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9月28日 星期五

那些老師

小學三年級的美勞老師,要我們畫同學的畫像。老師問有人自願要被畫嗎?有個不喜歡畫畫的男同學舉手,於是他被安排坐在教室的中間,大家圍著他畫畫。印象是圍著,但現在想來應該不是圍著,圍著的話不就有人是畫後腦袋?總之那是我第一次畫人像,我記得紙很大,但也有可能是那時候我很小。我畫很慢,到現在我還記得那個男同學的臉。
 
畫很慢,最後一個交。下課後老師對我說,明天開始你午休時間到美勞教室來好嗎?我在想是因為我畫不好嗎?但我沒問。美勞老師是個有點白頭髮的老師,很有氣質的一個女人。小時候對年齡沒有概念,不曉得那個老師到底幾歲,現在想來應該是四十五歲以上吧。
 
老師很溫柔,是小學少數不罵人不打人的老師。隔天午休,我去了美勞教室,老師也沒說什麼,就要我跟著她作一些東西。老實說到底做了什麼也忘了,好像就是畫畫,剪剪紙,剪貼。忘記了。還記得的是那個老師的樣子,但我忘記名字了。
 

 
五年級的班導師,是個會抽菸的男老師。板書寫得很漂亮,個性很好,也是少數不打人不罵人的老師。我國小遇到的老師,就這兩個不打人不罵人。我剛剛問老斌,你從小到大有遇過不錯的老師嗎?老斌說什麼叫不錯?我說就是你覺得這個人還不錯,你喜歡他。老斌沒有回答我,他問我為什麼問這個問題?我說因為我覺得不錯的老師很少。
 
翁老師後來肝癌死了,還是肺癌?糟糕忘記了。但他是少數我記得名字的老師。不是因為除了他之外的老師都不好,是我記性不好。
 

 
國中有個姓蘇的老師,我也覺得不錯。不錯的原因是因為她對我們班的太妹很好。太妹,現在還有在用這個詞嗎?總之那時國中開始所謂的常態編班,但我知道很多老師都不想要常態編班,因為那樣很難教。我們班就有幾個所謂的太妹,其中最大尾的那個,傳說在外面跟男人一起,還傳說有小孩,在暑假的時候偷偷拿掉,總之傳聞很多。大尾同學很少來上課,就算來學校也很少跟我們說話,她看我的眼神像是看小妹妹。
  
而那個蘇老師,是我知道唯一會關心大尾同學的老師。大尾同學沒來上課,老師還會去找她。我看過大尾同學跟蘇老師講話的樣子,像是跟一般朋友講話,蘇老師跟她講話也是這個樣子。
 
後來蘇老師懷孕請產假,我們換了一個班導師,那個班導師會按照成績分配班上同學座位,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做憤怒。啊,今天是教師節,說好講喜歡的老師就好。
 

 
高中,就是那個成大畢業的國文老師,讓我對中文系有莫名的幻想。但還好我後來沒有去讀中文系(咦?)。所有了解中文系了解我的人,都說我不適合中文系。但從來沒有唸過誰知道。那個老師很會說與課文有關的,好聽的故事,也會讓我們演課文裡的故事,還會寫詩(重點)。重點中的重點是她不太在意成績,她教的班級國文平均分數總是無法在前三名,但她似乎不太在意。長得像老了以後的小丸子,臉笑咪咪的,但個性很酷,不太跟其他老師往來。很少在教師辦公室,上完課人就不見了,不會跟學生搏感情。但她上起課來超級有趣,這樣就夠了,她有她的生活,不用搏感情。
 

 
第一間大學遇到唯一有溫度的老師,在我蹺課蹺到不見蹤影時,還去工作室找我。他盯著我畫草圖,要我隔天一定要去評圖。我畫了一個兩個兩個三個,問他為什麼會來找我?他說你又不來上課我只好來找你啊!幹現在想來這句話超偶像劇,超催淚的,但是真的。
 
不過後來我還是沒有在那間學校畢業,因為那樣的老師只有一個。
  
其實也還是有其他有溫度的老師啦,但都是兼任的藝術家,久久見一次面。
 

  
第二間大學遇到的好老師比較多一點。一個以前寫過了,就是她在上面上課,我在下面畫畫,但其實我很認真在聽她上課,她也知道我很認真上課,總之就是心有靈犀就對了。她上的課很厚很深,很多同學都覺得無聊,但我覺得很棒,那是我第一次從傳播學的角度聽到一些與社會學與哲學相關的東西。
 
還有一個老師,影響我寫作很深。現在想來都是非常基礎的東西,但當時我竟然都不知道!天啊都已經二十二歲了,寫了幾百年的作文還不懂寫作是什麼東西。真是還好有遇到她。
 
傷腦筋,想睡覺了,最後一個寫好少喔!但其實影響很多。再寫一點點就好──她對我影響最深的就是讓我知道文字中的邏輯關係,段跟段的關係,句子跟句子的關係,有沒有無用的句子、無用的字?而有沒有用要用什麼去判斷?幹!寫了幾百年的作文,活到二十二歲才知道這種事。
 
睡前劈哩啪啦寫一堆,晚上不曉得會不會夢到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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