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我是抱著好奇的心情打開去年的「後山文學獎作品集」。因為,儘管自己參加過文學獎,但我對文學獎還是有著「刻板印象」(我很抱歉)。「後山文學獎徵來的稿件,會是怎樣的作品呢?」我這樣想著。我有點怕讀到過於華麗的詞藻,或是表面與裡面的重量並不相符。但幾篇看下來,我覺得我得丟掉那個「自以為文學獎作品都是怎樣」的腦袋,特別是「散文類高中職組」的作品,天啊,幾乎每一篇都比我高中時候會寫。我高中時候寫的東西還很像作文,還沒找到自己想說的東西與說話的口氣。
我讀的第一篇是王思元的〈粉紅色的我〉。不曉得是緣分還是運氣,第一篇我就非常喜歡。節錄一小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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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殺生無感,直到我遇到石籠子。
用釘耙鬆土時,總想要一次挖掘深一點,以減少來回的次數,於是我卯足力地揮動。把上面的尖刺完全沒入土中,再用力拉起。釘耙很重,還沒整完一道田壟時我已氣喘吁吁,此時一旁的鬆土堆上一抹艷藍色吸引了我。我慢慢接近牠的過程中,牠卻未依靠本能逃離,只是艱難地挪了幾步──他的右胸被我釘耙上的尖刺打穿了,凹陷的洞裡卻沒有冒血。我猜牠是痛苦的。這個想法使我慌張,無奈一籌莫展,只能把牠擱置在原地。我幾乎不忍直視牠,以及自己一閃而過的愧疚。
躺上床時,確實感覺到身與心的疲憊。因為心有虧欠,我相信那隻石龍子還活著,並且可能再次遇到牠。
因為還在整理階段,這幾天裡每天都要堆出一道田壟,我在昨天堆出的那道田壟旁邊重複昨天的動作。表層以下十公分的土被翻出,石龍子白色的肚子朝上,再相遇如我昨天睡前模糊的猜想,但相遇發生地過於自然,我甚至沒有一點驚訝。「殺生並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昨天,我希望自己能牢牢記住這句話,所以很期盼我能與牠再相遇,再從身上獲得某些啟發。可惜南風一般吹拂,太陽也正守時地西落,我才感到萬物推進,而自己是沒有時間回首盼望的。於是,「確認石龍子的死」成為了我的田園日記的一行。或許這段回憶終將如日記紙一般扁平,被壓縮在更多的成堆的日記紙裡,但我更希望回憶是帶有強烈情緒色彩的,一如發生的當下。
──王思元,〈粉紅色的我〉節錄。後山文學獎散文類高中職組第一名
全文:https://reurl.cc/angm97
王思元的得獎感言這麼寫著:「認真面對自己的見聞與感受,是我這篇文章的出發點。其中沒有人生大道理或者感人肺腑的橋段,只是我的暑假生活而已。」
「只是我的暑假生活而已。」王思元說。但生活不就是最值得記錄的東西?我們的所見所感,不都是從生活出發?
很期待他之後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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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還是會想:為什麼要投文學獎呢?想被讀到被肯定是其一,獎金是其二。但有沒有更重要的東西呢?更重要的是對寫作者來說,他想要細細的寫下這些,流過去就沒有的東西。先有想要細細寫下的什麼,才有後續其一與其二的可能。
不曉得是高中生要忙升學還是如何,去年高中職組的徵件數不多;雖然件數不多,但都水準以上。後山文學獎今年擴大徵件範圍,不限設籍花東,只要主題與花東有關即可,8月5日截稿。有沒有高中生想要投稿啊?我好想讀高中生寫的東西。當然它也有其他組別,有興趣的人請看簡章。
--111年後山文學獎徵文簡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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