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家欣的《珍珠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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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結果
是酸的
有些是甜的
有些很苦很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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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結果會讓眼睛
辣出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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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結果又大又美
有些結果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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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結果來得早
有些很遲
也有些不早也不遲
世界就是這樣結束的
世界就是這樣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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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完就會結果
但有些结果不需要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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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結果學會飛行
有些學會漂浮
有些结果注定墜落
有些則被鳥兒吃了
蟲也吃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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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结果從不爲人知曉
有些已遭人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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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家欣，〈論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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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翻，就翻到〈論結果〉，這首還未拿到書之前，還在臉書上，在潘家欣版上讀到的詩。初讀就打中我，再讀亦是。結果是這樣的，結果充滿希望，結果如此現實。這不只是寫給小孩的，而是寫給自己，寫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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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家欣說，長女有一本《負子獸》，次女也該有一本，次女的是《珍珠帖》。寫給孩子，卻不是童詩，在我讀來不是。裡面有的不是軟軟的娃語（雖然裡面也有軟）；也不只是母親，而是女人，而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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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少女也成為母親
她的菸比大便更髒
幫孩子擦屎洗屁股尿片
人人鼓掌這是經典
她點起一支菸
射向她的眼睛全是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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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想念少女
她的心從此割成兩半
一半鍍了金
一半判了無期徒刑
哪一半是哪一半
她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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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菸與母親〉，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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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一半是哪一半，她也不知道。成為母親的那一半是無期徒刑？還是鍍金？少女是被封印的無期徒刑？還是母親體內的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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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看一下我的ㄋㄟㄋㄟ，我想親一下我的ㄋㄟ」ㄋㄟ」，是「我的」，不是「媽媽的」。孩子比媽媽霸道，任性；媽媽無從任性，媽媽只能給，「我的乳房不是我的乳房，我的大腿不是我的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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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總覺得自己是自己做出來的
媽媽是怎麼做出來的？不知道
不重要
孩子成年之後
媽媽就越來越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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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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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是被做出來的
媽媽是一點一點做出來的
媽媽永遠沒有做完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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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是做出來的〉，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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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想過要當媽媽（幾乎沒有）。我不知道我當媽媽後，會失去什麼？會得到什麼？但我也不會因為想要知道那些得到與失去，而成為媽媽（有人會因為這樣的理由而去成為媽媽嗎？）但是成為媽媽，或許也不是明確的想或不想，要或不要，就是成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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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成為媽媽之後所寫的詩，多了母親身分之後所寫的詩，這是在還未成為母親之前，所沒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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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也不只是母親之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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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道你媽曾經是鳥
是精靈，是過敏的季風
是鹽，是糖，是醋，是蜜酒
但是你現在
只認得她是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