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7月31日 星期三

飛進來的蜂

Y打開門,進屋拿手帕。因為只要幾秒嘛,就沒關門。在這個瞬間有蜂飛進來了。我說吼都是你不關門啦。Y說飛出去了飛出去了。我說哪有。
 
Y出門了,剩我在門邊看著那隻蜂飛。門明明是開的,牠卻一直往靠近屋簷的窗戶邊飛。可能是那邊比較亮吧!我心裡想著下方的門開著喔,趕快從這邊飛出去。但是蜂還是一直往上面亮亮的地方飛。
 
我看著蜂靠近窗,又後退,靠近窗又後退。牠一定很想出去吧。這時又另一隻蒼蠅飛進來了。為了避免更多的昆蟲飛進來,我只好把門關上。我把門關上,繼續看著那隻蜂。現在關上門的這邊比較暗了,我在想如果突然打開變亮那蜂會不會往這個方向來?我這麼想的時候,我的手把門打開了,門開了光透進來,那隻蜂彷彿感覺到這邊的光,飛了過來。就那幾秒鐘的時間,蜂飛出去了。蜂飛出去,蜂飛出去的線條跟剛剛一直往窗戶邊撞的線條,真的很不一樣。剛剛的線條來來回回的很焦急,現在的線條像鬆了一口氣。那線條往遠遠的沒有阻礙的天邊那飛,那樣長長的畫了一個S過去,像是動畫一樣。
 
那一幕真的好像動畫喔,像我看過的飛往自由的線條。
 
那麼那隻也飛進來的蒼蠅呢?我從來沒有注意過飛進來的蒼蠅什麼時候飛出去,我從來都不在意。


他只聽得見吵鬧

狗大聲叫
他聽不見
 
他只聽見吵
只聽見鬧
 
「不要吵了
不要鬧了」
 
牠叫得更大聲了
 
 
小孩大聲哭
他聽不見
 
他只聽見吵
只聽見鬧
 
「不要吵了
不要鬧了」
 
小孩哭得更大聲了
 
 
他們大聲抗議
他當嬰孩哭
當狗在叫


2019年7月30日 星期二

他發現

他發現
寫的時間就是
墨水
寫完好像就死了
把自己寫完了
他發現自己看著臉書上
大家反覆流傳的那張臉
那張哭著的臉
留言在笑
他發現自己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留言沒有錯
但那張臉的淚也沒有錯
他很想要寫些什麼
卻停在那裡
他發現寫的墨水不是時間
是字
但他卻沒有足夠的字
他發現他
讀一首詩
讀完後全身發抖
他開始拆解那首詩
想找出
發抖的原因
他花了十分鐘
拆五行詩
他得到一堆字
他發現那些字不會發抖
但它們是同一首詩

他發現寫不出來的
不是字

一下

笑一下
一下的英文怎麼講
Again?
不是again
那是一次
再一次
再笑一次

那一下的英文怎麼講
little可以嗎?
A little
Love a little
Just a little
Don’t love too much

你笑一下
你愛我一下
看我一下
一點點就好
不用太多
一下就好
一點點就好
我只要一下
一下

等我一下


2019年7月29日 星期一

最先壞掉的ㄝ

我的鍵盤
最先壞掉的是ㄝ
可能是因為太常打學了
太常打寫了

這麼常打學
這麼常打寫
打到都壞了
究竟學會寫了沒?

「我想當第一。」
「那麼你得先找到第二個。」
 

「我想當唯一」
「你不用想。你已經是了。」


2019年7月23日 星期二

所信即所見?

眼見為憑,不是眼見為真。
真實是被說出來的,是被認為的。
我們看見的只是用來憑藉,用來判斷好壞、喜惡。
同一個人,有人說好有人說蠢。
但究竟是什麼讓我們說那個人好?說那個人蠢?
 
不是我們所看見的,
是我們心裡怎麼認為。
 
但為什麼我們會這麼認為呢?
是什麼讓我們這麼認為?

2019年7月22日 星期一

說話的樣子

不是,我跟你講……
其實喔,你錯了……真的
我跟你講……不是!
你們太可憐了!真的……
你們都不知道!真的……
你們真的要加油!
這樣你懂我意思嗎?
你們要相信我,真的!
 
重點不是他說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有時我們無從得知。重點是,他沒要跟你討論的──「你們都不知道,你們好可憐,你們都錯了!你們要相信我,真的!」
 
某一種笑容,某一種聲調,某一種神韻,某些慣用的發語詞。這些東西漸漸形成了一個人的「樣子」。什麼樣的話會搭配什麼樣子。他是怎麼變成這個樣子的?
 


2019年7月18日 星期四

準備好了嗎?

最近不約而同有不同的朋友在問,如果想要搬到鄉下,要準備什麼呢?當然他們的問題不是只有問「要準備什麼」,而是一些更實際的問題:比如住的地方啦、工作啦、存款之類的準備,但我想最重要的不是這些實際的東西(但請別誤會,現實的東西還是很重要),我想最重要的可能是「心態」──是否有可以隨時調整的準備?是否有彈性去面對不可知的未來?
 
因為未來是不可準備的,能準備的只有心態。有時就算連心態都無法準備,只能說希望自己能有這樣的心態。面對未知會不會緊張?會。會不會擔心發生自己不知道該怎麼辦的事?會。但如果你覺得這就是你想走的你該走的,你就去走,開始走之後再來傷腦筋未來會發生的事,因為你不走你就不知道到底會碰到什麼。
 
那需要準備多少安全感呢?因為每個人的背景不同負擔不同,所需要的安全感也不同。但是安全感這種東西,到底需要多少才足夠呢?需要多少才能開始行動呢?
 
嗯,這篇怎麼好像寫得很雞湯,好像在鼓勵行動?嗯,其實也不是鼓勵,而是覺得如果你有想做的事,衡量完了覺得幾個重要因素自己覺得ok了,想出發就出發吧!當然如果覺得還是很擔心,一直覺得還沒準備好,其實也沒有關係。我想說的只有──關於準備這件事,沒有「準備好」的這件事。我們每個人的出生,哪一個人是準備好了才出生的?(好啦我們的爸媽有準備他們的部分啦)
 
PS.其實自學也是,教育,社會運動也是,很多事情都是。寫作也是?


行動者必定半調子。只要有個半調子,這世界就還有一點理想主義的可能

「我有時驚悚的意識到,人性之惡如此明顯深刻,我整天卻假定人可們相互可以為善,是不是有點荒唐?有點鴕鳥?可是如果我不理想主義一點,則虛無與犬儒進襲,我豈會覺得還有任何可為之事?那樣子癱瘓的情況,又有利於誰?所以,一個人可以『取法其上,得乎其中』;我自己則取法其下,希望可以容許更多的人為惡之餘可以順便做點善事。在這個意義上,量化素食主義者、友善農業、人道屠宰,都有點意義的。『半調子』必有其然,行動者必定半調子。只要有個半調子,這世界就還有一點理想主義的可能。」
 
黃宗慧在《以動物為鏡》一書中,引用了一段錢永祥對動保的看法。這段話對黃宗慧影響很大,對我也是。我之前也會對自己「差別待遇」的愛護動物,感到有點心虛──愛狗愛貓,那老鼠呢?看到拉牙會小心的不要嚇到牠,遇見蟑螂就反射動作的殲滅?口裡說著動物很可憐,但仍繼續吃著雞鴨魚肉?
 
有時看到可憐的狗狗,卻衡量著自己的狀況而沒有出手,就會覺得良心不安……
 
但讀到錢永祥的「半調子說」之後,突然覺得反而有力氣了!能做就做,不需要覺得自己一定要做到完美才去做啊!做得不好也沒關係,覺得自己做不到想逃走就逃走吧,去感覺那個逃走的心情,但不要因為自己逃走而合理化反正不管做什麼都改變不了而麻木。
 
動保啦環保啦政治啦教育啦,都是沒有盡頭的,想著要一步到位或想著結果,就什麼都不用做了。
 
(再次對那些長時間在同一個領域付出心力的人感到佩服)


(錢永祥「取法其下」的說法,也提供了我新的思考角度)

2019年7月17日 星期三

同樣的方法也適用於人類

捕到魚後
將魚關入魚塘
餓上一個禮拜
魚為了活下去
會將儲藏的脂肪分布全身
 
「油花會變得非常好吃唷」
 
一樣的方法
抓到猴子
餓上一個禮拜
 
「牠就會努力學把戲喔」
 
牠們努力活下去
成為工具
成為食物
 
「同樣的方法也適用於人類」
他說


2019年7月16日 星期二

搾檸檬
不要搾得太過
會搾出不好的東西
 
工作也是


2019年7月14日 星期日

小吃

小小的吃
這攤吃一點
那攤吃一點
吃一點一點
一點一點吃
小吃

2019年7月13日 星期六

2019年7月12日 星期五

聽說螞蟻,可以用觸角進行心靈的絕對溝通

時間到了
先來去餵貓
還有狗
暫時不問
說話有什麼意義
先不去想
說那麼多
寫那麼多
到底為了什麼
 
貓的這種喵喵喵是肚子餓
那種喵喵喵是想要玩
Migu不說話看我
我就知道牠想要借過
可是肚子餓
可是借過
你說不用說
也可以懂
 
聽說螞蟻,可以用觸角進行心靈的絕對溝通


2019年7月7日 星期日

當  

當一臺機車
得一萬塊
當一條棉被
得五百元
 
當一棟房子
不是房子
當一塊土地
不是土地
當一個人
不是個人
 
當一顆良心
當一個國家
得多少錢
 
 
(註:當一條棉被,得五百元,出自大富翁)

2019年7月5日 星期五

起床

恐龍來了。我在一個像是遊樂場的地方,遠遠的看見牠來。我開始跑,先跑去找我一個朋友,要她跟我一起跑。當時人們還沒有發現,只有我發現了,但我卻只想著要找到她,要她一起跑。
 
我找到她了,我們一起往下方跑。上方的人們還不知道,還不知道恐龍來了。我遠遠的看見牠,牠越來越近了,突然,人們開始跑了。
 
我聽到尖叫聲。這時我和她走散了,而恐龍來了。我往回頭跑,要去找她。我找不到她,我往剛剛看見恐龍的方向跑。跑到上方時,遠遠的看見,恐龍在下方。
 
然後我醒了。我的手壓在心臟上。我不曉得現在幾點。鬧鐘似乎響過,而我不想起床。我想著昨晚想著今天要早起,要寫東西。而我現在不想起床。
 
不是因為貪睡,不是因為還想做夢,而是,怎麼今天又開始了。很久以前也曾經有過這樣的感覺,所以我不緊張。我知道就是讓它慢慢的過。我看著自己不想起床,看著自己不想開始。
 
這樣想的時候,我起來了。我已經很多天沒辦法好好寫東西了。我覺得寫很沒有用。但這其實是就知道的事,因為知道無用所以能繼續寫,如果自以為有用反而會寫不下去。我就是太自以為是了,我忘了寫是很沒用的事。它只對自己有用,而我忘了。
 
我忘了。所以當我自以為寫能做些什麼而期待落空時,我感到徒勞無功。花了那麼多力氣究竟是為什麼呢?所以說沒有期待是假的,怎麼可能沒有期待?但到頭來還是我寫我的別人想別人的。可是這不是廢話嗎?我怎麼會那麼自以為是的以為能去影響什麼?
 
我突然就不能寫了。什麼都不能寫。我質疑寫。而與其說質疑,不如說是自我放棄。不過很好,我開始分析自己了。我開始想從牛角尖鑽出來了。
 
「真的很想說的事情,就是沒辦法說得很清楚。你不覺得嗎?」
 
昨天我重讀《尋羊冒險記》。會不會我們能影響到的,只能是很遠很遠的人?越親近的,你反而影響不到。
 
我很努力地說,卻不知道該怎麼可以說得清楚。可是對方應該也很無奈吧,對方可能跟我一樣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