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看那黑黑的地方

這世界不只有黑
而你的眼裡只有黑
　
你一直看那亮亮的地方
後來你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沒用？

覺知沒用這件事，某些時候或許更接近了寫。雖然我們可能都期待它有用，我們無法真正的放棄。
　
書寫經常是它在無用的時候，呈現出那不知為何的意義。它那麼無用，你卻還想要寫。找不到意義，甚至沮喪，但仍舊在寫。
　
不寫容易多了。但不是真的容易。不寫比較容易喔，但你卻仍要繼續。你在質疑意義的情況下繼續，在不去思考意義的情況下繼續。因為一旦你想了你就寫不下去了。

有用的不是寫的人

有用的不是寫的人，是聽的人與讀的人。
是他們自己讓你的文字變得對他們有用，
並不是你的文字真的有用。

那一點點

有些東西你讀了
就中了
有些東西就流過去了
流過去的那些佔了你生命的大部分
中了的就那麼一點點
而我就靠那一點點活著

出口

筆斷水了
水出不來
不是沒有水
是出不來
你有話想說
卻出不來
那個出口不順暢
某次被摔到了
出口的地方
出了一點問題

吃的 （老斌）

鳳梨不可能是貓咪咬的
他們想要的
是那隻咬鳳梨的
毛絨絨的
吱吱啾啾的
但我想的
是鳳梨的
肉好不好吃

我一定站在某個地方

立場是什麼？是我站的地方。我一定站在某個地方，不管是左邊右邊。當然我也可以走來走去，但我一定有一個站的地方。
　
我選擇站在這邊，或站在那邊，可能因為某個我明白，或不明白的原因。
　
我站在這邊看事情。我站在這邊說話，或不說話。
　
我站在那邊分析。或站在那邊不分析。
　
我可以站在這邊，看著那邊分析。我可以試著做所謂的理性分析，但我仍舊是站在這邊。
　
但只要知道自己是，站在某個地方。

你什麼品種（阿廖）

你說玫瑰種了幾次
都種不活
你又說不過竹子
也種不活
我問你什麼品種
你愣了一下
然後你就笑了
　
──阿廖，〈你什麼品種〉，《菸草心》

你會寫生嗎？

會啊！生那麼簡單。

現在是2019，而我們進入了1984

不論哪一天的《泰唔士報》，凡是需要更正的材料收齊核對以後，那一天的報紙就要重印，原來的報紙就要銷毀，把更正後的報紙存檔。這種不斷修改的工作不僅適用於報紙，也適用於書籍、期刊、小冊子、招貼畫、傳單、電影、錄音帶、漫畫、照片──凡是可能具有政治意義與思想意義的一切文獻書籍都統統適用。
　
每天，每時，每刻，都把過去做了修改，使之符合當前情況……凡是與當前需要不符的任何新聞或任何意見，都不許保留在紀錄上。這一工作完成以後，無論如何都無法證明曾經發生過偽造歷史的事。
　
──喬治‧歐威爾，《一九八四》

黑暗是看不見的 （阿廖）

黑暗是看不見的
　
──阿廖，〈黑暗是看不見的〉，《菸草心》

寫詩

七歲開始寫詩
四十歲開始寫詩
寫很多詩
寫很少詩
一個讀者
很多讀者
很在意
不太在意
這些都有關係
也沒有關係

鏡子

我用左手舉起鏡子，面向一面鏡子。
我所面向的鏡子，裡面的我用右手舉著鏡子。
裡面那個用右手舉著鏡子的我，所拿的鏡子，裡面有一個用右手舉著鏡子的我。
　　
可我用左手所舉的鏡子，那面鏡子面對著我所面對的鏡子，左手所舉的鏡子中的我，用的是左手舉鏡子。
　
鏡子中的我，一個用左手，一個用右手。

之後就沒再去了

小張之前常去
一家早餐店
他去了一次
兩次
三次
去到第七次
老闆問
住哪裡呀
做什麼工作
都在看什麼書
小張笑笑的
回了一兩句
後來小張
還去了第八次
第八次老闆說
你是不是那個誰誰誰的
兒子
第九次
沒有第九次
之後小張就沒再去
第九次了

大樓管理員

那個阿伯
總是坐在大樓中庭
靠近門口進出的那張
長椅上
回來啦
要回去啦
這麼快就
要回去啦
端午節回來嗎
中秋回來嗎
過年回來嗎
他每次經過
都快快點頭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