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7月3日 星期一

我選擇了一個突然想做什麼事就能去做的生活,這就是我人生的優先順序



早餐是我的閱讀時間。老實說,每天吃早餐時我都會想,等等來做一下書摘,或寫個什麼想法記錄,因為每天都會讀到一些有趣的東西呀。可是想歸想,吃完早餐經常就開始做別的事了。

但今天我一定要來寫一下,《押井守的角色學》這本。

這本是在三省堂遇到的。不是我遇到的,是老斌遇到的。可能有不少人不知道三省堂,來講一下。

三省堂是台東的老字號書店,多老其實我不清楚,因為跟老闆沒有很熟,也還沒有特別去查資料(雖然這種事估一下就知道)。三省堂很有趣,一半書店一半文具,還兼賣海鮮,老闆會放古典樂。平常沒人的時候會放很大聲(因為我們一進門的時候超大聲)。我們進來後,老闆去後面把音樂轉小,然後說,「剛剛音樂太大聲吼?」

雖然書店書不多,但三張平台上有一張擺的都是文學書,其中約三分之一是詩集。有假牙,也有徐佩芬。我問老闆你也看徐佩芬喔,老闆說沒有,就想說年輕詩人應該多給一點機會。老實說,我很好奇三省堂一個月到底賣出幾本書?因為每次去,店內幾乎都只有我跟老斌,但老闆還是維持她選書的風格。

我不是要講《押井守的角色學》嗎?為什麼一直在講三省堂?原因是我要從老闆維持選書的風格開始講。有些人會想說書已經在難賣了,在台東更難賣;文學書難賣,詩集更難賣,那老闆開書店進這些書是進心酸的嗎?

「判斷事情的輸贏不是用世間的成敗來判斷。」押井守這樣說(其實是我說的)。

這樣說好了,《押井守的角色學》這本書,從頭到尾都在講什麼是輸?什麼是贏?但這個輸贏的判斷又跟世間的成敗判斷很不一樣。人生是自己的,輸贏也是自己的,也有那種不太計較輸贏的人生,這些價值判斷對我來說並不新鮮,但由一個動畫電影導演說出來卻很新鮮(其實可能也不是很新鮮,只是我沒想到押井守會講這個)。

「我只知道世人所謂的『勝敗』皆為虛幻,而每個人勝利所需的條件也各有不同。原本我們就不可能找出一套方法,說什麼『只要跟著照做,任誰都可以獲得勝利』啊!根據職業類型、立場、性別等條件,每個人獲得勝利的條件也會有所不同。……因此我從來不會對別人說『如果你想要勝利,就要做這件事!』之類的話。」

──押井守

也就是說,押井守不會為了票房或資金去拍電影。但如果你理解成他覺得票房和資金都不重要,那他可就會傷腦筋了(他在書裡自己這樣說)。就像我總是說不要為了寫出好詩而去寫詩,但如果你理解成我覺得詩好不好一點也不重要,那我也會傷腦筋。

押井守在裡頭一直在講輸贏,但那個輸贏不是一般以為的那種輸贏,而是「對你來說,什麼是最重要的?」那個最重要的東西,會因為你的角色你的人生觀而有所不同;如果你依照著世界的輸贏價值去玩這個遊戲,那麼你表面上就算是贏了也可能是輸透透。

比如說大家都覺得宮崎駿是動畫的第一把交椅,但押井守可一點都不想當宮崎駿(這可不是酸葡萄心理)。那麼對押井守來說,到底什麼是最重要的?就請自己去看書吧。

寫到這裡我突然想到我媽。有回聊天時,我媽說「我一直覺得你應該可以更好」。當時的我聽了覺得有點難過,不過我很快就接受了。因為我所認為的好跟我媽所認為的好,就是不一樣;我沒辦法去改變我媽的想法,但我也不會因為我媽的想法就改變我的生活(那樣我就輸了)(其實輸贏只是一種說法,對我來說沒什麼輸贏)。

再講回三省堂。三省堂老闆自己有讀過《押井守的角色學》嗎?我猜是沒有。我會讀到這本書真的是運氣運氣,因為它用包膜封著,而且直擺在書架上,如果不是老斌看到,我根本沒有發現。把書從書架上拿下來,從《押井守的角色學》的書名來看,其實根本不曉得書裡面在講什麼,副標「從電影學來的工作生存法則」感覺也很模糊,所以說真的是衝著「押井守」這三個字買的。

買回去把開包膜,隨手翻了一下,不曉得是因為排版的緣故還是我剛好翻到的那一頁,我幾乎讀不下去。現在想來可能是我翻到的那篇提到的電影,我完全沒有頭緒吧,那時候直覺是那種冷門又艱澀的書。當時想剉賽了,買了一本可能讀不完的書,本來想說要拿回去問三省堂老闆可不可以換書(我好厚臉皮,但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換徐佩芬)。但後來去朋友的店吃晚餐時,我在晚餐時間又給了它一次機會。

這次我沒有亂翻。我選了《魔球》那篇來讀(因為這部電影我有印象)。讀了三頁,我跟老斌說,好像比想像中好耶,我應該可以讀得下去。後來繼續讀,我不僅讀得下去,還非常喜歡,而且我發現我幾乎沒有讀過這種類型的書──在講所謂的人生,卻一點都不勵志。然後,他寫電影好會喔,看他寫的電影,會懷疑自己是不是都沒把電影看懂?為什麼他寫的電影讀起來都那麼值得看?包括《搶救雷恩大兵》(我一直覺得這部電影很普通)。

最後,我竟然花了一個小時在寫這篇文章(我今天早上本來要……)。我選擇了一個突然想做什麼事就能去做什麼事的生活,這就是我人生的優先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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