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安妮‧艾諾《如刀的書寫》。頭幾頁並不好讀,不曉得是不是翻譯的問題,感覺不太順暢。但內容實在是對我太有用了,剛好是我正在思考的事。關於文體,關於敘事方式。從前我很少思考這些,現在才開始思考。我想試著寫小說,但我認為小說是虛構,而我無法寫「沒有發生過的事」。有個朋友問我:「你是不是不會說謊?」我說不是,我當然會說謊,只是很不會,「想說謊但很不會,所以還是不要說好了。」
小說的虛構與說謊自然不同。但我為何想要嘗試虛構?是因為沒做過嗎?還是想把自己藏起來?但為何要把自己藏起來?
安妮‧艾諾提及她最初的三本書,定位是小說。「對當時的我來說,小說就意味著文學。我心裡想到的文學形式只有小說,而這也表示要改造現實。」但第三本《冰凍的女人》,脫離了傳統意義上的虛構小說,探索的是女人的角色,書裡的「我」沒有名字,從書寫的當下開始回溯身為女人的往事,並以自傳體的形式書寫。安妮‧艾諾發現書出版後沒有人把這本書當作小說來讀,而是視為自傳,而對於讀者這樣的理解,無論是從個人或是文學的角度來檢視,她都絲毫不覺困擾。
「我問了自己很多關於書寫的問題,如今已不再會混淆文學與小說,或文學和改造的真實了。我甚至不再給文學下定義。直至今日我仍無法定義,因為始終沒有正確答案。」
文學就是小說,從前我也有這樣的框架。倒不是真的認為「文學」=「小說」,而是從小就讀小說,讀了大量的小說,總覺得既然寫作就要以小說的形式來寫寫看?但我發現每當我「試著想寫小說」,反而綁手綁腳?(對某些寫作者來說剛好相反)。安妮.艾諾說:「我寫不出沒『看過』、沒『聽過』的事,對我來說那些事都是『再現』與『重播』。」
寫滌之前我沒思考過文體的事,我直覺抓到敘事方式,就那樣說下去。現在我反而開始思考敘事方式,卻是為了想要嘗試虛構而試著虛構。但為什麼要這樣呢?
「影響敘事方式和書寫方式的,終究是想要表達的內容。」
「說到底,標籤和類型根本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能顛覆感受、打開思想、夢想與慾望,還有陪伴,有時也能激勵我們書寫的書。」
有次跟大學同學聊天,好長一段時間失聯,前陣子突然跳出來跟我買鳳梨。聊著聊著同學說,我有朋友在讀你的書喔。我說真的假的。他傳了一張截圖給我。我一看截圖發現,咦,他朋友好像把滌當作小說來讀了。
大概有不少人以為滌是小說?爬文時也看過這樣的心得。從前有點擔心滌被認為是小說,以為是虛構。但現在覺得,滌被認為是什麼好像沒那麼重要了。畢竟我寫的時候,也很難定義它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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