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一直想著「意象與真實」這個問題，都因為那叫做「黃裳」和「珠光」的兩隻鳳蝶。不過，若不是因為我畫了黃裳，畫完之後被認作珠光，我大概不會去思考「意象與真實」。
意象是什麼呢？意象是你看到「某個什麼」，儘管它不百分之百真實，但你會覺得喔「那個就是什麼」。小孩畫畫幾乎都是意象，想想小孩畫的太陽、小孩畫的火柴人。其實，不只小孩畫的總是意象，大人們的畫作也幾乎都是意象，比如我拓畫的葉子，葉子有藍有紅有綠有褐有灰有簍空的顏色，但真實的葉子不會是這種顏色。比如飛魚，真實飛魚的翅膀也不會有紅有藍有黃。
但我們不會因為拓畫的顏色與真實不符，就認為那不是葉子，或不是飛魚。畫作所選擇的顏色多半要表達的是繪畫對象的「精神」。如果我所拓畫的飛魚顏色是真實飛魚的顏色，那麼那隻飛魚可能飛不起來。
接下來說黃裳與珠光。
「黃裳與珠光」和「意象與真實」有什麼關係呢？
我畫了一隻母的黃裳鳳蝶。
畫一隻黃裳，與畫蝴蝶，有什麼不同呢？
大部分的人都看過蝴蝶，因此只要將蝴蝶的型態描繪出來，重點是那對翅膀，翅膀出來，蝴蝶就出來了。但畫黃裳鳳蝶就不是這樣了。拿我畫自畫像做比喻，自畫像不是畫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巴，像個人就好了；廖瞇自畫像得有「像廖瞇」的元素；但又不需要畫得像照片一樣像，不然拍照就好了。
黃裳鳳蝶也是一樣。畫黃裳要有能夠識別出黃裳的特徵，比如上黑下黃，母蝶下方黃色翅膀帶著黑色斑紋。但問題來了，畫一隻正在飛翔的黃裳鳳蝶，將其細節描繪得太仔細，牠可能會飛不起來；於是我用意象的方式點繪黃裳母蝶的斑點，卻意外地讓人將她認作另一種叫做珠光的鳳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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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裳與珠光真的很像。但仔細觀察翅膀的斑紋，還是可以發現牠們的差異。觀察紅圈圈出來的部分，可以發現黃裳的斑點是分開的，珠光的斑紋是相連的。
但如果不是以昆蟲圖鑑的方式辨認牠們的差異，那麼那隻飛在樹花叢中的蝴蝶，看來像珠光，也像黃裳。
繪畫有許多不同的表現方式，有圖鑑式的工筆，也有意象式的寫意，就看繪作者的用意與企圖。若是生態教學，那麼圖鑑式的工筆是適合的，工筆也才能表現出昆蟲與昆蟲間的個別差異。若作者想要表達的是意象，而非標本圖鑑，那麼就有各種天馬行空的可能。
黃裳鳳蝶（母）
珠光鳳蝶（母）
蝴蝶圖片來源：嘉義大學昆蟲館昆蟲標本數位典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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