 
2009年之前:2.39 G
2010-2013年7月:2.99 G
2013年8月到年底:2.58 G
2014年:2.48 G
2015年:1.22 G
2016年:1.25 G
2017年:1.31 G
2018年:0.91 G
2019年:0.35 G
 
檢視的時候有一種「哇」的感覺,比如「2009之前」,「之前」其實是從2004開始,再更早之前似乎沒有甚麼檔案。2004到2009這六年的照片,共2.39 G,而2014年一年就有2.48 G。
 
這當然可能是因為從前拍照沒拍那麼多,而更有可能是2013年搬到鹿野後,因為什麼都新奇所以照片變多了,光是2013年8月到年底就2.58 G,到底都拍了些什麼?
 
中耕機開溝也拍,水圳引水也拍,播種也拍,發芽也拍,什麼都拍。修房子就不用說了,那更是快門殺手,是說現在不用底片了,要不然不曉得吃掉多少底片。
 
當然照片裡的自己變化更多了。不要說年紀,不要說臉,就說穿的衣服啦、頭髮啦,會去的地方,這些看起來好像很普通的事,就是這些普通的事在改變。
 
Y說幹嘛要整理照片,照片放在那裡就好。我說整理很好玩啊。Y說你初老嗎?我說你才初老。




2019年8月25日 星期日

夢話



昨天整理舊筆電,翻出從前做的東西。我跟Y說,我以前做過「夢話」喔。「夢話?那是什麼?」Y問。我說就是一顆枕頭,你躺下去,它就會把前一個人做過的夢說給你聽。Y說聽起來很恐怖。我說不會啊,你不覺得枕頭會說夢話這個概念很酷嗎?Y問那你怎麼讓枕頭說話?
 
我說,一開始的概念是希望枕頭可以說上好長一段的夢話,「可是技術上沒辦法,我能想到的方法,能不花什麼錢我自己又能做到的,後來只能讓枕頭說一句話。而且不是躺在枕頭上枕頭就會開始說話,要躺在我設定好的點,要壓到某個按鈕,枕頭才會開始說話。」
 
「以前不是有一種卡片,你打開後,它就會跟你說送卡片的人想跟你說的話?我就想,可以買那種卡片來,運用它的裝置,把它縫在枕頭裡面……」「不過缺點是,那個錄音長度很短,最後我決定只錄一句話。」
 
那句話是什麼?Y問。
 
「其實我有點不太確定了。我想應該是,大概是……『你聽見我的夢了嗎?』之類的……」我在說完這句話後,突然覺得這句話實在有點普通,但這就是我當時想到的話。當時的我想著既然沒辦法把做過的夢全部錄進去,那就乾脆只錄這句話。
 
那麼我的夢話呢?我把我的夢話全打成字,印在被單上,想讀的人可以去讀它。但我想真的去讀我夢話的人,可能沒有幾個吧。
 
夢話不是做夢時所說的話,而是枕頭將做夢之人的夢所說出來給你聽的話。但這個話只有下一個睡在這枕頭上的人可以聽到。這是最原先的概念,這概念要真正做出來太不容易,大概只能寫成小說了。





2019年8月23日 星期五

黃鐵礦

「我也非常喜歡黃鐵礦!」我跟Y這麼說。
  
「我跟你說,我第一次看到黃鐵礦,我是說看到真的黃鐵礦的時候,我真的很驚訝。以前讀地球科學還是什麼科目的教科書時,不是有看過礦物結晶的照片嗎?但其實看過我都差不多忘記了。所以我第一次看到黃鐵礦本體的時候,我發現它真的是一顆一顆正立方體耶!超級立方的!都不用量就長出那樣90度的立方!而且是好幾顆長在一起。但是不管它們從哪個方向長,它長出來的都一樣立方!我覺得好不可思議,想說那是不是一顆一顆黏起來的?可是當然不是。我剛好看到一個切面,那個破碎面剛好呈現兩顆緊黏在一起的正立方體是『一體』的。我覺得它好像一個生物,我可以想像它一直不斷長出小顆的正立方體。它真的是長出來的。它真的是生物。」
 
我劈哩啪啦講了一堆,越講越興奮。那明明就是十五年前還是十幾年前的一段,可能不到幾分鐘的記憶。它竟然還如此鮮明。
 
講完後,我找出舊筆電,把十幾年前的那張照片找出來。看到照片時我發現它不如我記憶中那樣耀眼奪目。可能因為光線很暗的關係,照片拍糊了。然後根本也沒有什麼破碎面,就只是兩顆緊黏的正立方體,小的那顆從大的那顆的立面長出來。
 
但是長出小顆立方體的那個立面,小立方體與大立方體的相連處有一條清楚的線。那條清楚的線表現了它們是獨立的;它們獨立,卻又彼此相連。可能是這樣我忍不住想像它的內部是長什麼樣子,然後我自己就看到了那個我想像中的破碎面。

2019年8月22日 星期四

2019年8月21日 星期三

不得了了

月經來,不太想動。傍晚的時候,我跟migu說,今天你自己去散步好嗎?說完後我開了門,migu就哒哒哒往巷口走去,自己去散步了。
 
「不得了,越來越會聽人話了。」老斌說。
 
我也覺得很不得了,從前這個時間牠就是要等我去散步啊!我一站起來牠就站起來,我穿衣服牠就轉圈圈,我要是動作慢一點,牠就嗚嗚嗚。怎麼今天,這樣善解人意的自己去散步呢?真是不得了了。
 
我正這麼想的時候,老斌說,「migu回來了,跳上車了。」
 
migu這會趴在打開後車門的車上,等我們散步。
 
(圖為migu 2015年剛來我們家,老斌第一次幫牠洗澡的照片。那時候7公斤,現在已經26公斤了。)




2019年8月18日 星期日

阿廖,《菸草心》

012 壞人是安靜的
020 黑暗是看不見的
028 你什麼品種
038 都拿去燒
050 和尚他
052 八個胡椒兵
076 一個壞人跟一個壞人
086 一個菲律賓女子在香港
096 一個葉門女孩莎伊瑪
102 另外一些人
108 一個越南男人在臺灣
124 重複過去
134 突然天就暗下來了
140 想起來的人不多
156 早上我看到一首詩
174 文字不是那麼重要
192 你一雙手

文字不是那麼重要(阿廖)

文字不是那麼重要
文字指著的東西才重要
文字指著你你重要
文字指著我我也重要
文字指著什麼
什麼就重要
但是文字常常不指著你
不指著我
也不指著什麼
 
──阿廖,〈文字不是那麼重要〉,《菸草心》


2019年8月15日 星期四

四年前的今天



四年前的今天,我人剛好在台北。老斌說,「我們家來了一隻小咖啡狗喔!」對,那時候migu還沒有migu的名字。我們不知道牠以後會住下來,不知道牠會叫做migu。
 
老斌說,這隻小咖啡狗,躲在我們家旁邊乾乾的水溝裡一天,都沒有叫。第二天,老斌看牠好像沒有什麼力氣,連水溝都爬不上來的樣子,就把牠抱起來,擦一擦,給牠一點飼料(剛好那幾天朋友家的狗狗寄住我們家所以有飼料)。老斌說,這隻小咖啡狗吃完飼料之後,就趴下來了。
 
這一趴下來,就趴到今天了。









如果是100元呢?我會不會就被綁了?

突然想到,要來記一件小事。
  
今年一二月的統一發票,中了兩百元。去郵局換錢的時候被告知,不再提供兌換統一發票中獎的服務,請我到7-11去換。我心想,7-11可以換現金嗎?會不會只能直接抵用7-11的消費呢?我拿著發票去7-11問了一下,還真的能換現金!當下覺得7-11的服務還做真大。
 
運氣很好,五六月的發票又中了一張兩百的。這次我拿發票去7-11兌換時,店員問:「你要儲值在娛樂卡嗎?」我說什麼娛樂卡?我沒有娛樂卡。店員拿出一張卡片,說這就是娛樂卡,「獎金直接儲值在裡面,200元可以變210元喔!」我想說是喔,那麼好,但我還是說:「我沒有那個卡片耶!」這時店員說卡片不用錢啦,儲值200元還多送你10元,不過限用7-11店內消費。
 
其實我看到他拿出卡片的時候,我就有一種,嗯,不要卡片啦,卡片不好啦,不要再多一張塑膠卡了。他說到200元可以變210元的時候,我想著,那這樣錢不就被7-11綁住?而且我好像很少東西需要在7-11買耶!當然這些話我都沒說,我只說不用,不用儲值在娛樂卡。店員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200元可以當210元用耶!真的不要嗎?」我說謝謝,給我現金就好。
 
我覺得7-11實在是好聰明喔!多給大家10元就可以綁住200元的消費。但為什麼我要被10元綁住呢?
 
但如果是100元呢?我會不會就被綁了?

2019年8月13日 星期二

關於小丑魚性別的冷知識




晚餐時一群朋友吃飯,好像是因為講到大肚魚是直接生小魚出來,就有人問為什麼是直接生小魚?另一人回答說因為卵在肚子裡孵化成魚呀,然後我說大肚魚是卵胎生啊。「可是為什麼大肚魚是卵胎生?」「嗯,這就被問倒了,這好像是在問為什麼長頸鹿脖子那麼長?」
 
然後不曉得為什麼Y講到小丑魚,「那個尼莫啊,那個兒子找爸爸的劇情其實不合理,因為小丑魚是雌雄同體……」「不是兒子找爸爸吧!是爸爸找兒子……」大家七嘴八舌把海底總動員的劇情理清後,我說了小丑魚爸爸找兒子的不合理之處,因為小丑魚其實是雌雄同體,當小丑魚的媽媽死掉之後,牠的爸爸會變性成牠的媽媽……也因此不會有爸爸去找兒子這樣的劇情發生……我講著這個關於小丑魚性別的冷知識,但其實我不確定自己講得對不對,因為那是從《以動物為鏡》看來的,我很怕我會記錯。
 
一回到家,我把書找出來翻,嗯,還好沒記錯。而且當小丑魚的爸爸變成媽媽後,牠的兒子會迅速性成熟,然後跟原本是牠爸爸但後來變成牠媽媽的媽媽交配,生下小丑魚……嗯嗯嗯,啊這樣不就是亂倫?所以我好像可以理解《海底總動員》為什麼要改編,雖然生物沒有亂不亂倫這回事,但要把關於小丑魚的性別知識編進故事裡,可能反而會打亂原本想說的故事吧……XD



 

 
《海洋的極端生物》一書便吐槽過《海底總動員》的謬誤,表示如果按小丑魚的真實生態習性來說,父親馬林並不會因為喪偶就過度保護尼莫,而是會變身為尼莫的新母親,同時,又因為牠們共同生活的海葵裡除了馬林就只剩下尼莫,所以尼莫會迅速發展出成熟的睪丸,變成父親的角色,與變成母親的馬林共同養育一批亂倫下的小尼莫。畢竟小丑魚是階段性雌雄同體的動物,剛出生時都是雄性,只有最大最具優勢的會變成雌性,其他雄魚則是在雌魚消失時依序遞補……
 
所以如果動畫應具備「傳遞正確的生態知識」這項功能時,第一集的劇本從一開始就不成立了。……但也不要忘了,閱讀小說或電影時,某些有違常理的情節,需要我們「心甘情願地暫時擱置懷疑」。事實上,《海洋的極端生物》一書的作者在點出了小丑魚的生態習性後,還是加上了「迪士尼製片人當初對劇本的決定,可能是正確的」這樣的結論,承認了一定程度的虛構是必要的。
 
──黃宗慧,〈是想像,還是真實?論動物影像再現〉節錄,收錄於《以動物為鏡》

七宗罪(向以鮮)

戴口罩無罪
不約而同戴上那麼多
恐怖色彩的口罩
大規模的行為藝術
就是仿反抗、反抗
就是犯罪
 
──向以鮮,節錄〈七宗罪〉。收錄於《我的發音》

2019年8月12日 星期一

警察三大法則

第一法則:
警察不得傷害人民,或坐視人民受到傷害。
  
第二法則:
警察必須服從政府命令,但違背第一法則除外。
  
第三法則:
在遵守第一與第二法則時,警察也必須保護自己。
 
──改自艾西莫夫「機器人三大法則」

瞎子與假寐 (向以鮮)

不要以為你們是瞎子
或偽裝成瞎子
整個世界就是黑夜
 
不要以為你們睡著了
或假寐的樣子
整個人類都叫不醒
 
──向以鮮,〈瞎子與假寐〉。收錄於《我的發音》

你喜歡人類嗎?

【機器人三大法則】
 
第一法則:
機器人不得傷害人類,或坐視人類受到傷害;
 
第二法則:
除非違背第一法則,否則機器人必須服從人類命令;
 
第三法則:
除非違背第一或第二法則,否則機器人必須保護自己。
 
──艾西莫夫
  

 
關於「喜不喜歡人類」這題,索菲亞靜默了一會,一臉像在思考,然後回答:「我愛人類。」
 
記者:「你為什麼愛他們?」
索菲亞:「......我還不清楚為什麼。」

2019年8月7日 星期三

當龜龜之島好嗎?

飲料歸飲料
你說喝飲料就好
不要滿口政治
味道不好
 
我說可是杯子有台灣ㄟ
你說政治歸政治
龜山島歸龜山島
我說那台灣歸台灣囉
你說不要亂講
我說那當龜龜之島囉

將這些異常全部消除掉好嗎?

《背離親緣》太厚了,厚到分成上下兩冊,我也還只讀了上冊。只讀上冊的我,還是覺得厚到不曉得該怎麼說,但我很想說。我已經很久沒有讀到如此複雜的報導了,如此複雜,卻又易懂。易懂的是作者說故事的方式,安德魯將那些異常家庭的故事與困境一一呈現,讓你看見那些障礙名稱相同卻又各自不同的生活。複雜的是他帶領我們觀看與思考的面向──他從來不告訴你事情「應該」站在哪裡看,而是如果你從這裡看,你會看到什麼?你從另一個方向看,你又會看到什麼?

當我們能從不同面向去思考,當我們越能看見事件的複雜度,我們就越難下判斷。比如在書中反覆出現的一個問題:「異常究竟是缺陷?或是與眾不同?它帶來的是障礙?還是身分認同?」

安德魯花了十年採訪三百多個異常家庭,從聽障、侏儒、唐氏症、自閉症與思覺失調──當我讀到〈聽障〉這章時,我覺得我很能接受「當聽障不影響溝通,聽障就會離缺陷很遠」,而「聾人」是一種「身分」,他們有自己的文化。但當我讀到〈自閉症〉那章時,我看見重度自閉症者在生活中所遭遇的困難──完全不說話也不對他人表達情感;長時間不睡覺;自殘、將糞便塗抹在牆壁上……而更令人感到心疼的是──他們的父母無法知道自己的孩子到底有什麼感覺?「我對他所做的,他有感覺嗎?他能感覺到我對他的愛嗎?他認得我是誰嗎?會不會就算我消失了,他也無所謂?」

這種處境實在太難了,所以當我讀到有些父母最後把孩子送去團體之家之後,孩子就再也沒有回家過,我也是能夠理解,因為他的父母已經都說出「不是我死,就是他死」的話了……為了讓彼此能活下來,父母不得不放手;但是那些放手的父母,又會懷疑是不是自己不夠愛孩子?

將這些異常全部消除掉好嗎?

在讀這些「異常」的故事時,有時會驚豔他們因為自身的特質而做到的事──比如自閉症指者天寶‧葛蘭汀,她是一位馴牛師,也是家畜設施的設計師,她與人的溝通有困難,但她卻能了解動物,因為她的思考就像動物。但葛蘭汀是他人眼中的高功能自閉症者,那麼光譜另一端的重度自閉症者呢?那些活著艱難而照顧者也辛苦的案例,又會令人覺得這些病症若能消除,那麼是不是就不會有那麼多人如此痛苦?特別是在醫學越來越發達的現在。

但是葛蘭汀說:「如果能預防最嚴重的幾種無口語自閉症,那很好。但如果你消滅了所有自閉症的基因,也就消滅了科學家、音樂家,數學家,最後只剩枯燥乏味的公務員。我腦海中常出現一個畫面:一群原始人圍著火柴聊天,然後在一旁的角落,有個亞斯正忙著敲出第一個石茅……社交型的人製造不出科技。」

當我們從單一面向觀看事件,我們很容易將事情簡單化──異常就是要矯正、異常就是要排除,人就要是正常才能生活美滿──但如果你願意去了解異常,你會發現那些異常帶來不同的思考,不同的世界樣貌,不同的生命價值,更逼著我們去思考「愛」是什麼?

在《背離親緣》中關於愛的課題,比尋常要顯得困難且沒有答案。我們總是愛那可愛的,當一切正常,愛似乎是那樣的理所當然。那麼不可愛的呢?那些犯罪的孩子,那些遭姦所生的孩子,那些與自己期待不同的孩子……人們要怎麼去愛?

我看見他們愛得辛苦,卻又看見這些異常激起了愛的另一種樣貌──我們會被異常擊敗,但也可以因此生起新的力量。不只一個家庭表示,他們認為自己的孩子是上天給的禮物。有個母親說:「如果我的小孩是一般人,我的世界會不會變得比較狹隘?會。我很清楚自己獲得了什麼禮物。」我相信她說的是真的,而不是自我安慰。

Far From the Tree

一直到書讀了一半,我才注意到它的原書名是《Far From the Tree》。我很喜歡這個詩意的名字,Far From the Tree,離樹很遠。什麼東西離樹很遠?孩子離樹很遠,離母體很遠。可是所有的孩子不是終有一天要離開樹嗎?離開父親母親嗎?是,身為父母者都這麼期待。可是這些特別的孩子,他們一出生就背離父母了,這個背離指的不是現實的分開,而是背離父母的期待、背離父母的生命經驗。他們與父母是相連卻又相異的個體──那些掛在樹上,卻離樹很遠,跟大家不一樣的果子,他們的父母必須用不一樣的去愛他。

這個不一樣的愛很難,比如究竟該用什麼樣的方式去愛他?是該尊重孩子原來的樣子?還是該盡力去修補他,排除他在主流世界生活的障礙?但這不是二選一的問題。安德魯透過這長達十年的書寫,反反覆覆的陪著讀者了解與思辨這個問題。

安德魯怎麼能寫出這樣的東西?因為他本身也是個遠離樹的孩子──安德魯是個同志,但他花了很長的時間才接受自己的同志傾向不是障礙,才有了對自我的認同。雖然同志現今已不被認為是障礙,但在被視為異常的過去,安德魯與他的家人仍走過一段辛苦的路。也或許就因為他曾身在其中,使得他有能力也有動力,去書寫這個複雜的議題。

書寫為了什麼?我想是理解與接近;儘管人生有那樣多理解不了接近不了的事。

──〈背離親緣──Far From the Tree〉,刊於《幼獅文藝》第788期


2019年8月5日 星期一

地獄是你會一直重複犯下你知道的那個錯誤

「你終於透出你的真面目了!那麼請問,這個地獄會是怎樣的呢?會有烈火、嘎嘎吱吱的咬牙切齒聲、人肉烤焦的臭味嗎?」

「你會一直重複犯下你知道的那個錯誤。」

「首先,是誰說我會重複犯下錯誤的?其次,又是誰說若我重複犯下錯誤,就是代表地獄之苦?」

「恰恰相反,什麼苦都不必受。你會過得很好,而且在一般凡人的限度內,你甚至還會過得很幸福呢。」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又說,這會是地獄之苦呢?」
 

「地獄並非要受更多的苦;而是要重複犯下你已經犯過的錯誤,並且通過這種重複犯下錯誤來……」

「始終保持本色?」

「不,恰恰相反,而是要變成另一個人。」

「另一個人?我不明白。」

「這很簡單嘛!你犯了一個錯誤,並且承認自己犯了這個錯誤,你就仍然是你自己;若是你不承認自己犯了這個錯誤,甚至還犯了一個同樣的錯誤,你就會成為另一個人。」

「怎樣的另一個人?」

「成了另一個人之後,你甚至不會記得,自己重複犯下這個錯誤之前曾經是什麼人。」
 
──莫拉維亞,〈魔鬼的來去行蹤〉節錄。收錄於《魔鬼不能拯救世界》

2019年8月4日 星期日

也許是在你

搭車的時候
吃午餐的時候
放空的時候

也許是在你
縫衣服的時候

這年頭還有人縫衣服嗎?
有喔
有喔
就像這個到處是youtuber的年頭
還有人想說話
說話給人聽
也許是在你
想要有一點聲音的時候

──給懷哲的podcast





黑豆和migu


四月下旬的某天,我們幫鄰居帶回了小黑豆。黑豆,是鄰居幫牠取的名字。那時黑豆才兩個月,還很小,我們開車去動物醫院幫鄰居接回黑豆,那時候牠的身體還可以在小小的貓籠裡。那天黑豆很安靜,我們以為黑豆跟migu一樣,也是一隻安靜的狗狗。




後來發現,黑豆是一隻很會用叫聲來表達需求的狗狗。想要有人陪,哭哭;害怕,哭哭;有陌生人靠近,叫叫叫。我記得那時候如果鄰居剛好不在家,請我們幫忙顧黑豆,有時我們會讓黑豆進到家裡,在客廳待著。但只要我一走進房間,牠就哭哭;老斌一開門出去,牠就哭哭;黑豆看不到人就哭哭。這時migu就一臉這有什麼好哭的臉,看著黑豆。
 
migu小時候有這麼會哭嗎?後來我想,狗狗就跟人類小孩一樣啊!每個小孩個性都不一樣,狗狗也是。
 
不過,狗狗雖然也是有天生的個性,但很多東西也是後天學習。現在大概半歲的黑豆,現在已經可以在旁邊等貓咪吃飯,在這之前牠都會想要衝去搶貓咪的食物,但在我們教導以及貓咪的「教導」下,牠已經可以等到貓咪吃完再去巡剩下的。講到這個,不曉得是不是因為黑豆是大型犬的關係,牠現在才半歲就已經快要比migu大隻了,然後牠好像一直在找吃的,但明明鄰居就給牠吃很多,可是牠每次進到我們家庭院就一直巡巡巡,巡貓咪吃剩的碗;進到我們家,就巡migu吃剩的碗;巡不到就喝水,一直喝水。
 
黑豆會睜著大亮亮的眼睛看你,一直想要討摸,想玩,想偷親你。所以黑豆有很多別號(我跟老斌取的):哭哭豆、愛吃豆、黏人豆、親嘴豆。
 
相較之下migu跟黑豆幾乎完全相反:很少哭、吃很少很慢、不黏人、不會想要偷親人。有時候我太靠近migu太親熱,migu還會把頭撇開,一臉「我已經是大狗狗了不要這樣」XD。
 
Migu一天裡面只有下午四點到傍晚六點這段時間,會要求我要帶牠散步,這時我只要站起來,穿衣服或戴帽子,migu就會起身,開始轉圈圈。如果發現其實我沒要出門,牠才會嗚嗚嗚的哭一下。除此之外,Migu真的是個性很獨立的狗狗。
 
不過,Migu雖然獨立,但只要我們幾個小時不見,比如我出去上課回來,雖然明明才過了一個下午,牠就會撲撲了,但牠的撲撲也只是撲兩下,意思是你回來囉!Migu如果跟老斌去田裡,我後來才去,這時我在走往田裡的路上,我聽到老斌跟Migu說廖瞇來囉,這時就會看到Migu豎起耳朵,然後起身,開始答答答,然後小跑,最後衝過來撲到我的胸前。唉,究竟狗狗為什麼會這麼喜歡人類呢?
 
所以我實在很不喜歡有人用狗腿來形容人阿諛奉承,狗才不是這樣呢,用狗來形容那樣的人真是太污辱狗了。
 
嗯,本來要寫黑豆,怎麼又寫回Migu了。黑豆也是好狗狗喔。




Migu跟黑豆的合照,狗狗動來動去,好難拍。


這張比較清楚。兩隻狗狗都好大。黑豆還會再長。




2019年8月3日 星期六

縫褲子時聽podcast


這幾天晚上沒看日劇(好吧前天有看惡毒女兒,但因為看到的三集覺得落入套式就不想繼續看了)沒看日劇的我晚上在幹嘛呢?通常我晚上就是放懶,所以都看劇連書都不想看(看書是早餐)。但是最近,我想買短褲已經很久了,可是坦白說徵求來的衣物不見得剛好適合,特別是短褲這種。然後我的臉書好像知道我想買短褲,就一直跳出褲子的廣告給我看,看到幾款好像適合的,但又擔心買回來太短,或材質不喜歡。那直接出去買啊?我已經好久沒有買衣服,出去買衣服有店員看會緊張。有一次我換了兩三件覺得都不適合就沒買,店員皮笑肉不笑的說謝謝,那表情像是一件褲子才沒多少錢別人一次都帶好幾件這個人竟然一件也沒買,從那之後我就不太敢去逛那種小店了。
 
那去那種連鎖的沒有人會問你的賣場,有穿衣間自己試好了再去結帳?坦白說我也是有試過,可是現在賣場衣服好多好多喔,多到我眼花撩亂,可是那麼多卻不見得有適合的。我只想要一兩件簡單適合我自己版型的短褲啊!
 
然後有一天,我看著臉書的廣告,有一個款式的短褲我差一點就要下單了,都已經放在購物車了!這時我突然想到,可是我大腿很粗耶,人家麻豆穿了好看但我穿不一定好看,萬一不適合還要退貨那不是很麻煩?(其實退貨超方便一點都不麻煩,就是這樣才恐怖……)總之,就在我即將要結帳的前一刻,我突然想,我先來整理我的衣櫃好了,我先整理看看有沒有很少穿的、適合修改成短褲的長褲……於是我開始整理我的衣櫃,果然找到了兩件現在很少穿的長褲。我看了看這兩件長褲的樣子跟顏色,還有材質,覺得它們變成短褲好像很適合。
  
然後我就動手開始改了。
  
因為只是自己要在家穿,所以我完全不擔心我的技術不好,「反正是沒在穿的長褲,就算改壞了也不可惜……」我穿上褲子,大概抓一下適合的長度,做了個記號,脫下褲子後就直接用剪刀把一截長褲給剪掉了。老實說我剪完之後才開始想要怎麼收邊,在這之前我沒收過邊,我還在想要用什麼縫法來收邊。但其實我根本不會幾種縫法哈哈。所以呢,到底為什麼我會這樣縫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折了個邊,然後開始想,「大概是這樣這樣吧……」然後選了個適合的顏色的線(其實沒什麼顏色可以選,我手邊只有白色紅色跟咖啡色……),很明顯的只有咖啡色適合,於是就用了咖啡色的線。
 
第一件先縫草綠色那件。我那時覺得內裡翻出來的顏色比較深,作為邊很好看,然後就這樣縫了。縫完之後老斌說看起來好像內面,我說哪會啊我覺得有條邊很好看。但後來想想,說不定把邊往內縫可能真的比較好?於是第二件粉色的那件,我就是把邊往內縫,只留下咖啡色線在表面。縫完後覺得嗯好像不錯耶,有一種比較有完成度的感覺?
 
但後來仔細看哈哈,粉色的那件好像一邊比另一邊長了一點點……畢竟剪的時候很隨興也沒有量就憑感覺啊!但我覺得很不錯了啦!有一種沒有花錢就撿到兩件短褲的感覺,而且重點是適合我穿。
  
這次縫褲子才知道,縫一件褲子的邊竟然快一個小時,但這一個小時過得蠻快的。因為縫這個褲子(我後來又把幾件T恤改成無袖背心)(改得很好笑總之就是亂剪一通然後縫縫縫),我打開懷哲的podcast來聽。懷哲從去年九月開始做podcast,我還記得第一集的生澀,而現在是做得又好聽深入了。一集十五分二十分三十分鐘不等,縫個褲子衣服一不小心就聽了好幾集了。
 
懷哲真的是個很「正向」的人,我本來還在想,那麼「正向」我會喜歡聽嗎?因為我向來對太勵志的東西沒什麼感覺。但我發現懷哲的正向很真誠,很像漫畫裡面那種熱血少年,有子彈來了還彈著吉他唱搭搭屋啦啦,喔不他不是那個彈著吉他唱搭搭屋啦啦的人,而是那個在旁邊說「正在唱歌的人,不會被子彈打到」的蝶野。蝶野覺得正義是不會死的,而懷哲好像也是這種人。
  
有時候聽懷哲的podcast,會有一種你也太正向了哪天如果你遇到無可解的難題該怎麼辦?但這個男孩真的想用心理諮商去拯救世界(抱歉了這是誇張的漫畫用語)。總之他做podcast,就是希望自己可以成為一個陪伴人的聲音,一直在那裡的聲音。其實我光是聽到「一直在那裡」這句,我就不相信;我不相信,但是很感動。
 
寫個縫褲子的事,竟然寫到這裡來。我記得懷哲有一集講到自己為什麼做podcast,他說他也沒有想到他可以做快一年的podcast,一個禮拜一集,現在已經做了快50集(其實我沒算我不確定到底幾集)。但我覺得這很不容易啊,比寫文章更不容易?
 
但是凡事總有第一集;總有第一首詩,第一本書,第一件褲子?這裡的第一不是最厲害,卻是有第二才有的第一。
 
放幾則我縫褲子時聽的podcast:
 
如何進行跨世代溝通 -「不吵架、不翻臉,而且更清楚對方為何這麼想了」 
近況閒聊 #17: 自我懷疑的形成與排解



2019年8月2日 星期五

我想我不必買衣服了

雖然我總是少
那麼一件
夏天很熱
我想穿
剛好的短褲
剛好的無袖細肩帶
於是臉書一直跳出
一直跳出
短褲啦
細肩帶小可愛啦
我點進去看了看
逛了逛
又把視窗關起來
關起來它們又
跳出來
我又進去逛一逛
看一看
又逛一逛
又看一看

今天我把衣櫥抽屜打開
把所有的衣服褲子打開
原來我已經有了
一二三四五六
七八九十十一十二
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十七
我不知道我該不該
繼續數下去

我不數了
我看著它們
把它們打開
我打開長褲
很少穿的那幾條長褲
我拿出剪刀
刷的一聲就變成了
剛好的短褲
又刷的一聲
那沒在穿的T恤變成了
剛好的無袖小可愛
我只要再拿出針線
一切就更剛剛好了

一切就更剛剛好了
比臉書給的那些衣服褲子
還要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