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叉步裡的詩

So far so good 是一句諺語，但「很遠，很好」就是一句詩。我坐在交叉步的吧檯前，看著一幅塗鴉，上頭畫了個人坐在馬上，好像在睡覺，下頭寫著很遠，很好。我問老闆這誰畫的，老闆說他畫的。

​「這是市集的Logo。」老闆指著貼在牆上的海報。

​剛剛我就注意到這海報了，風騷市集。為什麼叫風騷啊？我問。老闆說，「我給他改的。」改的？所以它原本不叫風騷？「不是，這名字是我給它的。」那為什麼說改？「廣東話就用改這個字。」

​我給它取的，我給它改的，同樣意思。「但廣東話不會講『取』名字，我們用『改』。」那真的要講到「改」用哪個字？「也是改啊。」

​好，請想像老闆自帶廣東話口音講這句話。

​那為什麼叫風騷？我又繞回原本的問題。原來我的猜想是，故意要顛覆風騷這個用法，有它特別的意思。結果老闆說，風騷在廣東話，是開心自在，「風騷在台灣給人負面的感覺，但在香港不會。」

​老闆是香港人。所以給市集取名風騷是誤打誤撞，不是故意，但也因此產生了詩意。就像小孩說話並不是在做詩，卻像是詩，因為還沒被語言的慣用綁住。

​早上讀周天派的《島嶼派》，恰好翻到「在修辭家面前，小孩是詩人。」

​老闆叫Rokey。Rokey可能不會說自己在寫詩，但「很遠，很好」跟「風騷市集」就是詩。他把周天派的詩集放在雞籠裡，我問這可以買嗎？他說可以啊，但要先打開雞籠。這時有個參與講座的同學說，「ˋ基隆的書店也可以擺一個雞籠。」

​這位我不曉得叫什麼名字的同學，昨天拿著平板寫了好多好多，她的眼睛和臉亮亮的。吃點心的休息時間，她給我看了一句：「詩是一旦離開，便不會再回來。」

​對，沒錯，所以我們要趕快抓住。但就算離開了也沒關係，還有其他的詩會再來。

​昨天在交叉步咖啡，真是充滿了詩，許多都是不預期。昨天小海拿著「在歌裡閱讀」的板子場佈，那塊板子的形狀有點像母雞，這時交叉步的另一位老闆仰禾，拿出一塊形狀相似但小一號的板子擺在旁邊，「這好像它的北比。」

​有學員去上廁所，在某個轉角不小心撞毀了一大片蜘蛛網，這時同行另一個學員說：「被強行都更了。」

​詩是聯想，是跳躍。當然詩也不只是聯想，是跳躍。詩是聽到的當下會「吼……」昨天我聽到Rokey說，他們每個月十五號都有日出咖啡，「日出時在玉長隧道口。」真的日出？不是只是名字？「真的日出啊，所以要提前出發。」每個月十五？「對啊。」有人會去嗎？我問這句話時覺得很失禮，但還是問了。

​「有啊，包括我們自己，大概有二十人吧。」

​二十人！「一開始沒人啊。」你們這樣做多久了？「三年吧。」「大概過了一年半，才開始有人。」我忍不住心算，每個月十五日出，他們都出現在玉長隧道口沖咖啡，這樣做了十八次後，終於開始有人。真是瘋瘋的。難怪小海想在這裡辦活動。

​交叉步咖啡，玉里。

​這次我沒還沒喝到咖啡，倒是吃到了仰禾好吃的蔬食。謝謝仰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