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9月17日 星期日

我們要描述給誰聽?

  

有時候,明微會問我寫作的問題。譬如技術之作品本身,有多重要?

視乎你需要你的作品,抵達甚麼地方。我答得含糊。

「我常覺得,這就好比,要抓住一隻鳥的感覺。」

「非常、非常強烈、至激烈的情感。我想把經歷到的,深刻的體驗,抓下來,托印成有質感的字。不純然是新聞畫面,而是──更細緻、更幽微的東西。我不知要怎樣準確地去講,它們好像會動。一旦驚動到,或被發現我正竭力描述,就會立馬飛走。於是我寫出來的,只剩下羽毛或僵掉的屍身,不再活了。」

但是明微,那些我們以為必須描述、言說、張開的經驗,對他人、與此擦邊而過的另一端者,他們需要嗎?我們打開報紙,國際版,世界各地,那麼多人為了爭取民主、自由,有所選擇而受苦受難,血流披面,流亡、殉身、關押、含冤而亡。但裁剪出來的,僅是裝點軟薄的紙上一隅,一枚小小的,方格新聞。

我們要描述給誰聽?他們樂意知道嗎?

──梁莉姿,《樹的憂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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