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0月30日 星期五

我不是故意要找蒲公英麻煩,但關於買「環保衛生紙」,我們還有別的選擇。

 我不是故意要找蒲公英麻煩,但關於買「環保衛生紙」,我們還有別的選擇。
 
■ 白雪:違規記錄 → 0 筆
■ ReTissue:違規記錄 → 1筆(最近一次:2014-06-03)
■ 蒲公英:違規記錄 → 207筆(最近一次:2020-07-15)
 
--關於買衛生紙—
 
真的很環保的人可能會連衛生紙都不用,或儘量少用。但每人個性不同,我就沒辦法用手帕擤鼻涕(請原諒我)。所以既然還是會用衛生紙,就會考慮要買哪一家衛生紙。
 
由於蒲公英衛生紙(正隆)的違規記錄頻傳,所以好幾年前我就在找可以替代的環保衛生紙,後來找到「白雪環保衛生紙」,也用了好幾年。最近剛好又要買衛生紙,老斌說他看到有人分享「ReTissue彩虹衛生紙」,購買還可以順便捐錢給熱線,我就想好喔那可以考慮一下。
 
考慮的意思是雖然買衛生紙捐錢給熱線很好,但還是要了解一下這家衛生紙是不是真的環保,所以上了「透明足跡」的網站查詢。嗯,ReTissue是欣達紙業,有一筆裁罰紀錄是在2014年,有一筆記錄但也只有一筆,好像可以考慮。
 
相較非常有名的蒲公英,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找它麻煩,正隆最近一筆違規記錄是2020年7月15日,累積違規記錄是207筆,累積裁罰金額是……嗯我不敢寫。或許廠商大有它的難處,但你越大就越該有社會責任是吧!所以蒲公英我真的不會再考慮。
 
買個衛生紙只是小事,但我們日常的消費方式很可能無形中就影響了企業的運作。想想如果100個人當中有10個人改變了自己的消費習慣……,想想如果有50個人改變了自己的消費習慣……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呢?企業也想要賺錢,我相信民眾的消費方式一定有機會影響企業的運作。但這不能只停留在自我感覺良好,比如只要東西貼上環保我們就相信它環保。
 
可是要了解產品的生產過程真的不容易,大家也不是時間很多每買一樣東西就在那邊查,但是綠色公民已經幫我們做好「透明足跡」了,只要上網搜尋一下就可以找到資料協助自己判斷這是不是該支持的商品。
 
所以購買前,歡迎上「透明足跡」查詢→
https://reurl.cc/n0yGk1
 
(這個連結是for衛生紙,透明足跡也可查其他商品)
 
PS.我有點猶豫因為「白雪」至今沒有違規紀錄,我是不是要繼續支持?可是好像也可以給ReTissue一次機會?因為畢竟他上次違規是在六年前......
 
買東西真的很麻煩,還是少買一點的好......
 
 
--貼文後補充──
 
本文不是要說「白雪」和 「ReTissue」就一定好,我只是把我找衛生紙時做的功課跟大家分享而已。如果有人想知道你想買的衛生紙是否符合環保標章,以及是否有裁罰記錄,以下兩個網址提供查詢:
 
■ 綠色生活資訊網(在「關鍵字」處鍵入「環保衛生紙」,或該品牌的關鍵字,即可查詢)
https://reurl.cc/N6ok25
 
■ 透明足跡(可查詢廠商是否有違規裁罰記錄)
https://reurl.cc/n0yGk1



 

抱抱時間

現在是抱抱時間
是我想要抱抱?
還是我想要抱抱時間?
 
手包不住時間
所以抱抱時間
時間不是我的
所以抱抱時間
抱一下
兩下
抱三下四下
抱抱時間
我抱著時間感覺時間
感覺時間過去
感覺時間在我裡面
感覺我在時間裡面
 

2020年10月29日 星期四

黑龍雜誌──〈縮小的謊言〉

盧果訊息我邀推薦文。我直覺想說該不會是盧駿逸FB上提到的那個〈黑龍雜誌〉(月刊)?打開看後果然是。可是我最近很忙耶,我不確定我有沒有時間寫,而且我很好奇盧果為什麼會想要找我寫?結果他說:
 
「我的朋友沒有很多紅的,所以只能拜託你。」
「看完喜歡再寫也沒差,如果不喜歡不寫也沒差。」
 
嗯好直接我好喜歡,好像沒辦法不寫。
 
但時間真的有限,所以我只看了盧果的〈縮小的謊言〉。天啊整個太精彩,前面像夢,後面像電玩,而且場景之細讓我忍不住想說他該不會是一邊打電玩一邊寫吧?我問盧果,他說他自己想的。好厲害以後應該可以去做電玩設計吧?
 
讀故事的時候有一種感覺,很荒謬卻又很有邏輯。其實,越是虛構的故事越需要邏輯,邏輯能讓讀者「進入」你的故事。
 
以下節錄一小段〈縮小的謊言〉。
 

 
第七天
 
我醒來時,被關在一個巨型的透明魚缸裡,
我為了逃脫,瘋狂敲打魚缸,但不管我怎麼敲打,他都不會破,
突然,有兩個人走到魚缸前面,按了一個按鈕,魚缸就消失了,
 
我往消失的地方衝,想要衝出去,在我快衝出去的時候,有一塊看不見的東西擋住了我,我不管怎麼打、踢、跳、撞都沒用,
在我快放棄的時候,其中一個人從他的背包裡拿出一塊東西,
並且從消失的部分丟進來,
他丟進來的東西是一個有一點像海綿的奇怪物品,
他丟進來的同時開始對我一直比手語,但我完全看不懂,
他大概比了三小時才離開。
 
第八天
 
今天是我被關起來的第二天,
這一天,一大早就有人來對我比手語,
但我還是看不懂,他們在關我的地方旁邊比了兩小時後,我終於看懂了,
我照著他的指示,把海綿拿起來,
 
但悲劇的是,我拿起來之後,我就更看不懂他在比甚麼了。
 
──盧果,節錄自〈縮小的謊言〉,
 

 
我問盧果你這篇故事寫了多少字啊?盧果說七千多!X!為什麼那麼能寫啊?聽說還有人寫一萬多字的!今天太晚了我讀不完全部所以要先交稿了,等改天我再來把剩下的黑龍作品讀完。
 
雖然還沒有看完全部,但因為盧果大概是我目前認識的,年紀最小的長篇創作者(九歲嗎?十歲?),所以我決定要幫他跟他的夥伴們貼張廣告:
 
「11/7早上10:00到下午4:00,黑龍書坊會在玻工館到動物園二號入口處附近,如果有想要買我們的〈黑龍雜誌〉(月刊)」的話,請在下方留言,來預約。但是現場還是有現貨,有時間可以來看看。」
 
PS.〈黑龍雜誌〉雖然叫雜誌,但其實是小說合輯。

《不良品》─My name is Lucy Barron

今天早餐讀完《不良品》。讀完之後我對Y說,「這不是什麼不良品啊,這就是一個女兒跟她媽媽的故事。」」「好吧,她小時候的家確實可能跟別人不太一樣,但就只是比較窮困一點。」不過當我說到「就只是」的時候,我停頓了一下,因為我突然感覺到我的「就只是」對窮人來說可能不是就只是,而是「全部」。
 
但我還是覺得這本書的重點是女兒跟媽媽之間那些複雜的情感,還有女兒寫她自己。一直到我注意到小說的原書名是《My name is Lucy Barron》,我突然明白了,這才應該是書名啊,這就是那個女兒的角色,這就是露西‧巴頓在寫她自己。
 
我不曉得是不是因為如果書名譯成〈我叫露西‧巴頓〉會不好賣?大眾可能搞不清楚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故事?所以把露西‧巴頓年少時候的家的困苦抽出來,把露西‧巴頓與母親的緊張感歸因於他們那個窮困的家,所以替書名取了「不良品」這個名字。但我從剛開始讀就覺得故事內容與「不良品」有著距離,因為裡面讓我動容的全都是露西與母親的互動。
 
整個故事從露西開刀住院開始。露西已經結婚了,有兩個小孩。露西的媽媽來醫院看她,「露西的媽媽來醫院看她」──我這樣寫,感覺很輕描淡寫,但其實露西跟她媽媽已經像是兩個世界的人,她們好多年好多年沒見了,她非常訝異媽媽怎麼會出現,但當她聽到媽媽叫她小名的時候,她又感到溫暖。
 
媽媽來看女兒,在椅子上打盹。女兒說要不要請護士搬張折疊床來,媽媽說不要。媽媽就這樣好幾天都坐在椅子上睡覺。媽媽與女婿的關係並不好,這次來看女兒是因為女婿打電話給她,但從頭到尾她沒有跟女婿見到一次面,她不想跟女婿見面,她說自己出了機場會搭計程車,不需要人來接她。
 
所以整個故事主要就發生在,媽媽來陪女兒住院的那幾天,她們之間的對話。然後作者很自然地寫到露西小時候發生的事,露西想起小時候發生的事,她想知道媽媽是怎麼想的。媽媽卻不回答,像是沒有聽見一樣。
 
但媽媽對露西說了一句話:「看看你現在的生活。你義無反顧地向前行,並且……成功了……」媽媽對露西說。我讀到這段話的時候心情很複雜,那聽起來有一種「你看你,你這樣一直向前走,把我們拋下……」,但媽媽同時又對女兒現在的生活感到欣慰。
 
讀到這裡我忍不住想起我跟媽媽的對話。我媽也會說「你都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當然我知道媽媽那樣說是出自擔心,擔心女兒的決定錯了,就像露西的媽媽一直覺得女兒嫁錯人一樣。露西不服氣,但媽媽說,「我就是知道。」
 
當然媽媽有的猜對了有的猜錯了。露西後來確實離婚了,但她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整部小說以第一人稱去寫,也就是露西‧巴頓寫她自己。但這部小說的作者就是「露西‧巴頓」嗎?應該不是,從生平簡介來看應該不是,但裡面那些關於「寫作對自己的意義」的描寫,我想是真實的。露西‧巴頓在小說中是一個想要寫作,後來又真的以寫作為業的女人──
 
「我想起傑瑞米對我說的,要當作家,必須毫不留情。我想,之所以不去探望哥哥姐姐和父母,是因為我一直投入於寫一個短篇,時間總是不夠(但也是我自己不想去)。時間真的總是不夠,再後來,我明瞭,假如繼續維持那段婚姻的話,我將寫不出下一本書──寫不出我想寫的那種,所以就離了婚。但其實,我覺得毫不留情的意思,就是用行動展現出牢牢把握自己,也就是說,表現出:這就是我,我不會去自己不能忍受的地方,我不會維持一段不想維持的感情,我要把握自己,在人生的路上向前衝刺,即使像無頭蒼蠅般,我也要走下去!這才是毫不留情,我想。」
 
這是露西‧巴頓。那這是不是作者伊莉莎白‧斯特勞特呢?我不知道,但我想很有可能。
 
我喜歡《My name is Lucy Barron》這個名字勝過《不良品》,但這不減少我對這部小說的喜歡,因為我喜歡露西‧巴頓的毫不留情,那個不留情不是因為沒有愛,她愛她的母親,家人,她愛她的前夫,她愛她的小孩以及所有曾經友善對她的人,但這些愛不會阻礙她「做自己」。「做自己」這句快要被用到爛掉的詞,這說起來那樣容易卻又那樣不容易。
 
這是我第一次讀伊莉莎白‧斯特勞特的小說。她說故事的方式與傳統敘事不太相同,有些篇章極長,有些極短(只有幾百字)。我喜歡她說故事的節奏,我喜歡她從某一點某一角掀開,有的說很多,有的只說一點點,讓讀者自己去拼湊與感覺,有關露西‧巴頓這個人,以及露西‧巴頓的家。
 

2020年10月28日 星期三

髒話

「要平和、理性、對話」
當這些字眼被用來包裝
被用來假裝
幹!
那才是最髒的髒話


道南文學獎講座:寫,不是為了越寫越好


下週四(11/5)會去政大的「道南文學獎」講座。去那個講座當然不是要跟大家說怎麼得文學獎,因為給獎是評審的事,寫作是自己的事,我能說的也只有寫作這個部分。
 
儘管如此,滌這本書的出生畢竟還是與台北文學獎有關;那麼,我對文學獎的想法是什麼呢?趁著這次講座的機會,我也把這件事想了一下。
 
我想說的是──文學獎是「中性的」。如果有幸得獎了,它可能讓你在經濟上更有餘裕的繼續寫下去,寫出去。但也有人因此被綁住手腳,被困在獎盃的杯子裡,游不出去。
 
不要讓文學獎「磨掉」你本來的樣子。文學獎的存在,應該是要讓人可以透過你的作品看到「不同的世界」, 而不是你的作品變成「某種文學獎的樣子」。
 
當然,你也可以不需要透過文學獎來讓別人看到你,文學獎只是一種途徑。最後還是回到你自己。你想說什麼?你想讓這個世界看見什麼?
 
剩下的,就11/5再跟大家慢慢聊了。
 
(PS.這場講座據說校外人士也可以參加,但需要事先報名。)
 
--報名網址--
https://bit.ly/2FrmokD

2020年10月27日 星期二

請流浪狗看詩(鄭哲涵)

身邊沒有任何人的下午
我寫好了詩
因為身邊沒有任何人
我只好帶著詩去公園
請流浪狗看詩
    
當然首先我必須釋出善意
雙腿微蹲 讓牠們靠近
一開始牠們以為是食物
好像那些A4大小的紙都
散發著肉的味道
有些甚至伸出舌頭
沿著紙面來回舔舐
我永遠記得那些流浪狗靠近我時溫馴
欣喜的眼神
   
不過牠們後來也和其他人一樣走開了
因為我總是無法給予他們想要的東西
    
──鄭哲涵,〈請流浪狗看詩〉, 《最快樂的一天》

雨是不一樣的雨,天是不一樣的天。讀隱匿。

隱匿的詩,是第一個讓我感受到自己被感動的詩。怎麼說,難道其他人的詩我都沒有感動嗎?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單純的,我還記得第一次讀到隱匿的詩時,心裡的觸動,而那個感覺從前似乎還未曾有過,或是並不明顯。但這不是指她的詩比別人「厲害」所以我被感動,而是隱匿的詩讓我想要靜下來「感覺自己的感覺」。

第一次讀到〈。一樣的雨。不一樣的雨。〉,讓我想起童年時候看見的雨。那時的雨是花,是白色的跳舞的蝴蝶,我可以盯著雨打在地上跳起來變成白色蝴蝶,這樣盯著看很久。我可以玩雨傘,看雨傘花。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雨變成麻煩?什麼時候開始我忘記了雨?我讀著隱匿的雨,想起了童年的雨。

    。。它可能來自童年。第一次見到天上落下的雨滴。。
    。。我們驚訝地伸出了手心。每一次都是不敢置信。。
    。睜大了眼睛。微張的嘴很想說出這一個。來自天上。
    。的秘密。。那是從屋簷漏下的雨滴。。那是從一片。
    。巨大翠綠的麵包樹葉。。那是從我們喜歡的人的。。
    。指尖。。此後那滴雨。一直留在我們的手心。只是。
    。我們長大了。我們的手。一直想要抓到。別的東西。
    。而不是雨滴。。我們早已忘記。彷彿每一次的雨。。
    。都是一樣的落下。每一次的雨的意義。只剩下雨傘。
    。雨鞋和雨衣。還有下雨天真討厭。媽媽買菜不方便。
    。我們不再去踩雨後的積水。將泥巴濺到同學的笑臉。
    。我們很快長大了。並且逐漸老去。。我們若有所失。
    。每到雨天就發愁。詛咒鞋底的泥濘。。直到有一天。
    。我們終於發現了。屬於我們的第一首詩。我們不敢。
    。置信。睜大了眼睛。微張的嘴。很想說出。第一個。
    。來自天上的秘密。我們的笑臉。被雨打濕。。相隔。
    。如此遙遠。卻又彷彿只是。一瞬間。童年的那顆。。
    。。雨滴。。終於。。重新回到了。我們的手心。。。

    ──隱匿,〈。一樣的雨。不一樣的雨。〉。收錄於《怎麼可能》

童年的雨,其實就是我們的第一首詩。其實不只是童年的雨、童年的螞蟻、童年的麵包屑屑,童年的所有都可以是詩,只是我們忘了。我們忘了,但當我讀到隱匿的詩,那些現在理所當然但從前並不的感動,又再次回到我的身體。

隱匿的詩有一種時間感。她細細的描述自己對時間的感覺。平常的時候,每一天都在未來。而生病的時候,每一天都是今天。這似乎也是許多人的人生體驗,非得遭遇到今天可能是最後一天,明天可能是最後一天的那種時候,那個「該怎麼活著」的時間感才突然從未來變成了現在。從前憂慮未來,現在看見眼前。隱匿的詩經常讓我想起一天就是一天,每一天都是不一樣的每一天。這是廢話,卻時常忘記。

感動人心的詩,總是那些讀來像廢話的真理。

    平常的時候
    我把每一天
    都放在未來

    行事曆排得滿滿的
    花很多時間
    計算節省時間的辦法
    把喜歡做的事
    稱為工作

    不知道為什麼
    我以為自己可以到達
    那麼遠的地方

    生病的時候
    我知道每一天
    都是今天
    永無止境的現在

    永無止境的現在

    我心平氣和
    好像理解了自己
    還留在此地的原因

    滿足於很少的事物
    食物的滋味
    雨後升起的彩虹
    窗口堆滿了雲朵

    ──隱匿,〈時間之病〉。收錄於《永無止境的現在》

前面提到許赫。許赫讓我覺得可以想寫什麼就寫什麼。但是,要寫什麼呢?「要寫什麼呢?」聽起來有一種想要寫什麼卻不知道該寫什麼的感覺,好像有一種,把「寫」放在那個「什麼」的前面。可是,如果「什麼」都還沒有,是要寫什麼?

後來讀到隱匿的詩,發現不是「去想」「要寫什麼」,而是「有了什麼」「想寫」。沒有那個什麼,就不用寫。有什麼想寫的再寫,好像是廢話,但這個廢話,竟然繞了一圈才明白。

如果說許赫對我的影響是,不要害怕寫,那隱匿對我的影響就是,不想寫就不要寫,但任何微小的事都可以去寫,再怎麼平凡的一天,都可以寫。

 

 ──刊載於 OKAPI「詩人/私人‧讀詩」專欄:https://okapi.books.com.tw/article/13871

2020年10月26日 星期一

削「廋」的靈魂

剛跟Y在那邊回想我們是什麼時候開始讀七等生?竟然想不太起來,只記得書幾乎都是在左彎買的。我非常喜歡《削瘦的靈魂》這本書,我把書拿出來拍。然後,我發現一件事──
 
咦好奇怪,是削「廋」的靈魂,不是削「瘦」的靈魂?!
 
是出版社印錯?但可能整本都錯嗎?還是是我從以前到現在都「看錯」「讀錯」了!?
 
「廋」,查教育部辭典,是「隱匿、找尋」的意思。感覺似乎符合這本小說的意思?這原本就是個青年追尋自我的故事。
 
可是現在好像所有提到這本書都寫作《削「瘦」的靈魂》?可是「廋」跟「瘦」有通用嗎?如果沒有通用的話,那......
 
有人可以幫忙解惑一嗎?


 





11/2 與梁秀眉@無論如何

11/7禮拜六晚上,在無論如河跟梁秀眉有一場對談。
 
自從「有河book」的原址變成「無論如河」,一直都還沒有機會去。這次因為秀眉的邀請,終於有理由跑到淡水。這個「需要理由才會去到淡水」的狀況,讓我驚訝自己生活的改變。從前住台北,往淡水跑雖然不是經常,但也不需要特別理由,想去書店坐一個下午,還是能夠想去就去。而現在北上都是因為工作,或是和朋友約,總之時間變成已經需要先安排下來,不再鬆到可以興之所至。
 
但我還是很開心有這個理由跑到淡水,因為這場不只是談《滌這個不正常的人》,更是以滌姊的角色與秀眉進行對談。秀眉在邀約時提到自己也有個外人眼中不正常的妹妹,她也試著透過書寫去接近與探究自己與家人的關係。她傳給我她自己的家庭故事《「箍桶」爸爸、「 富家女」媽媽、「 瘋狂」妹妹》,我剛剛讀了,我覺得好不容易好不容易。
 
人生真的不好容易。前陣子去到我好朋友的老家,聽到她與她爸媽很自在的對話,很自然的鬥嘴,「這個蛋糕不行,太甜了啦……」「不會啊我覺得很好吃……」那些稀鬆平常的對話,那些自然發生在生活空間裡的聲音,我突然發現原來自己也會羨慕一個正常的家庭。我發現原來在家裡不需要小心關門聲音是那樣的自在,走路不用注意拖鞋的聲音是那樣的輕鬆,客廳可以開燈而不是黑濛濛的……我這是在抱怨嗎?也不是抱怨,而是我意識到我心裡面可能還是想要一個輕輕鬆鬆的家?
 
但是我好友的人生就真的容易嗎?她的人生當然也有她的不容易。
 
我突然想到前陣子有朋友問,你的腦海中有理想的未來嗎?我那時候說沒有,那現在呢?現在我還是會說沒有。因為我的家永遠不可能變成別人的家,而且別人家的好能看到的也只是表象。這些我都知道,雖然我心裡還是有一點羨慕,但我還是慶幸,慶幸自己能夠去看別人的痛苦與自己的害怕。
 
而書寫在這當中幫我許多。書寫真的幫我好多,它像是另一個自己陪著我。而我現在讀到秀眉的故事,我發現她的書寫也陪伴著她,也帶給我不同的看見與思考。很開心有這次對談,讓又有機會我得以接近另一個世界。
 
如果你對我們的對談感興趣,歡迎你來。
 
■活動時間:11/7(六)7:30─9:30
■活動費用:書店飲品低消與購買一本書(線上預訂或現場選購)
■請預先報名:https://reurl.cc/4mlEXL

2020年10月21日 星期三

收到得獎通知時,第一個反應是XXX!我對Y說,我也太好運了!

 

收到得獎通知時,第一個反應是XXX!我對Y說,我也太好運了!但我的好運會不會在滌這本書上都用完了?

還是來寫一下獲知消息後的感覺──

興奮了幾分鐘後,突然對自己的開心感到有點不安,因為「滌還在那裡」。可是接下來我又覺得自己憑什麼那樣覺得,太自以為是。接著我又想──「好運」是什麼?寫出滌是好運嗎?出版滌是好運嗎?

寫出滌不是好運,出版滌也不是好運。寫出滌是面對,面對那個原本自己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的,然後在寫完後,持續面對。出版滌是溝通與理解的結果,它需要的是真心誠意,並做好無法出版的打算。面對與溝通都與好運無關,而是與我和我所面對的人,之間發生的東西有關。

得獎是好運,我衷心感謝好運。但我更感謝那些與好運無關的事,那些在我生命中曾經好好對待我的「每、一、個、人」(我就不一一點名了)。因為你們,使得我累積足夠的力氣去面對自己的害怕,並學著不去逃避,學著靜下來看別人也看自己,學著去了解什麼是愛。

謝謝你們。

 

2020年10月20日 星期二

這樣也可以是詩!許赫的晚點名與「告別好詩」

認識許赫,是因為「玩詩合作社」;先認識人之後,才認識詩。因為認識玩詩合作社,我才開始玩詩,但剛開始我真的只是玩,把別人的詩變成有趣的物件比如底片詩,而沒有自己寫(後來才自己寫)。剛開始的我不太好意思說自己寫的東西是詩,好像被「詩」「該是什麼」綁住。一直到我讀到許赫的〈邊境牧羊人的晚點名〉,我想說X這樣也可以是詩!然後,我突然就被解放了。

    阿土      咩
    阿蘭      咩
    阿正      咩
    阿志      咩
    阿傑
    阿傑
    阿鳳      咩
    阿坤      咩
    阿北      咩
    阿傑      咩
    阿美      咩
    阿娟      咩
    阿勝      咩
    怡君      咩
    阿珍      咩
    阿玉      咩
    阿方      咩
    阿芬      咩
    阿豆      咩
    阿月
    阿月
    來福      汪汪
    去把阿月叫起來
    阿祥      咩
    阿功      咩

好,這首晚點名就這樣一直點,點了9頁,119行。然後不要以為這首晚點名就只是阿什麼的咩就咩完了,你仔細讀、慢慢讀,會發現這群羊的親屬關係,還有個性。然後,整個點名就像一個劇場演出,一個牧羊人,很多隻羊(出叫聲就行),一隻狗(出叫聲就行)。最後牧羊人點著點著,發現──

    我說來福啊
    我怎麼覺得這個數目有點不對啊
    來福      汪汪
    找找      汪
    沒有叫到名字的 咩
    哪位啊     咩
    別瞎鬧了    咩
    到底是哪位   咩

讀到最後我笑出來,許赫自己點出了點名的荒謬,每一聲都是咩怎麼可能分辨得出來?所以整首詩整齣戲都是許赫自己(牧羊人自己)在演戲?放羊放到很無聊所以玩點名?

玩詩這群朋友有時會開玩笑說,許赫都只是講講(kóng-kóng ê),都不認真把東西做出來,都出一張嘴叫別人去做。但想想也是,台語kóng-kóng ê聽起來就是「公共ㄟ」,就像他一直在講的「詩的公共化」。〈邊境牧羊人的晚點名〉收錄在《診所早晨的晴日寫生》,版權頁上就這樣寫著:「版權所有,翻印沒關係」


關於「詩的公共化」還有一件事情好說──許赫在2016年那年,他說他要在五年內寫一萬首詩來「告別好詩」:

「蘇東坡一輩子寫了兩千八百多首詩,杜甫一輩子寫了三千兩百多首詩,我想詩人是把寫詩當成呼吸一樣自然的事,才能完成這麼多作品。我覺得『告別好詩』的態度是讓寫詩成為生活的一部分,所以我想用五年寫一萬首詩來完成這件事。」

許赫從2016年10月25日開始寫,至今完成了……2360首詩,嗯,距離2020年10月25日就要滿四年,一萬首詩還完成不到四分之一,所以看來他應該是無法完成這項創舉……好啦其實許赫已經很厲害了,2360首詩已經快要跟古代詩人差不多了。

跟古代詩人差不多是什麼意思?我的意思是他們「想寫就寫」,寫詩的人幾乎就是在用寫詩來記錄心情、生活跟想法。不是為了投稿、不是為了文學獎、不是為了出詩集,不是為了寫出一首「好詩」而絞盡腦汁。我這樣說可能會被別人誤會,以為我在「反對好詩」──其實「告別好詩」跟「反對好詩」是不同的東西;告別是一種態度,是為了自己不被好詩綁架,不是反對寫好詩。

許赫在進行「一萬首詩的旅程」的旅程之前,他的《原來女孩不想嫁給阿北》就已經在「告別好詩」了。這本詩集裡所收的就是一些「給親朋好友看的詩,報告今天發生了什麼鳥事的詩」。「給親朋好友看的詩」是怎樣的詩?我貼兩首我喜歡的給大家讀讀──

    〈到公園吧〉

    她有一個很長的名字
    瑪卡西諾姆卡達
    我就叫他馬達
    馬達只會說一句台灣話
    吃完早飯她就會說
    阿桑欲去佗位 我說
    去公園 她就推我去搭車
    從土城到國父紀念館

    〈出來混〉
    阿文離開農場的豬圈
    搭武雄的便車來到淡水
    從此過著刀頭舔血的日子
    每天都是死劫 終於被
    我打死渾身爆血
    倒在書店門外的地上 阿文
    是一隻蚊子

很生活化的詩吧?你要不要也來寫寫看,一起來告別好詩?

 

 ──刊載於 OKAPI「詩人/私人‧讀詩」專欄:https://okapi.books.com.tw/article/13846


2020年10月19日 星期一

你不會,我會

這不會燙啦
你不會燙,我會
 
這不會痛啦
你不會痛,我會
 
你不會冷,我會
你不會餓,我會
你不會怕,我會
 

網購循環袋

原來之前在新聞看到的「網購循環袋」長這樣。消費者收到貨品後,可將包裝袋摺疊,丟入郵筒或i郵箱便可進行回收。
 
我覺得設計還蠻聰明的,包裝袋上附有魔鬼氈,摺疊後可以簡單貼黏,一面露出回收的地址,一面有條碼可以刷(網購平台收到後,將回饋平台代幣給消費者,以增進消費者回收意願)。





查了一下新聞,「這個袋子是用回收的寶特瓶做成的,然後外面的防水層,是用回收的玻璃膠所製成,我們經過實測,它是可以使用50次以上。」
 
新聞上面還寫,這是由消費者自願參加,選定參加後就會透過這種方式宅配。嗯,不過我這次在momo上買的時候,沒有看到這樣的選項耶,它好像是自己用這樣的方式幫我宅配。
 
誤打誤撞,我覺得這樣的方式很好,也會去進行回收。但不曉得有沒有人因為沒有選擇使用循環袋宅配,收到時也沒有注意到這個特別的袋子,結果沒有回收就丟掉了?那就太可惜了。
 
常在網購的人,有注意到這個「網購循環袋」嗎?


 
◆ 
 
PO文後繼續查資料,後續補充──
  
此次合作的網購平台有四家業者:PChome24小時購物、momo購物網、台塑購物網、直接跟農夫買。
 
其中momo及PChome,是「自行挑選適用循環袋出貨的訂單」,消費者收到商品後,將循環袋摺疊且露出回郵資訊,免付郵資逕行投入中華郵政i郵箱下方的綠色郵筒或全國各地的綠色郵筒回收,回收據點共有9,200餘處。

(另外兩家回收的方式比較不同,請看第二則留言處貼的新聞。)
 
嗯,我覺得這個方式蠻方便的,但希望消費者有注意到這個可以回收的袋子呀。
 

2020年10月18日 星期日

在流放地

 

要怎麼說這本書?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可是又想說。但其實我不想說,因為覺得會說得不好。我只希望人們去讀。
 
目前讀了四分之一。但我一開始讀,就知道我會讀下去,而且想要在安靜的時候,慢慢地讀下去。
 
特別的書。但也不是特別,就只是寫出自己而已。
 
可是寫出自己容易嗎?
 
「這是一個人試圖用散文講真話結果失敗的故事。」作者說。
 
這個寫出來的自己,與真實的自己的距離,有多遠?有多近?
 
但對讀的人來說重要嗎?不重要嗎?對我來說不重要,因為我不會知道那與真實的距離。而真實又是什麼?我不會知道。
  
我知道的是,這個人寫出來的話會讓我一直想讀下去。但我還是會停,因為我無法一次讀很多,我也不想一下子讀完。
 
是一本,我覺得可以不用有封面的書,只需要有「在流放地」這四個字就可以。
 
是一本,還好它有印出來的書。
 
我也不想說他幾歲,我也不想說作者的性別。
我希望人們去讀,但作者大概會說不讀也沒關係吧。
 
好了,就說到這裡。

 

2020年10月16日 星期五

盧卡斯檳榔美少女簽書會

昨天去晃晃參加盧卡斯的簽書會。本來以為他可能因為害羞所以只會簽書,沒想到還準備了PPT分享他畫漫畫的歷程,他說他從九歲開始就很愛日本漫畫,自己在家看了好多畫了好多。後來到了差不多要升學的年紀(啊巴西也跟台灣一樣有這樣的問題啊……),有人跟他說畫畫可能沒辦法填飽肚子喔可能還是要想一下出路,於是他大學讀的是平面設計,「雖然是做平面設計,但還是可以畫畫畫……」他給我們看他從前設計的作品,當中有大量繪畫創作。
 
畢業後他找到一個自己生平賺最多錢的工作,替一個很知名的巴西藝人做周邊商品視覺,「賺很多錢,但我覺得工作很無聊……」我猜可能那份工作不能讓他發揮繪畫的部分?後來他申請到台灣的北藝大,他就來台灣讀研究所了。
 
這樣講起來好像很簡單很輕鬆,但其實來台灣要花很多錢耶,讀研究所要花錢住要花錢吃要花錢而且工作也不一定可以賺到很多錢。當然當一切從「錢」的角度來看,他就不會做這件事了。他來台灣讀的是藝術,但他後來發現「藝術」跟自己想像得不太一樣,「我真的適合走這條路嗎?」他有了一些質疑。後來在摸索和思考的過程中,他參加了同人誌的聚會,他發現自己還是最喜歡畫漫畫,應該要繼續畫漫畫啊!於是他又開始畫漫畫,甚至最後畢業製作也是在人體上創作漫畫。
 
昨天有個讀者問:「到底是要去找一個可以賺錢的工作?還是做自己喜歡的事呢?」問問題的是兩個即將從大學畢業的學生。「我覺得還是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比較好。」盧卡斯說,「我會想如果我從九歲開始就一直畫漫畫沒有間斷,那我是不是會畫得比現在更好?我會不會比現在更早出自己的漫畫?」老斌說可是你去讀設計做設計的這個過程讓自己賺到一些錢,所以你後來才有辦法來台灣啊!盧卡斯聽了之後說,這樣說也是沒錯。
 
但我後來想,「有賺到錢」這件事讓盧卡斯有經濟能力來台灣求學生活沒錯,但更重要的還是要有那個「我想要做這件事」的欲望和動力,有「想要」不夠,更重要的是要「去做」。有經濟能力只是讓他有條件來台灣,但不是促成他來台灣主要的原因。那個想要,那個我不知道未來會怎麼樣但我就是想要去做,就像他來台灣之前可能沒有想到他現在會在台灣出一本以檳榔西施為主題的漫畫吧?他不曉得未來會怎樣,但就是先去做自己想要的、喜歡的事。
 
「台灣工作有很多機會,也可以打工什麼的……」我猜盧卡斯的言下之意是希望大學生們就去做自己想做的,工作生活的部分可以溫飽、可以活下去就好,但不要把自己賣給工作。但盧卡斯很有趣,他講一講之後又說,「不過我也不是很確定……」聽起來有一種雖然我的狀況是這樣,但我的經驗是不是可以推展到別人身上呢?關於這一點我不是很確定……
 
我很喜歡他的不確定。我覺得有時就是因為不確定,才會接著去思考,或是去感覺別人的感覺。
 
「我來台灣後,知道檳榔這個東西很複雜。我知道自己沒辦法做那麼複雜的議題,我知道的東西還很表面。」盧卡斯說,「所以我想說先做檳榔西施就好……」
 
「我發現在台灣,檳榔西施還是多少會被歧視。」盧卡斯說。
 
一個從巴西來的人想要去關注這個議題,我不曉得該說什麼。而且他還是用這邊的語言(雖然不是台語)去構思這個故事。我問盧卡斯你構思對白時就是用華語嗎?他說對呀,這樣就不用再翻。他說得很平常,但一個巴西人使用華語來說(畫)檳榔西施的故事,再怎麼想都不是一件平常的事。
 
最後,盧卡斯還幫我畫了似顏繪(我第一次以短髮造型出現XD),他把我畫得好可愛喔,呵呵。然後,我們送他一串芭蕉作為回禮(芭蕉是老斌種的) :)


【檳榔美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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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0月15日 星期四

用九柑仔店。母與女

午餐時開了《用九柑仔店》來看。因為曾翻過漫畫,所以隨意挑了一集來看。說是隨意挑,其實可能不是隨意,因為挑到的是〈母與女〉,這集講了很多昭君還有媽媽玉雲之間的故事,特別是玉雲年經的時候。
 
我記得漫畫對於年輕的玉雲沒有什麼著墨,而電視劇增添了這個部分。曾經跟朋友聊到「改編」,我說如果改編如果能做到一些原有載體做不到的(或是沒有做的),讓讀者能碰觸新的或是不同的面向,我覺得這樣的改編對我來說就是有意思的。玉雲在漫畫中的表現像是那種為了錢可以把女兒賣掉的人,但在電視劇中卻有著女兒不知道的那一面──相親對象跟玉雲說,「如果你跟我結婚,我可以馬上過戶一棟房子給你,但條件是你要把妹妹送走。因為以後我們會有自己的小孩……」玉雲聽了之後馬上說,「我不喜歡小孩子。我也不是什麼好媽媽,但我死都不會拋棄這個小孩。我跟你說我懷她的時候,怎麼拿都拿不掉,現在誰也別想要把她帶走!」
 
我很喜歡電視劇對玉雲這個角色的描寫,她對自己小孩的情感矛盾複雜,又恨又愛,想丟掉又丟不掉。玉雲對昭君確實不好,是個很糟糕的媽媽。但最後她看著姜恩沛的支票時,她馬上明白姜恩沛是要她把錢收下然後跟女兒一刀兩斷別再拖累女兒,她沒有表現出一副「唉唷我怎麼可能把女兒賣掉」的矯情,反而很俐落的簽了名,然後說,「昭君就拜託你照顧了。」
 
玉雲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團糟,賭博欠錢,然後又怪到女兒頭上,覺得都是因為女兒讓自己得不到幸福,但這樣的人卻也有她可愛的一面,年輕時仗義直言,敢愛敢恨。電視劇中把這個爛媽媽的角色塑造得很立體,當然也是因為丁國琳和孫可芳(一個演老的玉雲一個演年輕的玉雲)演得好啊。

 

2020年10月14日 星期三

今天的待辦事項

把事情寫下
今天的待辦事項
做完後劃上兩槓
代表完成
劃不掉的事
放到明天
變成明天的待辦事項
明天的待辦事項又變成今天的待辦事項
又變成明天的待辦事項
有沒有那麼幾件事永遠劃不掉
永遠從今天變成明天
又變成今天
又變成明天?
那麼不要寫
不要寫下來就沒有待辦事項?
好聰明
你好聰明

 

2020年10月13日 星期二

最快樂的一天,聽起來就很悲傷──讀鄭哲涵

今天起床後,想著要寫哪一個人的詩,想到今天是禮拜一,來寫鄭哲涵好了。為什麼禮拜一會想到鄭哲涵?因為鄭哲涵的詩是上班族的詩。

    現在我組裝積木的方式
    是跟著說明書組裝
    組好了之後再拆解
    成品可以一次次毀滅
    又一次次回復成原來的樣子 現在說明書是我的寶物
    我每天翻閱
    把步驟都記起來
    把完成後的樣子
    和拆解的過程
    都儲存在腦中 積木有各種可能的組裝方式
    以前我也曾一次次嘗試
    那些記憶也是我的寶物
    我從來沒有忘記過

    ──〈現在我組裝積木的方式〉

這是我第一首讀的鄭哲涵的詩,不是在詩集中,而是在「鄭哲涵與他的快樂夥伴」這個粉專上。粉專替這首詩配上石田徹也的圖,其實就算沒有配上石田徹也,也可以讀出詩中的積木,指的就是「我自己」,被組裝的是自己,被拆解的也是自己。這首詩讀來悲傷,小時候的自己明明有許多可能性,有不同的組合方式,不同的玩法。但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變成一套需要說明書的積木,有固定的組裝步驟,固定的玩法與用途?但還好,「我」還擁有小時候充滿可能性的美好回憶。

 


© TETSU Inc.(TETSU collection)


其實鄭哲涵出詩集已經很久了,但當時的我沒讀過,一直到我讀到他粉專上的詩,我才起了強烈的興趣,因為我很少讀到描寫上班族的詩。鄭哲涵用平淡彷彿沒有情緒的語氣,說著「人變成工具、變成物品」這樣的故事,因為語氣平淡,像是在說著一件「普通」的事,這樣的寫法更令人感受到上班族的無奈。

而「鄭哲涵與他的快樂夥伴」這個名字,聽起來也一點都不快樂,彷彿就是因為不快樂,所以要提醒自己快樂。就像他的詩集《最快樂的一天》,感覺「最快樂」完了之後,就沒有快樂了。

而一直強調快樂,就跟一直強調普通一樣──

問題都已經解決
我要當一個普通的人
搖晃全都避免
我要當一個普通的人
捨棄不明原因
我要當一個普通的人
剝奪所有可能性
我要當一個普通的人
避開模糊的視野
我要當一個普通的人
毀壞所有誓約
我要當一個普通的人
順從輿論我要當一個普通的人
日光刺眼我要當一個普通的人
減輕罪孽我要當一個普通的人
向神祝禱我要當一個普通的人
背腹受敵我要當一個普通的人
抵達終點我要當一個普通的人

──〈我要當一個普通的人〉

「我要當一個普通的人」,重複一二三四五七八九十十一十二次,彷彿這樣就可以下定決心,成為一個普通的人。如此強調,如此提醒,意味著「我」一點都不想當個普通的人。我不想當個普通的人,但是必須,所以提醒一次力道不夠,在同一本詩集中他又寫了另一首──〈一個普通的人〉

那天,去算命的時候
命相師說我始終必須
成為一個普通的人
我很開心,因為這正好
和我的目標一致

我滿心期待,並時時警惕
繼續以身體接收資訊
積極準備一些庸俗的煩惱
使自己食慾不振
學習領帶的結該如何打
以及薪水該如何不敷使用

不關心的事就不用再關心了
我終究會達成所有條件
拍照、儲蓄、換身分證
排除所有險惡的環境與
曖昧難解的約束

不需要的東西就永遠不需要了
我涕淚縱橫,信仰堅定
決心讓自己成為普通人之中
最普通的那一個
決心花費一輩子時間,進入
最輕鬆的地獄

──〈一個普通的人〉

「決心花費一輩子時間,進入最輕鬆的地獄。」如此輕鬆,像是石田徹也的畫──變成被打包的上班族就不用思考,變成工具零件就不用思考,被釘在牆上向人鞠躬的人沒有選擇就不用思考──要進入最輕鬆的地域,必須先變成最普通的人,必須知道「不需要的東西就永遠不需要了」──但是那個不需要的東西是什麼?是夢想?還是自己的臉?

《最快樂的一天》的封面,是一個沒有臉的人,說不需要臉,其實是最需要的東西。說不需要那些東西就能活著,其實是那些東西讓我活著。

鄭哲涵的詩讀來既無奈又矛盾──究竟是要捨棄那些東西才能活下去?還是必須保有那些才能活下去?

 

 ──刊載於 OKAPI「詩人/私人‧讀詩」專欄:https://okapi.books.com.tw/article/13825



2020年10月11日 星期日

一直想一直想

今天聽一個小男孩說故事。其實已經是大男孩了。晚餐時聊天,聊到他有喜歡的女生嗎?他說有啊就那個啊!我說就我知道的那個嗎?他說你知道哪個?我說……嗯,就你提過的學霸……。他說再多說一點。我說我記性不好,不要考我啦。他說我喜歡過的都是學霸啊,我不知道你講哪一個。我說那你就說現在喜歡的這個。
 
大男孩就開始講,但是他講的次序很亂。「我跟她再遇到是國三的時候,但後來我發現原來我小學四五年級就認識她了,只是我忘記了。」「你忘記了?什麼意思?」「就我翻相簿的時候,我媽指著幾張跟我合照的女生,說這就是XXX啊,你們以前會一起玩,她還幫你做過功課……」
 
大男孩說他看著照片,不記得有那些事。我說喔,所以,那,你是國三再次遇到她的時候,開始喜歡她的?大男孩說不是,是國一。「國一?所以你國一時遇到她?」他說沒有遇到,只是想起來。
 
他說那天他跟夥伴去爬山,在山上的時候大家閒聊。有人問他他有喜歡的人嗎?他說沒有。朋友就起鬨說想一下,「要不然想一個理想的對象?」於是他就開始想。想著想著浮現了一個人,接著他開始覺得自己喜歡這個浮現的人,越想越想喜歡。後來國三的時候,有個女孩加入的他們爬山的團隊,他發現就是他想起來的那個女孩。他們很有話聊,越聊他發現他越喜歡這個女孩。「但是你沒有發現這個人你國小時候就認識?」「嗯,我忘記了。」「那你國一時候想起來的到底是什麼?你不是想起一段回憶?」「不是回憶,就是一個人影。」
 
「我完全忘記我跟她的事。但我就記得這個人影。」
 
我說好奇怪。他說他自己也覺得好奇怪。
 
「所以你那時候想起她的時候只是想起一個人影,但你根本忘記這個人是誰?」
 
「嗯。我覺得好像有人想要把我跟她的回憶壓住,讓我忘記。......你相信一直想一直想事情就會實現嗎?」
 
「嗯聽過,不過我……」
 
「我跟你講我覺得我一定是一直想一直想,然後那個女孩就出現了。我跟你講有一次我超想吃關東煮,結果我們家附近就開了一家關東煮,但可能是我的意念不夠強,所以它開沒多久就倒了……。然後我有一次想要吃一種異國料理,是一種鹹派喔,然後我在幾年後我吃到了耶,因為我一直想一直想……」
 
「幾年後吃到……這是幾年後發生的事……總是有機會吧!」
 
「可是是異國料理耶!平常沒有機會吃到啦!一定是因為我一直想一直想啦!」
 
「所以你現在要一直想一直想?」
「嗯一直想一直想……」
「一直想一直想什麼?」
「就一直想一直想,一直想想要實現的事啊!」

2020年10月10日 星期六

溫餘,《灰色地帶》

 

今天在三餘書店遇到了鴻鴻說的那本奇書。其實不算遇到,是特別去問。我想說既然那本不知道作者是誰的書是在有河寄售,那他會不會也在其他獨立書店寄售?剛好回高雄去三餘,在書店晃了一圈,但沒看到書,就到櫃檯問店員,「請問有沒有一本外皮包著泡泡紙的書?」店員說有有有,然後從櫃檯地下的櫃子拿出來,「你是說《灰色地帶》嗎?」我看到泡泡紙,說對應該就是這個。

 
「有好幾個版本,你要都看看嗎?」「好幾個版本?」「嗯,因為它厚薄都不同。」店員拿了三本給我,果然厚薄都不同,「我說,好像內頁用了不同的紙,導致厚度差很多。」「他是在做實驗嗎?」「我也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感覺作者好像在是做美術設計的,在做不同紙張印刷出來的感覺。」

 

店員說,因為一直還沒想好該怎麼賣,所以一直還沒上架。我看了一下價格,「這是自由定價喔?」店員說應該是,「我打電話跟負責的同事確認一下要怎麼賣。」店員撥了電話,「所以直接準備一個盒子請客人自己投錢進去就好?」


我和三餘店員就在櫃檯一直把玩那幾本詩集,因為厚度不一,讓我有點傷腦筋不知道該買哪一本。厚的跟薄的內容應該都一樣吧,到底該買哪一本?
 
「自由定價這樣買的人投錢的時候會不會想很久啊?」「可能會喔,像黃瑋傑的CD有的客人走過來走過去走了很久好像想了很久,想了好久才拿了CD投錢。」
 
我看了半天,最後說,「我要這兩本。」我厚的薄的各拿一本,因為有一本想送給一個也很愛寫作的學生。結果書拿在手上忍不住波波波波的捏破好幾個泡泡。同行的朋友問我你是哪一本要送學生啊?我說啊,沒關係啦,要送他的借我捏破幾個泡泡。
 
「說不定人家也很想捏破泡泡……」朋友說。

 


 

 
如果自己夠自私
就不會覺得對別人好(幫助別人)是種
剝削自身的───────────偉大行為
 
你不偉大,也沒有人比你偉大
 
──溫餘,《灰色地帶》


 

 
上面那段話好像要想很久。內容大部分像詩,但也不依定是詩。內頁夾層藏的好像又是像文章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東西?好像要割開耶。回到鹿野再割好了。


2020年10月6日 星期二

相遇

風與樹相遇
與葉子相遇
與我的耳朵相遇
風與不知道哪裡來的紅色羽毛相遇
紅色羽毛與我相遇
與migu的舌頭相遇
與喵相遇
與鏡頭相遇
 

我不是生來當母親的──讀馬尼尼為

凌晨五點半,我躡手躡腳,開燈,關門,尿尿。尿尿的時候,貓醒了。

很小的一隻奶貓,叫聲卻無敵大,彷彿用盡全身力氣在叫,在活下去。牠跑來廁所門口,在廁所門口叫。我坐在馬桶上,說等等,等我尿尿,等我沖水、洗手。我開門出來,牠叫得更大聲,緊黏在我腳邊。我說等等,我來燒水,泡奶。奶貓聽不懂,牠只要奶,我是說給自己聽。

帶奶貓才三天,不,是兩天半,我就覺得我的時間被要掉好多。我忍不住想我是不是一個過於自私的人?沒有母愛的人?我看著牠用力抓住奶瓶啾啾啾,用力吸奶,我沒有心思欣賞牠的可愛,我腦袋想的是喝多一點,喝完去玩,玩累就會安靜。

我又回去睡,但已經睡不著了。一小時後鬧鐘響,我還想睡卻睡不著了。我習慣早晨寫作,但今天可能無法寫。我坐到電腦前,又聽到貓叫。我不想被牠用聲音控制,但牠一直叫我也寫不了。我又弄東西給牠吃,牠吃完,總算安靜。

現在七點,其實才花了我大概半個小時,我還是可以開始寫。但我原本想寫的進不去了。
我寫不進去,然後我想起馬尼尼為。我想起《我不是生來當母親的》。我翻出句子:

    「我成為一位緊張兮兮、神經緊繃的母親。慌亂,一塌糊塗。他不時敲開我的睡眠,雙腳用力踢我。我叫他放過我這位髒乎乎的母親。尖聲嘶叫為人母的癱瘓感牢牢地穿在我身上。我的時間盛滿滿他的哭、尿、糞。他又小到我不忍心將他擊敗。」

我想到馬尼尼為,又想到自己。我想如果我真的成為母親會怎麼樣呢?一隻奶貓就讓我心煩氣躁。「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母愛,母愛是被逼出來的,被揪出來的,被擰出來的,被榨出來的。」馬尼說。

我第一次讀到馬尼尼為,那時手上的書是用A4紙列印的環裝本。那時我還住在台北,還做著編輯的工作,正打算嘗試自行接案做美術設計。當時小寫出版準備出馬尼尼為的《帶著你的雜質發亮》,這是馬尼的第一本書,小寫在找美術設計。我嘗試提案,但沒被錄用,但當我打開列印本我第一次讀到馬尼文字時的感覺,還留在我的心裡。

    「十年來,作為一位被視為弱勢者的外籍女人,我成了一隻動物。我的作用是生育、煮飯。當我反抗這一切,我的婚姻就毀了。 我知道,我只能隱匿地說這些話,沒有報紙願意刊登這樣的文章。我習慣了不被聽見,在這裡的十年。我和你們說著一樣的中文,卻像隔了比任何一種外文更高的山。」

我讀著第一頁的文字。我是為了要構思封面與版面所以讀,但我被馬尼的文字吸引,我一邊一邊想著:「是什麼樣的人寫下這樣的文字呢?」

我讀那些文字時還不知道馬尼尼為的樣子,也不曉得她日後會一本接著一本的一直產出。是的,一直產出。從《帶著你的雜質發亮》到《我不是生來當母親的》到《沒有大路》,到《我們明天再說話》,一個在台灣求學結婚工作的馬來西亞人,說婚姻剝奪了她的創作小孩把她吸到像是空白,但她彷彿是被吸得越兇就越要活下去的拚了命的寫──

    「我每天煮飯。煮到神智不清
    每天做家事。做到厭惡生命
    每天強悍。強悍到內心痠痛。
    每天摸貓。摸到全身長滿貓毛
    每天抱你。抱到日夜空洞
    每天長黑斑。每天閑坐。
    每天打包你的哭鬧。 如果是這樣的生活,這樣的禮物。
    如果是這樣的回家,這樣的感覺。
    我能夠理解寫詩的亢奮。埋葬的亢奮。逃脫的亢奮。」

馬尼從散文寫到詩,但其實她從前的散文就極具詩意,我感覺馬尼用詩來找回自己,而讀著她文字的我讓自己感到平靜。我又開始寫了,在奶貓喵喵叫之後。馬尼可能會說奶貓跟奶小孩怎麼能比,貓比小孩可愛多了XD。我沒奶過小孩,但卻因為奶貓而更貼近了母親一點點。

 

 ──刊載於 OKAPI「詩人/私人‧讀詩」專欄:https://okapi.books.com.tw/article/13807

 

2020年10月5日 星期一

相遇

看了一支MV,兩人相遇。相遇是美好,相遇難得。許多故事都在說著相遇的美好與難得。。
  
但我們每天每天都在相遇。搭捷運時與陌生人相遇,但我們不會說那是相遇。車與車碰撞相遇,棒球與鳥,鳥糞與車窗。
 
美好的難得是難得。不想要的難得也是難得。
 
萬物與萬物的相遇。相遇是中性。這個相遇的結果,那個相遇的結果。結果其實也是中性。只是人無法中性。與小狗相遇,與小貓相遇,與蟑螂相遇。
 
與以後你會愛的人相遇,與以後你討厭的人相遇。與他死了你會難過的人相遇。與他死了你沒有感覺的人相遇。
 
與migu相遇。與migu相遇時migu沒有名字,只有眼睛。名字是相遇的結果。關係是相遇的結果。
 
有的相遇有然後。有的沒有然後。
但這些在相遇的時刻,不會知道。
 
有的相遇難得。有的天天相遇。

2020年10月3日 星期六

沒有時辰,以後你就不會想去問,防你後來上當。

 「沒有時辰,以後你就不會想去問,防你後來上當。」
 
早上讀到黃麗群小說〈卜算子〉裡的這句話,想想很有道理。倒不是說覺得算命命理都是騙人,而是像我,我就不曉得自己的生辰。曾經問過我媽,我媽說忘了。我說你不是說我很難生,怎麼會忘了?媽說就是忘了。不知道時辰,自然無法算命,不管是東方命理還是西方星座還是什麼生命靈數。所以我也曾經想過算命?算了之後我會相信嗎?不曉得,現在的我好像不會相信,說不會相信不如說不想被影響,不管真的假的。人就是這樣,不管真的假的但是聽到了還是會被影響,因為那是未知的事,無法證實,無法證實那麼自然真假都有可能。
 
沒有時辰,不是真的沒有時辰,而是不知道。不知道時辰,自然無法算,就算只是好奇。不能算很好,不會被綁住,尤其是「命」這種事。

2020年10月2日 星期五

我們與他們

有些人無法認清人類的衝動非常多元,他們不會去做一開始就不吸引他們的行為,卻因此自以為高人一等,並產生一種奇特的傲慢心態。有人認為性侵兒童很噁心,洋洋自得地說自己不會在性方面佔小孩子便宜,卻沒有體認到兒童對他們原本就不具有性吸引力。有些人沒有藥物依賴的傾向,卻對成癮的人多有不齒;有些人胃口小,卻看輕病態肥胖者。
 
在和囚犯相處的日子裡,我看過許多人或不善於控制衝動、或軟弱,或愚蠢,或破壞成性,但也看過許多受強迫症支使,身不由己。有些人即使無時無刻都有熊熊燃燒的偷竊欲,卻能展現過人勇氣、克制欲望。這些人努力困住內心那無法殲滅的惡魔,而那些一想到偷竊就覺得厭惡的人則做到了守法,這兩者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安德魯.所羅門,《背離親緣‧下》,〈四‧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