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4月22日 星期三

現在(魯熱維奇)

以前
我保持警醒
隨時
詩歌都可能出擊
我上氣不接下氣地奔跑
追趕那些躍動的景象

現在
我讀詩
從我身邊溜走
浪費  遺忘
死亡

完全不動手
去完成它

──魯熱維奇,〈現在〉,《走路的藝術:魯熱維奇詩選(1945-2008)》。林蔚昀譯

可以(魯熱維奇)


我記得以前
詩人寫「韻文」
還可以寫詩
可以一直一直寫很多年

也可以
做別的事

──魯熱維奇,〈可以〉,《走路的藝術:魯熱維奇詩選(1945-2008)》。林蔚昀譯

2020年4月21日 星期二

比較容易

兩公尺和十公尺
哪個比較容易?
遠一點比較容易嗎?
瞄準心臟並不容易
按鈕比較容易嗎?
還是注射針筒?
哪一種
比較容易死?
哪一種比較
不會有殺人的感覺?




2020年4月20日 星期一

【放空】放空的自學生,與超累的廖瞇


【放空】04.21-05.23 @小樹的家繪本咖啡館。
策展人:放空的自學生,與超累的廖瞇



大家看到這個閃啊閃的圖,想到什麼?把人關起來?還是把人放出去?
 
這是「放空」展的作品之一。是由五個「放空的自學生」和一個「超累的廖瞇」所策劃。老實說,當初決定弄個展的時候,我就知道會超累,但我沒想到會那麼累。不過累也算是值得,當我看到這幾個平常很會動嘴巴,但不確定到底會不會動手的孩子,在那邊很努力的想要把腦子裡的點子做出來,就覺得很不容易。
 
「廖瞇,你覺得這樣好嗎?」
「我覺得這邊好像有點怪怪的……」
「那我再想一下。」
 
「廖瞇我弄好了,你來看一下……」
「這樣不錯耶!這樣可以!」
「可是我覺得……我再弄一下好了」
 
「這個距離可以嗎?會不會太大或太小?」
「這個字的顏色可以嗎?」
「這個字要讓它飛起來,要想一下要讓它怎麼飛,要飛成什麼樣子?」
「這個框框的位置OK嗎?」
「它的影子會不會太淡?」
 
「嗯……這個……你覺得這個紙板割這樣可以嗎?」
「……好啦我也覺得不OK,我重做一個……」
 
我們從亂丟想法到討論點子,買材料,實作,發現不行又重做。有的點子可以執行,有的想法很好但做不出來只好放棄。從一開始第一個下午有人邊做邊聊天,有人看手機,到第四個下午他們開始對策展這件事越來越有概念,會去注意很多細節──「這個動線是不是應該要調整?」「這張桌子換個位置比較好」「這個作品只要開這幾盞燈就可以了吧……其他的燈拿下來……」
 
所以辦展覽是這樣的,花了好幾天十幾個小時的討論、製作和布置,最後看展的人很有可能五分鐘就逛過去了。那這樣策展有意義嗎?很有意義!最有意義的,當然是那個把點子實踐出來的自己。
 
一個平平的,很普通的字,要怎麼讓它活起來,活在立體的空間?要選擇哪一種材料?要怎麼把它「做出來」?要怎麼讓觀者在看到「字」的時候,再次去感覺和思考那個字的意思?
 
這些被做出來的點子很厲害嗎?搞不好你會說:「這個我也想得出來」。「這個我也想得出來……」但實際做的時候才發現沒有想得那麼容易──我想,這大概是他們這次策展,學到最多的東西了吧。
 
最後要謝謝小樹的家,願意讓這些自學生,有個能將點子實踐出來的場域。
 
自學生們的「放空」將於明天正式開展,展期約一個月。歡迎大家來小樹放空,看看這幾個自學生在放空時放出了什麼點子?如果你對這些點子有感的話,也歡迎在留言本上「放話」,或是在隨喜贊助袋中「放錢」(放錢是他們的點子不是我的喔),來支持他們「可能」會有的,下一次的展覽或行動。
 
最後我發現,這個閃啊閃的字,在現在這個特別的時期,特別有它的意思。
 

 
【放 空】04.21 ~ 05.23 
 
這是由幾位自學生聯合想出來的創作,放空的時候想出來的。當你沒點子時,放空可能可以想出點子,但也有可能想不出來。不過草皮說:「人可以放空,但千萬不要放棄!」
 
我們放空,把平面的字放到立體的空間。把長放空,把飛放空,大家一起來放空,來到文字的另一個空間,把人放空。
 
● 策展人:放空的自學生,與超累的廖瞇
● 構思與製作:草皮、哲旻、峻逸、宇恆
● 提供意見,與展場寫字:胡泊
 
地點: 小樹的家繪本咖啡館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05.22晚上,將有「放空餅乾茶會」。這些自學生們會做「詩餅乾」給大家吃,並分享他們的放空心得)

2020年4月19日 星期日

Giloo

四月初註冊Giloo後,至今只看了四部片。
 
《山田孝之的痛苦與榮耀》
《最後的自由時光》
《借問阿嬤》
《紐約大國民:珍雅各》
 
除了山田孝之那部沒有預期的有感(好吧還是有一些),其他三部都擴張了我的世界。紀錄片是這樣的,一部好的紀錄片就是能擴張你的世界。
 
所以無法像追劇那樣,看得太多;那堆在心頭的東西,會太沉重。但可以慢慢消化,慢慢消化,看看是否可能因此更接近另一個世界。
 
有空再來寫看完這幾部後的想法。但老實說,現在沒寫,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寫了。有興趣的人自己去Giloo看吧。

Giloo:https://reurl.cc/O1vMRg

2020年4月18日 星期六

正面迎戰

剛剛看到三花在追,一隻速度超快、不曉得什麼動物的動物。動物衝進磚塊下,三花又追過去,過了一會動物衝出來。這次看到了,是蜥蜴。蜥蜴衝出來後,不逃跑,反而在三花面前站定。挺著身子,正面對著三花。
 
我看著蜥蜴想說你怎麼不趕快跑呢,三花會把你玩死。這時我發現三花也定住了,不像剛剛那樣追牠。過了一會三花出拳,蜥蜴不僅沒有逃跑反而向前,作勢要咬三花。這時瓜子靠近了,變成兩隻貓,一隻蜥蜴的局面。我靠近牠們,試著想把蜥蜴趕走,結果蜥蜴不跑走,反而轉身正對我。
 
我對蜥蜴說,你趕快跑走啊!蜥蜴不跑走,挺著身體抬著頭,張開嘴巴。
 
這時Migu靠近,黑豆也靠近了。我是不知道Migu和黑豆有沒有要對蜥蜴怎樣,但我自己很擔心牠們會對牠怎樣(人類真的是很愛介入)。我拿了把短刷,想把蜥蜴趕跑。蜥蜴不領情,轉身威嚇我。
 
鄰居小弟弟跑來,「廖瞇你在幹嘛?」我講給他聽。小弟弟說我來弄牠。我說你小心不要被牠咬到。他去弄蜥蜴,蜥蜴果然向上跳,咬刷子的毛。
 
「牠咬住刷子毛後,我就把牠弄到草堆……」
「刷子的毛那麼細牠好咬嗎?」
 
就在我去找樹枝的時候,小弟弟說咬住了咬住了,我看著蜥蜴咬住刷子的身體垂在半空,「那趕快把牠帶去草堆,不要讓貓咪發現。」
 
蜥蜴跳進草堆,一下子就不見了。
 
但我還記得牠正面迎戰的樣子。一隻蜥蜴,迎戰兩隻貓、兩隻狗、一個人,迎戰一堆哺乳類耶。



2020年4月13日 星期一

誰是詩人(魯熱維奇)

詩人是那個寫詩的人
也是那個一首詩也不寫的人

詩人是那個掙脫束縛的人
也是那個把束縛綁在自己身上的人

詩人是那個相信的人
也是那個無法相信的人

詩人是那個說謊的人
也是那個被謊言欺騙的人

詩人是那個跌倒的人
也是那個站起來的人

詩人是那個走開的人
也是那個無法離去的人

──魯熱維奇,〈誰是詩人〉,《走路的藝術:魯熱維奇詩選(1945-2008)》

2020年4月12日 星期日

今天要做操嗎
好久沒有做操了
今天要做菜嗎
好久沒有做菜了
今天要做人嗎
好久沒有做人了
 

無題 (假牙)

他是一個善良的人
他有一個善良的妻子
一個善良的兒子
一個善良的女兒
一隻善良的狗
一隻善良的貓
一缸善良的魚
一排善良的盆栽
 
他們都覺得很餓
 
──假牙,〈無題〉。《假牙詩集:我的青春小鳥》

2020年4月10日 星期五

賣想賣的書──《一個人大丈夫──微型出版的工作之道》

吃早餐的時候,還想著中午前都不要上網,中午前不上網,好好把自己預定的工作完成。但是吃早餐的時候看書,看到很有感覺的就很想記錄一下,就忍不住先寫這篇工作之外的東西了。
 
最近在讀《一個人大丈夫──微型出版的工作之道》。這本書出一段時間了,最近才開始讀,斷斷續續的讀。剛剛把最後一小篇讀完,是內沼普太郎寫「小書鋪」。「小書鋪」是什麼?小書鋪就是小小的書店,就是我們台灣平常說的獨立書店。我之前曾經開玩笑說,書店就叫做書店,為什麼要特別叫做「獨立書店」?如果我開一間麵店,我會叫它「獨立麵店」嗎?



 
但我今天讀完內沼普太郎寫的小書鋪,我才更清楚獨立書店的「獨立」,指的是什麼。
 
這樣說好了,現在很多「獨立」書店,不是都會兼賣雜貨?還有飲料?有些人會覺得書店應該就要好好賣書,應該就要以賣書維生,這樣才能叫做真正的書店。說起來好像沒有什麼不對,如果我今天開麵店,那我應該是要賣麵維生吧?如果我開了麵店但無法以賣麵維生,那我可能就要考慮改行做別的。
 
但是書店的情況,卻不見得適合套用這樣的邏輯。
 
「出版流通的方式十分特殊,只要與一家大型經銷商簽約,幾乎通路上所有的書都會透過經銷商送上門來。由於這是出版流通的大前提,因此對於新書書店來說,與出版社一家家直往,不僅非正規,而且費工夫。」
 
內沼普太郎開的小書鋪,就是以這種「非正規」且「費工夫」的方式在經營,當然他還是跟大型經銷有往來,但書店內擺的更多的是「一人出版社」的書,以及不透過經銷的小誌。內沼普太郎為什麼要這麼做?為的就是想賣「自己想賣的書」。
 
「紙本書的製作,即使是大型出版社,一樣是少數幾個人在做。並不是說只有『一人出版社』或個人製作的書,才是每一本都傾注心血。書會反映每一位編輯的個性,也有很多真的很棒的作品。但相對的,市面上有許多趕流行而粗製濫造的書,也是事實。」
 
「所以我盡可能只挑選『我想賣的書』,並努力把它們賣出去。」
 
為了只挑選自己想賣的書,內沼普太郎的小書鋪是以「B & B」的方式在經營,也就是Book & Beer 。「實際上我們並非僅販賣紙本書而已,雜貨不必說,我們還販賣啤酒等飲品,銷售每晚舉辦的座談會門票,也販賣陳列書本的古董家具……。你會覺得書店居然賣書以外的東西,簡直旁門歪道嗎?不過這些努力,全都是為了讓我這家新書書店賣出我們覺得是好書、想要賣出去的書。」
 
其實內沼普太郎說的「B & B」,在台灣並不新鮮,現在許多獨立書店就是這麼做的。我是這麼想,如果賣雜貨賣飲料,是為了賣「想賣的書」,那我覺得非常符合「獨立」的精神,因為他必須不依賴經銷,必須自己選書。但是反過來,一家店的重點如果是賣咖啡賣餐賣飲料,書只是陪襯,那我「個人」就覺得沒那麼符合獨立書店的精神了,甚至我可能不會認為那是一家書店(這麼說沒有批評的意思,我只是覺得如果重點不在書,那麼直接叫其他的名字可能更名符其實)。
 
嗯,這樣寫一寫,我好像有點把我自己心中的疑惑搞清楚了(這句大概只有我自己看得懂)。
 
最後再回到《一個人大丈夫──微型出版的工作之道》這本書。
 
我覺得這本書很酷,因為它是一本內容與出版方式非常貼合的書。我原本以為這本書在日本是交給小出版社出版,就像在台灣出版這本書的柳橋一樣;但讀到結語時,我才知道在日本,這本書是交給大出版社來出版。
 
為什麼我覺得這樣很酷?
 
這本書的編者西山雅子在結語中這麼說:「這本由大出版社出版,探討小出版社與周邊狀況的書,會如何送到人們手中?大出版社的力量,會讓小出版社的書受到更多的屬目嗎?或是透過小出版社的機動力與綿密的溝通網路,會讓更多需要它的人知道這本由大出版社出版的書?」
 
西山雅子說,她認為書的世界就和生物一樣,唯有多樣性才能帶來豐富的未來。所以她很好奇這樣的出版形式,會對出版業帶來什麼樣的火花?
 
我同樣非常好奇。我也很好奇這本在日本由大出版社出的,談論小出版社的書,來到台灣後又回到小出版社來出的書,在日本賣得怎麼樣?在台灣又賣得怎麼樣?我覺得整個過程充滿了實驗性質。但不管銷售成績如何(雖然銷售也很重要),我讀完後,我發現它是一本不會受出版時間限制的書。
 
一本不受時間限制的書,讀了之後會讓人思考除了書中所談論的事物,還可能延伸出去關心相關的議題,我覺得這就是書的價值。我想那些一人出版社和一人書店,就是想賣這樣的書吧?我很開心柳橋出版了這本書。
  


2020年4月7日 星期二

關於那個,沒有賺到錢的工作

其實我的選項有陷阱,基本上10個工作都做過,所以要問的是哪一個工作「沒有賺到錢」?我本來設定的答案是9「賣便當」,因為鐵盒便當其實是老斌在做在賣,我只是幫忙打菜幫忙賣,我賺到的不是錢而是每天都有好吃的飯,還有實驗了沒有招牌只賣熟客也可以活下來的生活。
 
但再仔細一想,不對耶,如果是「沒有賺到錢」」,那好像是4「房仲業貼廣告的」,因為這個工作最後沒有拿到錢啊!
 
那為什麼最後沒有拿到錢呢?這就要說起那段很窮很想要賺錢的日子。
 
我記得一開始不曉得是房仲業,廣告上只寫著要找發傳單的工讀生,工讀金看來很不錯。我現在想,人窮的時候啊,根本不會去想那工作是在幹嘛,有沒有意義,只會想著,可以拿到多少錢。不過還蠻慶幸自己有過那種時候,讓「現在的我」多少可以了解,窮到很想要賺錢或只顧著賺錢的人的心情。
 
讀第一間大學的時候,因為做作業很花錢,家裡給的花費總是不夠,又不好意思跟家裡多要。窮的程度大概是,連坐公車的錢都沒有,就從內湖租屋處走到位在大直的學校,肚子還很餓,但只能吃麵包。然後那時會去的教會,牧師三不五時找我去他們家吃飯,然後藉口食物吃不完讓我打包回家,差不多是窮到這樣的程度。
 
後來當然就開始找打工啦,但那時能找到的打工都是時薪六七十,在加油站一小時95算是好的。當然錢少還是會做,不無小補。之後讀第二間大學時是沒那麼缺錢了,但當我看到發傳單工讀上面寫的那個高額工讀金時,我發現自己眼睛發亮。雖然當時也有想,「只是發傳單,為什麼工讀金可以那麼高呢?」但同時又想去看看沒關係吧,如果不太對勁走就好了。
 
去了之後才知道是幫房仲業貼廣告單,就是會在電線桿或牆壁上張貼房屋買賣的那種廣告單。嗯,感覺沒啥意義,但也沒有很不對勁,但至少應該不會被賣掉,重點是短時間可以賺到錢啊(雖然當時我還是不懂為甚麼你只是幫忙貼廣告人家要給你那麼多錢)。工作很簡單,那時候良心長得還很小,只有隱隱約約覺得「這樣貼好像不太好吧」,但也只有一點點覺得不太好,一下子就過去了。帶我們貼廣告的大哥,還教我們要怎麼貼廣告才不容被易撕下來。
 
大哥一開始要求先看我們的工作表現,「因為我還要教你們,所以要先做滿七天,做滿七天後就會發薪水」。我和朋友就很認真的做了三天還是四天,但我不曉得大哥教了我們什麼,除了怎麼貼廣告不容易被撕下來。到了第五天,因為我的「求知慾」,我問了大哥關於廣告單的事,房屋仲介是在幹嘛(我當時真的不了解到底是在幹嘛),大哥就打開電腦,上網開了房屋物件給我看。在那個網路還不像現在這麼厲害的年代,我一看到隨便按個幾鍵,就有大筆資料跑出來,覺得很不可思議。接著大哥看我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樣子,就跟我說:「如果你賣出一間房子,就可以賺10趴。」
 
我當時心想,如果一間房子100萬,那我不就可以拿10萬?我的腦袋真的跑出如果我賺到足夠的錢,我就可以買房子了。那個腦袋裡只有錢在跑的樣子,現在還留在我的記憶,我還記得我當時根本沒有去想,那樣收10趴是不是合理?或是其他關於價格的問題,價值觀的問題。
 
大哥真的教我操作電腦,先叫一些物件出來看。老實說以資訊層面來說,我覺得蠻有趣的,大哥也一副既然你有興趣那我就好好教你,「你看其他的工讀生只想著要貼廣告,沒人像你想到要問……」「搞不好你真的會賣出一間房子……」大哥這麼說的時候,我聽在耳朵裡感覺怪怪的,但同時我的腦袋也轉著搞不好我真的會賣出一間房子!如果我認真的話。
 
然後第六天,那天要出去貼廣告之前,有客人進來要看物件。大哥叫我開電腦,說,把哪裡哪裡的物件叫出來。我照著他的指示去做,但叫不出資料。我說,「好像找不到資料喔!」這時大哥就對客人露出一副唉唷新人不懂事的表情,然後教訓我:「叫你好好學你不好好學……」然後揮手叫我到旁邊去,他自己輸入指示。我看著他操作,發現X的明明就是他自己剛剛沒說清楚,指示說漏了,所以我才查不到資料。
 
我最討厭那種明明是自己的問題,然後把過錯怪到別人頭上,還仗勢欺人的人!當下我突然覺得這個人根本不能跟,他一定是一個趨炎附勢的人。然後儘管只剩一天我就可以拿到薪水(後來我懷疑我真的拿得到錢嗎?)但我當下馬上就決定走了。
 
我一邊看著那個大哥一邊招呼客人,一邊教訓新人給別人看的嘴臉,我靜靜的看著這些。等客人走了之後,我跟大哥說,「我等一下不去貼廣告了。」
 
「你不去了?」「對我不去了。」
 
這樣你拿不到錢喔大哥說。沒關係我說。大哥又一副你做得好好的怎麼突然不做這樣他很傷腦筋。我面無表情。
 
現在回想,如果那位大哥,是一個很會帶人的「好人」,我的意思是,不會欺負人,甚至很會照顧別人的「好人」,那我會不會還真的留下來?然後,留下來的我會變成怎麼樣呢?「大哥是個好人喔,在他身邊可以學到很多事……」「還可以賺到錢……」我覺得界線這種事很難說,會不會我在那個時候,就跨到線的那一邊去?然後慢慢的我身邊會有越來越多像大哥那樣的人,然後慢慢的我自己也變成像那樣的人?會不會我現在所認為的所有重要的事,在那個後來留在房仲業的我的眼中一點都不重要?現在的我突然想著這樣的事,想著如果那個覺得錢很重要先賺到錢再說的我繼續長大,會長成什麼樣子?


2020年4月4日 星期六

破口。家附近的小咖啡店。

Y說,有破口就會有機會。雖然我有時會擔心破口很難收,但我不反對這句話。昨天樹說,相信我跟自學生們會有美麗的火花。我說一定有的,因為有碰撞。有碰撞就有火花。
 
雖然碰撞可能會受傷,兩邊都會。但對方不是故意要讓我受傷,我也不想要對方難過。我因為在意對方所以才會有那麼多的情緒,我經常注意著情緒要收好,但是這次沒有收好。沒有收好所以情緒衝出口了,但對方也才因此知道我的心情,我也才知道對方腦袋裡我原本不知道的事。如果沒有碰撞,沒有破口,我就沒有機會知道他腦袋裡想的東西。
 
但這兩天真是快速運轉。火花很多,頭腦很滿,還要校稿。我需要有地方可以安靜,收好腦袋裡的東西,專心抓時間校稿。今天下午還要跟自學生見面,但我還有一整個完整的上午。我想著要在哪裡專心,我帶著電腦外出,走著走著,在住家附近發現一間很棒的小咖啡店。手沖咖啡,還意外的平價。
 
之前沒看過這間咖啡店。我問老闆開多久了?老闆說,三個多月。我想想三個多月,難怪之前沒有發現。我又問還好嗎?老闆說就剛好碰到疫情啊。我點點頭說是啊,真的剛好是疫情開始的時候呢。老闆說二月非常慘,三月好一些些。說完後又說,碰到了也是沒有辦法,就是努力撐撐看。
 
我一邊喝著咖啡,一邊看著這個舒適的空間,有個對外窗大大的開著,客人離開後老闆就會用酒精消毒。有一段時間店裡只有我一人,過了一會有人來外帶。老闆說這裡主要做外帶客人,我點頭說,看店裡的座椅配置,看得出來。
 
店裡主要做外帶,但我在店裡也坐了快一個上午。我對老闆說,「你的咖啡好平價喔,」忍不住又拿了一個瑪德蓮。像我這種需要在外面找地方工作的人,平價咖啡店真是我的心靈支柱,我真心覺得感謝,真心希望老闆可以撐下去。
 
尚義街上,近三餘書店。

2020年4月2日 星期四

上完課,很累想說話但沒人說話

上完課,很累很不想說話。又很想說話。沒人可以說話,很累還是打開筆電寫。
 
今天又覺得自己不適合「老師」這個角色。剛剛我在打「老師」這個詞的時候,打出來後停了很久。因為「老師」的範圍太廣了。所以我不太確定我是不是該用「老師」這個詞。但如果我收人學費,不管老師做的事是傳授還是引導,或是觀察,或是與人互動,總之收學費的那個人就叫做老師。
 
我喜歡這個工作嗎?做我想做的事而且對方也對我做的事情感興趣的時候,非常喜歡。這種狀態誰不喜歡?但身為老師卻不一定可以處在這樣的狀態。當然,如果一開始在決定對象時,如果對方就是因為對你做的事感興趣,那麼,幾乎可以處在這樣的狀態。可是有些時候,當然這些時候自己其實是知道的,因為在決定上課之前,我就知道對方的狀態就是試試看,我就知道對方可能不會全心投入,他就是可能會有一搭沒一搭。
 
因為他就是試試看,因為父母希望讓他試試看,而我自己也覺得可以再試試看。我早就知道,然後答應了。但即使這樣,當對方呈現出有一搭沒一搭然後要我一直問的狀態,我還是忍不住,覺得不爽。可是又覺得不能對他生氣,因為他早就說了他就是試試看,他早就說了,「可以幫忙看場地布置,比如貼的位置是否恰當,打光要不要調整」。他又沒有說要做。現在他意見也提供了,而且還很會說,有一種對於布展質感的敏感。我就想如果他能一起做多好,可是他就是不做,說完就打電動,於是我忍不住了,我一句話都不想再說。結果變成其他正在做的同學,開口問我意見,我收不住自己的情緒,回了一句,「不要跟我說話,我現在很不爽。」
 
問話的同學真是衰,明明很認真。真是媽的,這件事根本沒有對錯。真是不爽。


2020年4月1日 星期三

這種滋味

鳳梨是從頭開始甜
草莓是從尾巴
鳳梨的頭是連接果梗的位置
不是那個像頭髮長冠芽的地方
草莓的尾巴
是那個尖尖的尾巴
總之鳳梨是頭先甜草莓是尾巴先甜
可是如果我吃到的
是水果盤
它們是全熟透了才被切
吃到的時候已經被切成一塊一塊
我就沒有機會知道
哪裡是頭哪裡是尾巴的
這種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